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坤宁小说网 > 仙尊重伤失忆后 > 第10章 蚀毒七

第10章 蚀毒七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杜廷轩的声音很快传来,一字一句地道:“正是上古大妖,烛九阴。”

意料之中的答案,姜忘定定地望着眼前青翠的绿竹,心想:果然如此。

烛九阴,上古妖族,全身鳞片纯黑,唯独胸间心窍前的护心鳞为银色,泛纯阴冥气。

而这世间,只有宣皇出现返祖之象,为烛九阴半妖。

也就是说,他虚空戒中的那枚烛九阴护心鳞,只可能来自宣皇。

护心鳞自不会是凭空出现在他虚空戒里,更不可能是宣皇自愿所赠。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是他亲手从宣皇身上剥下。

护心鳞,也是烛九阴身上唯一一枚逆鳞。

无怪乎,他会记起那样的场景。

滢白的发带被风吹拂起,弯折贴过面颊,恍然一瞬,柔软清香的发带好似冰凉微腥的血,溅到了脸上,又顺着眼睫流淌。

掩在衣衫下的手忽而有几分冰冷,就好像他还握着那枚阴冷瘆骨的纯阴鳞片。

姜忘静静站着,一动不动,很快,发带又被风吹拂开,所有的幻觉也尽数消散。

他虽有些意外,面容却仍平静,心底也未起一丝波澜,继续思忖道:

宣皇要抓他,是三天前的事。

他进太冥山,恰好也是三天前。

也就是说,他进太冥山前,先去宣国剥了宣皇的护心鳞。

正是这个举动,激起了宣皇滔天的怨恨与不计代价的报复。

如此一来,所有的细节便都一一对应。

只是,他为何要剥宣皇的护心鳞?

姜忘想不起来原因,只能猜测。

可能与他进太冥山的目的有关,亦或者,与他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有关,也可能与宣皇本人有关……

原因为何,暂时难以明晰。

但无论原因为何,他做事之前绝不会不考虑后果。

既是他的徒弟,他不会不清楚宣皇的秉性。

既清楚宣皇秉性,那么他在剥宣皇护心鳞前,就该预料到宣皇会迁怒无辜,行此偏激之举。

他没做任何布置,失忆前给自己留下的唯一提醒,也只有一个“东”字。

宣国可不在东边。

矛盾的因果,必有错缪。

这种可能排除,那么就是第二种。

于过去的他而言,宣皇并非那等心性凶恶、草菅人命之半妖。他从未设想过宣皇会因恨他而兵临景城下,以武力屠城相胁。

可他记忆里的宣皇分明已有入魔之兆。

人与妖,但凡入魔,便极度危险,难以依常理预测,做出何等有为秉性之事都有可能。

他不会看不到宣皇身上正汹涌流动着的、并且毫不掩饰的极端与危险。

当时既已剥了宣皇护心鳞,他何不干脆果断,一剑杀之,永除祸患?

他不认为自己会下不去手。

前两种都排除,那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失忆之前,他真正未预料到的事是,玄洲岛上的仙盟阵法会被破坏。

他没想到玄洲岛会与仙盟断联,更没想到整座岛都被结界封锁,孤立无援。

他对宣皇留情,是相信仙盟能够制衡宣皇。纵有再深的仇恨,也牵扯不到无辜之人身上。

他同样相信,凭宣皇一人之力,就算入魔,也绝对破不了仙盟阵法,封印整座玄洲岛。

眼微垂,姜忘不由思忖:既然宣皇不能,那么,会是谁呢?

会是他那些仇人里的一员吗?

甚至……是他那些仇人的联合?

从他剥宣皇鳞片,到玄洲岛上仙盟阵法被毁,只有短短的一夕之间。

这样的速度,未免太快,快得就像是早有预谋。

忽而想起了什么,姜忘抬眸,望向杜蘅所在的那间屋舍。

蚀毒,上古妖毒。

烛九阴,上古大妖。

此二者间,会有关联吗?

太巧合了,姜忘自然倾向于有。

但基于对从前的自己的信任,若无确凿的证据,他更愿意相信,蚀毒一事,宣皇并不知情。

无论如何,宣皇都曾是他的徒弟。

仙门师徒,功业一体,缘分一旦缔结,便不可能说断就断。

纵使被他逐出师门,宣皇的错仍旧是他的错。宣皇来日若闯下大祸,罪业同承,他也难辞其咎。

更何况,现如今宣皇入魔,为害玄洲,确实因他而起。

他与宣皇的恩怨,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多年前,他将宣皇逐出昆仑山。

为何呢?姜忘不由思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会把宣皇逐出昆仑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会只把宣皇逐出了昆仑山?

若宣皇实在妖性难驯,冥顽不灵,他最初就不会收宣皇为徒。

若是他年轻眼拙,未看清宣皇的真面目。那么他终于看清之时,就不会只是把宣皇驱逐出山。

而是断他仙途,亦或者直接杀之,暂时止住祸端。

姜忘虽忘了许多事,但本能与直觉还在。就算失忆,他也很了解自己的性格,并且相信从前的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他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任何事都如此,教徒弟也不例外。

所以逐宣皇出山,只会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当时的他认为,离开昆仑山、离开逍遥道、离开他,对宣皇更有益处。

于他而言,师徒关系虽断,情谊仍在。

但于宣皇而言,却未必如此了。

他想起方才杜廷轩所说。

被他逐出师门,竟是宣皇的毕生之耻吗?

