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温陶不气反笑。“这就是你想了大半时辰得出的结果。”
“等等,那我上次让你去释放剑冢中的能量帮我拖住宋昭?那次是为什么。”
她咬住下唇,突然抬起头站直了身体,思绪在脑中无限蔓延,却怎么都是她不敢细想的结果。
“所以根本不是你,单纯是因为我运气好,遇上了时机点。”
顿时,温陶后背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虽然当时被发现也不会如何,但如今想来,若是换了个场景呢,像是在身后托着的一层棉衫被人生生撕扯下来。
“系统当时并没有回复你哦,系统除剧情和真正人身安全外不提供任何帮助。”滋滋的机械音传来,却给她打了一个寒颤。
温陶深吸一口气,也不再深想理会,看来系统根本帮不了她什么,在这里所有的一切根本只能靠自己摸索。
眼前季凌秋一手拿回她手中紧握的钳子,转身便径直向后院走去,只留下一身欣长的靛蓝色背影。
不知是季凌秋的习惯还是如何,他走路时身后一头乌黑长发时常跟随着步伐有规律的摆动,发尾似一条游动的小鱼在空中漾起。
温陶心下暗自思索着,如今系统不给线索,她也也只得慢慢来,便将板凳擦擦放回原处,又前去寻前辈练剑。
听前辈说,这小天地为他锻造,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温陶便放下心来,灵渊秘境开放时间也就几天,若是在此处停留过久而错过时间,待下次出去便只能等到五年以后。
温陶属实不愿再吃前辈做的饭菜,晚间时便自告奋勇前往厨房做晚饭。
前辈身体似乎与她们不同,日日都得吃着五谷杂粮,温陶也不愿天天嘴里没味,两人便达成了统一意见。
残阳如血,晕染出半片灿烂的云际,阵阵阴凉的晚风吹击前院的垂髯子树,飘落堆堆绿叶。一缕直长的炊烟破开云端,与周围绛红昏黄交接的天际分裂,木屋前后还荡漾着腊肉的熏香。
温陶腰间半围着一块棉布充当围裙,手臂两边宽大的衣袖用一条细长的艳红襻膊打结系牢。
她手中锅铲翻炒不断,将每节腊肠均匀过慢汤汁。
案板间的蒸汽渐渐散去,温陶抬手擦了擦额间冒出的薄汗,弯腰看了一眼灶台里的炉火。
火光都快散尽,只余下木柴烧没的灰烬。
温陶一手抡着铁铲一手拿着调料包,抬头眨巴眨巴眼睛,向后瞅了一眼,正想着怎么开口。
只见季凌秋负手倚在门外,眼皮半掀,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灶炉中又升起火来,幽蓝色的火光晕染整墙,温陶被一霎间亮起的光刺痛,紧紧闭上眼。
耳边即刻传来季凌秋一声轻嗤。
“我没记错的话,温师妹好像是……风灵根吧。”
火光在锅炉里烧的愈加烈,侧照在季凌秋白皙的脸庞上,渲晕出一小块阴影,将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形。
温陶微微眯眼,将手中锅铲捏地更紧。帮个忙不行?鬼知道这里还能用灵力啊,之前还是慕言枝砍柴生的火。
*
夜色阑珊,慕言枝顺手捏几个诀便将木屋周围点的彻亮。
暖色的光调在堂屋中弥漫,温陶将几碟菜端上桌时,微微抬头,便看见了一手抓住那只大鹅鸟喙的季凌秋。
饭菜的香味氤氲间,温陶挪开木椅坐下,看着对面的季凌秋同那只大鹅对视,依据温陶推测,一人一鹅估计在对骂。
