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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故梦,旧忆暗沉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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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灯烛就要燃尽,只余最后一抹微弱的火,仿佛垂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挣扎求存,归于死寂,外面却熊熊燃烧着烈火。

雪地清白,火光自绮户照入房内,那红烛微弱不灭的光显得可笑,香炉袅袅烟雾缭绕着烛影,一边坐着一个男人。

他坐在黑黢黢的角落,黑色的锦衣,乌黑的发丝,漆黑的眸子仿佛可以吸收一切光亮,他直直盯着烛光,眸子却没有闪烁,仿若古井无波般深沉。

仔细看看,这人其实非常年轻,但是看不出一点点青年人该有的芳华鲜活,他如永夜一样深沉,那份黑暗仿佛可以吞噬光明,就如同不详的日食。他身上都是干涸到发黑的血腥罪恶——总之是活人不想去触碰之事物。

终于,火光熄灭,只留下一缕死亡的黑烟,男人终于起身,走出门。

“三思啊,三思啊!邹大人,去不得啊!这是陷阱啊,您去了就是送死啊!他们天罗地网早有预谋,您断然不能中计……”

“松开你的手。”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怒意,可仔细听甚至可以听出一丝少年人的清涩。

“我们不能没了您啊!”

“小周,不是这样的,没有谁,离不开谁的,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周宇文一双眼睛血丝密布,垂下头嘴唇启张——

邹静文还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意识突然一下闪回到自家房间,雕花的窗棂的影子映在他身上,门外积雪反射着月光,地上看不见一道影子,回过头来,方才燃着的香炉和火光已经不知所踪眼前一片漆黑。

耳边逐渐噪杂起来,烈火燃烧,风声真如鹤唳,时而有水滴在地,黑暗中一切感官都无比清晰,这种黑暗让人不由自主生出莫大的不安和恐惧。

这种黑暗持续了太久,以致于当眼前终于泻出一丝光亮时,反倒让人更加不适。他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被铁链死死扣住,由于挣扎过度皮肉溃烂疼痛非常,但是比起身上别处的痛,这点小事简直毫无波澜。这是一个小小的房间,血腥味,肉类的腐臭味,木头的朽味,小房间里空气不流动,浑浊得让人窒息,耳边一直有类似动物嘶鸣的声音,借着门口微光,邹静文才意识到,原来那声音是人发出来的。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邹静文都已经濒临极限,他木然等到来人走过来也毫无表示,明明他平时比谁都警惕。

来人在他面前站定,一只手探了探他的呼吸,然后拿了个东西在邹静文鼻下。是一种非常刺激的气味,邹静文终于有了一点意识,他判断出眼前人是个男人,背着光,看不清楚脸。

“……谁?”

说出来的字句破破碎碎,简直不是人言,但是却让邹静文喉咙肺腑痛到极致。

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回答,邹静文意识又开始模模糊糊,那人开始往他嘴里灌东西,邹静文已经毫无知觉,任他摆布,恍然间,他看见这人手臂上有一点血污似的红。

不知道是喂的东西吊住了他的命,还是他回光返照,邹静文因为这一点猩红彻底清醒。

“……是你。”

沈云瑞拿着巾帕一点点擦拭着邹静文身上的冷汗,又试了试他的体温,得到比起白天时还热了点的答案后揉了揉眉心,他轻轻垂下眼,又将巾帕放到一边,刚起身,手便被紧紧攥住。

邹静文手心也热得厉害,沈云瑞觉得自己的手被他握得有些发烫,

握住自己手渐渐松了力道,沈云瑞轻轻挣开,想为他再好好盖上被子,可是这人这会儿油开始不安分起来,沈云瑞隔着被子轻轻安抚着他,邹静文才渐渐安静下去,等到他彻底平静下去后沈云瑞才重新起身,他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就听见邹静文迷糊着说了一句话。

这些天,邹静文难受时常常会呻吟出一些模糊的语句,沈云瑞从来没有听懂过,可这次他却听得分明。

“都是我的错。”

沈云瑞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心猛的一抽,他拉住邹静文的手,将头埋进邹静文胸前的被子里。

沈云瑞紧紧握住他的手,轻轻地说:“不是你的错。”

邹静文睁开眼时,头上有块湿帕子。

他伸手将那东西从自己眼睛上拿开丢到一边,感觉头痛欲裂,心悸不止。

他捂着头,好半天才晃过神,判断出他正躺着自己的屋子里。

“公子!”

