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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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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张挽入狱的事情便传遍建康。

太子府,张丽华粉黛未施,一身素衣伏倒在地。

“太子殿下,妾身侄儿绝不是收受贿赂,结交朋党之人,求您救救他吧。”

陈叔宝心疼地扶起美妾。

张挽聪慧机警,颇得圣心,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他不会轻易放弃。

“丽华放心,他也算孤的侄儿,孤一定想法子救他。”

闻言,张丽华揪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可眉眼依旧凝着散不开的愁绪。

陈叔宝痴痴地望着,美人素衣淡颜,若含露梨花,如今白皙的脸颊还挂着泪珠,愈发惹人爱怜。

张丽华眸光一转,眼睑逐渐泛起微红,她扑倒在陈叔宝的怀中,又一阵梨花带雨,“兄嫂早逝,妾身可就这一个亲侄儿了。”

陈叔宝不住安慰,直到美人止了哭声,这才作罢。

张挽锒铛入狱,没事干时便抓着栏杆大喊冤枉。

外面的狱卒听声音就觉得头疼。

这位大人也不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刚入狱,太子府、始兴王府、将军府等等都开始找他们塞银子打探消息,他们挣了个盆满钵满。

如今鬼哭狼嚎,他们不仅不敢管,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牢中没这号人物。

任飞探监时瞧着这幅景象,满脸的担忧之色渐渐变成无语的表情。

“本还怕你在狱中受苦,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张挽看也没看他,直接抢过他手里的食盒,两眼放光,“你怎么回来了?”

闻言,任飞心中又是一阵怒火。

陈胤他们怕泄露消息,假借皇陵禁卫军不足之名将他调走,等他得到消息之时,张挽已经入狱,他赶回来也晚了。

张挽狼吞虎咽扒拉几口饭菜,美美地叹了口气,见任飞神色沮丧,一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她腾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自责,其实你在也没用,那是陛下的旨意,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说着,张挽眉头皱了起来,“对了,你在皇陵,可确定是圣上下旨指明抓我的?”

任飞摇摇头,神色晦暗不明。

陛下守灵第二日,便有人呈上一纸折子,说有朝廷命官贪污受贿,结交朋党。

陈宣帝本就沉浸在伤痛中,再加上连日来连绵暴雨,西北边的江州已出现水灾,正是国库空虚之时,骤闻此事震怒之下就要抓人下狱,待守灵结束亲自查问。

“我已命人去查谁递的折子,可惜,线索都指向一个新来的谏议大夫,名唤薛光,他的背后似乎没有其他势力。”

“无妨,谁递得折子不重要,那些人想干什么才重要。”张挽松开眉头,有人想借陈宣帝悲伤之际搅乱浑水,趁机干掉她。

任飞神色不变,视线落到还在闷头干饭的缺心眼身上,不由勾了勾唇。

以他的了解,张挽绝不会做那些事,如今只等着陛下回来亲自问询,定可脱身。

只是外间虎狼环伺,时时想作妖,“记住,千万不可画押认罪,外间交给我。”

张挽点点头,突然道,“任飞,谢谢你。”

任飞一瞬间心变得很软,俊朗的眉眼染上温情令人无比迷醉,他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坚定道,“放心,我罩你。”

张挽自任飞探监后就安静了不少,每日除了大骂那些让她认罪画押的人,便沉默坐着,闭目养神。

可是,她没等来朝堂上自证清白,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面圣前一天,狱卒将张挽带到审讯室,眼前黑布摘下的那一刻,就见江远挂着得意的笑容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颇有些落井下石地翘着腿。

“张挽,你也有今天,”江远起身将桌上的纸送到张挽手上,眼神像是瞧着一条快死的狗,充满怜悯,“明天陛下就回来了,你识趣点签字画押吧。”

张挽看着纸上一条条的罪状,所列全是欲加之罪,她嘻嘻一笑一把全撕了,将碎纸砸在他脸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一举动惹恼了江远,原本就瞧她不爽,如今成了丧家之犬就更不想再忍耐了。

“绑住他!”

他暴戾一笑,走到满墙的刑具前,手指一一划过,随即拿起一个铁钳指向张挽,阴笑出声,“看来不受点罪你是不会签了?”

张挽眼神渐冷,咬牙提醒道,“江远,我有官职在身,先不说你能不能屈打成招,单论你在陛下提审前对官员动私刑,你就死的比我快!”

“你倒是提醒我了”,江远恍然大悟,随后,他从衣服中掏出一个木盒,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那银针远瞧却不真切,拿近才发现细若毫毛,“花楼的妈妈说这针刺人极疼,却又不见一丝伤痕,她总是拿它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们。”

“我不信,不如张大人替我试试?”

江远将银针拿近,故意让张挽看清,“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不签?”

张挽啐了一口,没再说话,随后手臂一阵刺痛传来,她下意识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江远挑眉,紧接着又是一阵狞笑,他命人褪去张挽鞋袜。

“滚!都滚!”