温陶今日观察许久,发现季凌秋的这只鹅好像……就是普通的鹅除了比正常鹅吃得多也没什么特别的,原文也未有什么细节描写。
“今夜你们先住着,我这还有一间空房。唔,明日……明日可以去隔壁的书房找找有什么想学的,我可以教。”
慕言枝一只手抚住木碗,竹箸夹起来的一块米饭将到嘴边,似乎时刚想起,突然出声道。
半缕斜阳透过木窗洒在饭菜上,模糊出一层光影。
温陶却准确捉住话中盲点,只有一间房?季凌秋那样子,她能住上房间吗。
“住这么久,你就只建两间房?”季凌秋倒是在她之前说了出来,他斜侧着脸,对着前辈轻轻呵出一声。
“我自己住一间,另一间还是原来杂物间收拾出来的。我当初和霖霖住一起,多收拾几间出来让她和我分房睡吗?”慕言枝微微歪过头,白了季凌秋一眼,说道。
“哦,对了,你又不懂这些。”他在寂静的空气中又补上一句。
“像你这种爱而不得的人,才会做出这种恶劣无耻的举动。”季凌秋轻抿着唇,简直没眼看。
而此时正在看热闹的温陶心中已然翻起了波涛汹涌的大浪,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吗。
日暮将晚,月光悄悄然爬上窗檐,泄出一地银辉。慕言枝走后,温陶与便季凌秋在桌上僵持不下起来。
季凌秋倒是还在慢悠悠地喝茶,不时用余光瞥向她。
摇曳的烛火微弱,也还能照亮他的下半扇脸,在他鼻翼间晃动。
温陶坐在他对面,不知如何选择,犹豫起来。
“我记得书房好像还有间小榻,不如……温师妹还是去那吧。也方便师妹提前适应,找找明日要用的书?”
里间吹来呼呼的风声,顺着季凌秋略带笑意的话语袭来。
温陶听见一瞬顿时怔愣住半刻,真是多余想。
也对,像季凌秋这种根本不知道“谦让”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人,压根不会考虑把房间让出来这个选项。
温陶望着一边早已躺下睡得正香的大鹅,有些羡慕起来。
顿时困意像是直冲脑头,温陶一时有些心烦,不再想了,攻略先放一边,她也得睡觉吧。
这本小说也不知道是什么鬼设定,温陶强烈怀疑作者是为了剧情发展设置,修仙竟然也要休息,温陶这副身体金丹初阶境界仍要六天睡一次休息一下。
“这样啊,不过听起来,师兄好似对这里很是熟悉。”温陶双手支着下巴,眉头上扬,紧盯着季凌秋语态温柔的说道。
季凌秋倏的抬起眼睫,将手中瓷白的茶杯缓缓放下。
“哦,师妹很感兴趣吗?不过……我劝师妹还是不要对什么都太好奇。”
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像是透过跳跃的烛火将温陶看穿。
“对了,突然想起,师妹还没向我解释为何在洞口蹲守呢。”季凌秋上身前倾,缕缕黑直的发尾沾落,状似满脸疑问的问道。
两道视线交织瞬间,季凌秋眼刀像是凌迟般落在她脸上。
温陶竟还有些心虚起来,她暗暗轻呼出口气,使劲拍着桌板一下子站了起来。
“蹲守洞口这件事,我是真遇见了合欢宗的人,躲在那。”
温陶一时直冒黑线,这都多久了,季凌秋怎么还在想这事。
温陶突然想起什么来,弯起眼角看向季凌秋,趁胜追击,搓了搓手说道。
“师兄今夜是要修炼来着吧,那我就不同你抢书房了,还是留给师兄吧。”
说着温陶就急忙跑开,大步向另个留出来的房间走去,不过总觉得季凌秋像是要将她支开才突然说出这话。
草叶低处升起点点荧黄暗光,将山林深处照得彻亮。
季凌秋幽幽撇过头,透过雕花的窗棂向外看去。
良久,他方才走出里间,默默自储物袋中拿出一小块形似小屋的木雕,以灵力灌注放大,正正好住进去。
