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顷:“你以前从不在乎这些。”
“许是开窍了吧。”赵霁满不在乎道:“苏老板方才说过,万事朝前看,如今的我在薛家是个少爷,自然要为我自己打算。”
“……”苏顷语塞。
赵霁微微一笑。
“所以苏老板,抱歉了。”
他讲得心安理得,苏顷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他,从里到外都陌生得紧。
他目光印着薛家的倨傲,好似是真的把她当作一个台阶。
苏顷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赵霁又道:“话虽是这么说,还是感谢苏老板过往赐教,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切磋。”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苏顷沉声,脸上青白交加。“我可没有兴趣以后还同你有交集。”
“意思是,恐怕我以后都要挡你的路了。”
他笑着解释,看在苏顷眼里真是怒火中烧。
“赵霁!”
她没忍住叫了他的名。
赵霁更正她,“苏老板,鄙人现在姓薛,这杯敬你。”
他举起酒酿,一饮而尽,随后又道:“苏老板不敬我一杯么?”
苏顷猛地将酒朝他泼过去。
“这杯是我敬你的!”
赵霁甩走脸上酒水,脸上笑得愈发灿烂,看得苏顷更是怒火中烧。
“你这……!”
赵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人回来了。”
刘平和回来时就见到正在擦拭衣物的赵霁和面色铁青的苏顷。
他挠了挠头。
杨继醉醺醺地说:“这怎么还上动手了,都喝多了?”
赵霁边起身边道:“不小心洒的,见笑了。三位继续,家里还有些事,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便离开了包厢。
等赵霁走了,杨继毫无眼色地向苏顷追问:“你们怎么还闹矛盾了。”
苏顷道:“薛少爷口出狂言,与我抢生意。”
“竟想跟你抢生意?”刘平和啧啧道:“这薛家的少爷也是初生牛犊,别跟这毛孩子一般见识。”
“怎会。”苏顷神情恢复如常,装作毫不在意,与刘平和撞了个杯。
赵霁快速出了云翠楼,他跑到无人的角落,躬身开始干呕。
莲花酿的味道于他而言还是太冲了,所谓的绝世佳酿,他很不喜欢!
冲动。
跟苏顷说那些话纯属冲动。
他本可以好好表达,可先前与苏顷的暗中较劲让他失了分寸。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那么洒脱,可以瞬间就什么都不要,他不甘心,他还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将过往所有都放下!
他要她记住自己,可她什么都不在意。
所以他不管理智地说了那些话,她生气了,他终于看见她有情绪上的波动了。
“哈哈哈。”
他干笑着,满是对自己的嘲讽。
“赵霁,你还真是……没出息。”
他疲惫地起身,就在这时,一抹奇异略过心头。
说时迟那时快,赵霁迅速转身,反手掐住了来人的脖子。
“咳咳!大哥!”
薛文骅赶紧出声。
赵霁松开手。
“你一直都在附近?”
“当然不是,处理完事才过来的。”薛文骅揉着自己脖子,“看来群英会不合大哥口味啊,这么早就撤。”
赵霁不想同他说废话,直接道:“你的药找到了没有。”
薛文骅咧嘴一笑,“找到了,只要大哥同我做交易,解药到了手就会立马交到大哥手上。”
赵霁道:“我同她说了。”
薛文骅:“大哥可真的要去?”
赵霁思索片刻,道:“去,我答应你的交易。”
薛文骅闻言开心道:“多谢大哥!大哥可要与我同回?”
“不用。”
“那小弟先行一步。”
赵霁望着薛文骅满意离去的背影,愈发不是滋味儿。
尽管他知道事关娘的药,这步他怎么都得走。
群英会前一天。
赵霁瞧完娘,关门出来,刚走两步就看见薛文骅在院中笑吟吟地望着他。
赵霁以为他又是无聊来的,不想多理,可此时薛文骅开了口,“总听下人说大哥时不时来这个院子里待着,敢问为何啊。”
赵霁撅他道:“与你无关,倒是你,一个分家人在本家宅院来去自如,也是可疑。”
薛文骅乐道:“那自是小弟花了银,这本家看似连着墙根里的老鼠都威严傲物,实则大家口袋空虚,一碰就散。不过也不是谁给都成的,能放小弟进来,还得归功于小弟多年来的水滴石穿。”
他说着这些话,表情还是一如往常的天真和自恋。
赵霁对于他的事儿并不感兴趣,他绕过他,
“所以大哥,这屋子里的人,你可知如何救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赵霁停下脚步。
他听出薛文骅话里有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文骅一双眼弯成月牙。
“自然是小弟知道些什么。”
赵霁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薛文骅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葫芦瓶。
“这瓶里是一种毒,乃薛家本家特制之毒,每日饮下一点,就能让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对外可以宣称,睡着了,昏迷了。但其实人已经死了。”
赵霁心下大骇,他听明白薛文骅指的是自己娘。
但他旋即反应过来,沉声道:“你骗我,我娘分明还有呼吸。”
薛文骅笑得狡黠。“原来那屋里的人是大哥的亲娘啊。”
赵霁:“!”
他被套话了。
“大哥别急,小弟虽然本意是想搞清楚屋里人是谁,但是小弟所言也非虚。毒是真的,今日有呼吸,不代表明日还有,只怕大哥哪天再去探,就晚了。”
说完他立马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如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他将瓶子递给赵霁,赵霁狐疑着接下。
“若你说的是真的,你给我这个又作何?”
薛文骅笑道:“搞到这瓶毒难于登天,寻常人对此也十分陌生,但只有一人对这个再熟悉不过。”
赵霁眯起眼,“你想让我拿着这瓶毒去找老爷对峙?”
薛文骅:“是也不是。对峙是真,但还未到时候。这瓶毒每日最多只能用一两滴,少了没效果,多了效果也不行,我算了算,若是这样下去,恐怕大哥你娘最多还有五日,我来,是想做笔完全有利于你的交易。”
又是交易。
赵霁冷哼道:“你们薛家人真的很爱做交易。”
薛文卿耸耸肩,“这天下谁不是在做交易?父母、儿女、夫妻,嘴上说的都是情,但实则本质都是一笔笔交易。”
赵霁对他此番言论心感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的交易是什么。”
薛文卿神秘一笑。
“我的交易前些日子和大哥说过,那就是需要你与苏老板相争南城上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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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顷回到苏宅时已半夜,虽然在云翠楼待很久,但她人还是十分清醒,倒不是酒量好了,而是因为根本没心情喝酒。
可惜了白来的莲花酿。
想起赵霁要跟她对着干的模样,她心里就起火。
春芸一直在厅内等着苏顷归来,见苏顷面色不好,问道:“这是怎么惹得一肚子气了?”
苏顷气冲冲往椅子上一坐,指着面前的空气,仿佛那是赵霁一般,道:“他出息了!他进了薛家,就要同我对打,竞争城南上坝!”
春芸当然知道这里的“他”指的是谁,更何况也只有赵霁能令苏顷如此情绪激动,但她也是不觉得赵霁会做出如此举动,于是道:“真是他要做的,说不定另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人家亲口一个字一个字跟我说的,说要稳固自己在薛家的地位,稳固地位,呵,倒是知道把我祭出去。”
苏顷将外衣脱下,泄愤似的往旁边一扔。
春芸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她识人一向很准,与赵霁相处这些时日下来,对他心性也算是了解很深,难不成真是因爱生恨?
“兴许也只是说说,到那天他未必去。”
苏顷冷哼,“是真是假回头自然见分晓,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与我争!”
她一掌拍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