照顾邹静文的小结巴女侍叫做云雀——这是他自己问出来的。

她见邹静文醒了,语带几分欣喜,放下手里的水盆就走了过来,但是声音还是那么点大:“……不适吗?”

邹静文摇摇头,云雀点点头,他还想问几句话,就见云雀转身出了门,接着,邹静文听见了屋子落锁的声音。

邹静文:……?

他掐了一把腰确定自己不是假醒,接着有点真傻眼——那这死丫头为什么要把他锁屋子里?

邹静文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仪容仪表,然后去屋子门口推了两把,没听错,门就是被锁住了。他透过雕花往外看,见到云雀领着沈云瑞从门口走了过来。

邹静文挑挑眉,吹了一声口哨。

沈云瑞听见动静看过来,邹静文这里头摇着门:“老爷,我是冤枉的,快放我出去。”

哐当一声,云雀把手里盒子摔了——她平时这锁门锁惯了的,忘了邹静文还在屋子里呢,连忙掏钥匙去开了。

沈云瑞进了屋子,也不说话,邹静文连忙正色,也不嬉皮笑脸了。

“你好些了吗?”

邹静文不以为然道:“我一直很好啊。”

沈云瑞看了他一眼:“你昏睡了七天。”

邹静文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沈云瑞见他依然捧眼似的插科打诨,微微蹙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邹静文细细给他又复述了一次那天的场景,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沈云瑞眉头好像总有郁色,邹静文见他忧郁,忍不住心也忧郁。比起叫人为他担心,他从来更加愿意将血往肚子咽。

却又听沈云瑞问:“这些天,你都在做噩梦,还难受吗?”

邹静文也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沈云瑞没有出声。

邹静文解释道:“我常常做些这种没意思的梦的,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我小时候还常常梦见自己变成……”

沈云瑞见他停顿,又问道:“什么?”

邹静文有点不好意思,他自己梦还没什么,但是要他和别人解释那些又颇有几分羞耻:“就是升官发财嘛,黄粱一梦不都这样的。”

沈云瑞端详了他一番,见他神态不似有伪,于是道:“父亲寄了家书回来。”

邹静文还没来得及高兴,沈云瑞便开口封住他的问题:“他禁足你一个月。”

邹静文不解道:“啊,为什么?”

沈云瑞以一种“你真的不清楚吗?”的表情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皇上听说你一病不起,叫了太医来看你。”

邹静文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是没想到这事居然闹了这么大,道:“我本来就……”

话音未落,他突然住口,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却明白,这次生病实在蹊跷,如果是不是身体问题,那么这个时间点上,难免不让人联想到怪力乱神的东西。

况且,他现在愈发不觉得这些场景是子虚乌有。

“就是风寒感冒,没事的。”

沈云瑞本欲说话,却先掩唇咳了两声。

邹静文对自己的身体放养,可却见不得沈云瑞有半点差池,忙上前拉住他::“少爷,是不是着凉了,你今天吃药了吗?”

沈云瑞推开他的手,轻轻摇头:“三皇子给你回了信。”

邹静文想起什么似的,将沈云瑞的袖子拉上去,人家显然没想到邹静文有这么一出,下意识缩了一下。

邹静文惊讶道:“啊,伤口不见了……”

沈云瑞把手抽回去:“长好了。”

“啊?那么深的伤口。”邹静文难以置信,又掀开沈云瑞另外一边袖子,结果自然也无。

沈云瑞等他瞧完,才把袖子放下,慢条斯理整理好,道:“本就不重,你看错了。”

邹静文虽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事实摆在眼前,也是个好结果,到底松了一口气。

倒是他平时常被调侃“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可自打来了王府后,他反倒隔三差五就要当病人,反倒是比这位“身体孱弱”的大少爷还要娇弱了。

邹静文将沈云瑞送来的信件拿起来,道:“禁足期间,我可以到少爷您的屋子里去吗?”

沈云瑞点点头,看他拆了信封才抬脚望外走去,邹静文连忙要送。

“你说‘黄粱一梦’都如此”沈云瑞走到门槛处,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身,忽然道,“卢生的结局难逃一死。”

沈云瑞顿了一下,似乎不愿意再说,最终却还是直直望向邹静文,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很平静:“……在梦中,你的结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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