偏房侧边温凉的玉床上,季凌秋紧紧闭眼,手掌上满是掐进血肉的印记,身体周围灵力尽数退散,溢满整屋。
月白的中衣在缕缕月光的照射下浮现点点跳跃的蓝光,露出的一小节有些透明的白皙手腕,根根青筋鼓动,像是在艰难的呼吸。
今日刚在洞中吸收的灵力又褪去了半数。
“怎么,这么多年没找到过什么有用的治疗方法。”早早入睡的慕言枝却反常的突然出现在季凌秋床边,倚在墙面。
细细看去,整个人却都是灵魂状态,连下肢都没实体。
“你这样,就算用无尽水也没办法根治。”
季凌秋缓缓睁开眼睫,眼中瞳孔竟满是红丝蔓延,像是要将他吞噬掉。
“无尽水不能与我融为一体吗?”他声音不复白日,出口满是嘶哑,嗓子像是要坏掉。
“无尽水还需试炼,你还能等多久?”慕言枝声音平淡,却像是给他宣判死刑般残酷。
“那件事我只知道与魔族有关,我出不去,魔域这么些年也早就换了地方。”
“我知道了,出去吧,你。”季凌秋瞥过慕言枝一眼,目光似在催促他出去。
“欸,不过你怎么还顺道带了一个人,不怕被人发现?”慕言枝对季凌秋投来的眼光浑然不觉,死皮耐脸的站在这不走了。
“怎么,怕你的东西不够分?”季凌秋忍着身体中灵力巨大的抽离的痛苦,蹙眉回了一句。
*
温陶昨夜找到房间后也没多想,只仅仅简单捏出个净身诀,就心安理得的睡去了。
小天地中灵力充足,她一觉睡得也舒适,甚至睡梦中还能吸收点灵力。
五更天的清晨,温陶却早早地被一阵恶劣的鹅叫声吵醒,在床榻间翻腾了整整三刻钟,还是向邪恶势力投降。
温陶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满含怨气地梳理衣衫,寻着声音向外走去。
最终,她温陶昨夜那只大鹅躺下的原地隔了九尺的位置找到了正“吭昂吭昂”叫唤的鹅。
但温陶也不敢距离太近,只远远问它一句。
“你在打鸣吗。”
话说出那刻,温陶能明显看见这只大鹅那只豆粒小的眼睛瞪住她,连叫声都停了下来。
“我要吃早膳。”一只鹅鸟喙一张一合间就吐出人言,温陶虽说也并非那般震惊,却也是有点不适,总觉得怪怪的。
“那…那我去炒盘灵草?”温陶自己也不知道这鹅爱吃什么,总不应该是肉吧,于是模糊的说了一句。
“愚蠢的修士,我是苍羽,怎么会吃灵草,我吃肉,吃肉!”
只见它高高昂起青灰色的脖颈,闭上眼,张着个长长的鸟喙说道。
好装啊,怎么办?
温陶在一旁听来深感无助,还是转身向厨房走去。
天刚蒙蒙亮,雾气溢出山谷,在大片大片的金光中显现出形状。
温陶将前夜的几节熏肉连带着那只苍羽不知从何处掏出的几块灵肉炖煮好喂给它,做好时手腕都没了力气,指尖也泛着微微的酸麻。
期间聊家常时还夹带着几句套话,结果全被这只鹅硬生生扯到它自己身上去了。
温陶问它:“师兄什么时候养的你啊?你们看起来好熟。”
它仅仅瞥了一眼,直到将面前肉吃完才继续看着她堪堪说道。
“我什么身份,他赶过来伺候我还来不及。”甚至还在鼻尖重重哼出一声。
温陶抡起锅铲将要冒出火星,又尝试问它:“那…师兄和这里住着的前辈以前相识?”
它一双长有斑纹的翅翼渐渐舒展开,又是飞起看向锅中伴着香辛的灵肉流出口水:“他做饭不好吃,你不要离他太近,免得以后被他传染我吃不到好肉了。”
温陶:“……”
也是能看出它主人的德行了,看起来季凌秋上次山洞中向她索要烤鱼合着是为了养鹅,现在倒好,连装都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