江远不顾威胁,反而兴奋地将银针一根根沿着脚趾甲与脚趾交界处缓缓刺进去。

指尖青紫,滴血未出,那一刻,痛随着血液流转全身,直击心脏,仿佛灵魂被恶灵张牙舞爪一片片撕碎。

张挽紧咬双唇,鲜血从嘴角流出,身体止不住颤抖。

当十根指头都插上银针,她连痛的力气也没了,面色苍白如鬼。

江远见张挽宁死不屈的模样,气血上涌,神色愈发暴虐起来,他将银针乱戳一通,只为了听见一声哀嚎求饶。

可惜,除了闷闷地忍耐声,再没人其他声音。

旁边狱卒见此惨状,怕殃及自身,不敢上前劝阻,只能不忍地垂头。

折磨还在继续,张挽沉沉闭上眼睛。

变态固然可怕,可让她跟这样的人屈服,死也不要!

江远渐渐停下动作,好一个难啃的硬骨头,倒是小瞧了这位老朋友。

他重新上下打量张挽,只见豆大的汗珠沿着面颊滑落,肌肤若盈盈白雪,殷红的唇,浓黑的睫,是位美貌非凡的少年郎呢。

他舔舔唇,忽然怪笑几声,阴阳怪气起来,“好个翩翩少年郎。”

缓缓靠近,他抬手抚过白玉般的下颌,指尖落到腰间的系带上。

张挽抬眸,看清他眼中的欲望,她第一次产生想杀人的冲动。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她也受不了如此羞辱,强忍的痛苦喷涌而出。

“滚!滚!”

张挽大怒,从喉咙深处爆发吼叫,声嘶力竭如同从十八层地狱刚刚爬出的怪物,凄厉刺耳。

江远被吓退几步,下一瞬他看到张挽癫狂的模样,突然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们去给我按紧他!”

“都住手!”陈胤突然出现在审讯室的门口,待看清审讯室里的场景,脸色顿时沉郁下来。

江远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上前行礼,笑着邀功讨赏,“殿下,明日张挽就要提审了,臣提前来让她画押。”

“那他画押了吗?”

“这......”江远变得坑坑巴巴,谄媚道,“臣保证今夜能拿到。”

“屈打成招?”陈胤声音变得阴冷,他向张挽走去,只见他身上并无伤痕,皮肤上却满是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整个人瘦弱的没有一丝生气,唯有嘴角的血红得愈发艳丽。

忽然,银光一闪,待看清那密密麻麻的针头,陈胤不可控制地呼吸一窒。

他真的讨厌张挽,希望他死吗?

此刻,并不!

即便再不想承认,他的心仍旧涌现出阵阵空虚和失落。

除却张丽华侄子这一重身份,他其实并不讨厌张挽,甚至打心底里欣赏他,他是唯一配得上自己的对手。

张挽努力抬起眸子,模糊的视线落在陈胤身上,她想努力弯起一个讥笑,却失败了,“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呵呵。”

陈胤破天荒地没有发怒,反而走近她,克制地握紧拳头,“你以后效忠于本殿,本殿立刻放了你,如何?”

张挽冷笑,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醒着就做梦,”还未说完,唇边又沁出鲜血,“还有什么招就使出来吧,这地方烂透了,大不了一死,不对,你们不敢让我死。”

满腔恨意令张挽眸色猩红,她轻笑出声,牵扯心脏蔓延出无尽的痛苦,人突然就晕了过去。

陈胤一怔,连忙试探鼻息,见人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

“来人,去把府医请来。”

江远不解,“殿下,为什么......”

“蠢货!”

陈胤冷睨他一眼,江远顿时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

陈胤转眸看向张挽,若有所思。

阿父曾找过他,让他关照一下张挽,他心有不忿,一时失察竟让江远这畜生钻了空子。

可既然阿父已经愿意回护张挽,江远是怎么有胆子动手的?

“江大人让你来的?”

江远垂头,眼珠滴溜溜直转,后背渐渐起了一层薄汗,这个活算是他从阿父那边主动立军令状抢来的,如今任务失败,他不敢轻易答话。

见状,陈胤已然猜到个大概。

江总乃阿父手下能臣,不会轻易背主,而张挽新起之秀,愈发得阿父看重,这让江总有了危机感。

一山不容二虎,一派不能有两个能臣,况且这两个能臣之间因江远之故,关系如履薄冰。

不若釜底抽薪,趁乱打杀,以稳他在太子一派中的地位。

陈胤冷笑,眉宇间凝着一股子不屑,同室操戈,阿父的阵营亦不过如此。

“滚下去吧。”

江远不甘,“可是.....”

“怎么,真想弄死他?”陈胤语调平平,说出的话却满是威胁,“明天陛下提审,若他死了,你能跑得掉吗?还是,你真以为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江远有些心虚,他没想到张挽骨头这么硬,估计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而且这小子祖上只是卖鞋的,为了他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斟酌再三,江远虽觉可惜,但仍旧乖顺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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