以及……三百多年前。

姜忘还记得,太冥山间,那只熊罴曾说过,三百多年前,他曾见一手持玉如意的玄仙进入太冥山。

这两件事,会有所关联吗?

或许有关,或许无关,此时此刻,难以论断。

这几桩事里,还有一个难以忽略的疑点,那就是宁王。

宣皇乃妖皇大圆满。而掩藏在他身后未知的势力,既能办成宣皇所不能之事,境界自然只高不低。

无论哪一个,都不该答应同宁王合作。

更何况,宣皇既以屠城逼他现身,又何必多此一举,寄希望于宁王。

难道只单单为了向他施压?亦或者,宣皇对景国也有图谋不轨之心?

他既是这世间唯一的天仙,凭宁王渡劫期的修为,又如何敢向宣皇保证一定能抓住他?

宣皇又如何会相信宁王空口无凭的保证呢?

还有,杜廷轩口中的那个宁王心腹。

一个来历不明的大宗师,曾在东十三城见过他。

他从宣国到太冥山,要么用符纸传送,要么御剑飞行,除非他中途还去过一次东十三城,不然,那个大宗师不可能亲眼见过他。

更何况,见过又如何?

他身上并未发现任何可供追踪的东西。

还是说,难道有什么他忘了的追踪邪术,只要短时间内见过一面,就能追踪人至天涯海角?

真相如云如雾,现如今并串联不起,唯一能确定的是,玄洲岛上即将有大事要发生了。

思索至此,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就变成了:他接下来该如何呢?

唇抿紧,纤长的眼睫遮住冰绿的眼眸,于眼底投下一片清浅的阴影。

两种选择。

第一种,去宣国见宣皇,查清幕后真相,一解景国与蚀毒之危。

第二种,置之不理,去失忆前的他要他去的那个东边。

修长的眉轻颦,仙者神情不禁有些许凝重。

修仙者,依天命而行。他更是心道通天,与天地通感。可这一次,他的天道并未给他明确的指引。

这意味着,两条路皆有得失,付出的代价相当,注定无法圆满。

若他选择去东边,要付出的代价现在便可预料,那将会是景国甚至玄洲数亿生灵的生命。

见死不救,罪业滔天。

那如果他选择去见宣皇呢?

天平的另一端,代价会是什么?

正想着,他灵台忽然泛起一股极其尖锐的痛感,眼前蓦地一黑。

微不可见地摇晃了一下身体,姜忘立刻止住思绪。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又缓缓地呼出。

再睁眼时,视线已经清明,灵台的痛感也缓慢消散。

多思伤神,更何况他现如今失去了记忆,每一件事都要费心回忆,重新梳理。

心口处仍残留着一股绞痛,神魂深处的那股魂痛也仍缠绵不休,虽每一处都痛得轻微,但叠加起来,对身魂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姜忘垂眼,心想:第四天。

宣皇给景国了七天时间。

他还有三天的时间来做选择。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治好杜蘅,了解清楚杜蘅中毒的始末后,尽快离开杜家。

以大局他的身份,继续留在杜家,对杜家人来说太过危险了。

思罢,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日光。

他出太冥山时是卯正三刻,替杜蘅修魂净魄完是辰时三刻,又在弄月堂庭院中同杜廷轩谈了半个时辰的话。

还有两次修魂净魄,需等到了未时与戌时。

最早也得戌时过后再走。

姜忘思索这些,也不过三个吐纳。于杜廷轩而言,只是谈话时正常的停顿。

如今往事与现状均已讲完,也该说出自己的想法,杜廷轩认为,蚀毒极有可能就是宣皇与前任仙盟副盟主巫衡的阴谋!

心肠歹毒、丧尽天良的巫修;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半妖。

同样用毒,同样憎恶折兰尊。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正打算开口时,忽听姜忘道:“为我准备一间屋,以及一副地舆图。”

愣了一瞬,杜廷轩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又听姜忘道:“无需多言,我心中自有计较。”

仙尊都这般说了,杜廷轩自是乖巧听话,当即顺从道:“好,请仙尊同我来。”

他转身带路。两人行至门口,正欲踏出弄月堂时,忽然有一红衣女子推门而入,急匆匆地跑进院中。

那女子面色苍白,眼下青黑,神情之间难掩疲态,一见杜廷轩,就急急忙忙道:“哥哥,方才我听阿英说你在太冥山寻到十分有能耐的医仙,三两下就救好了母亲,真的吗?医仙在哪里,我、我……”

正说着,她忽而望见了杜廷轩身后的姜忘。

蓦然一愣,女子的话愈来愈低,突兀地戛然而止。

刹那间,面上惊艳至极,她好似散神了般,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