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稳，动作利落，又快又好，哪怕是专业的医护人员在这里，也会夸他伤口处理得很好。

长达半个小时的处理。

殷红的纱布缠了又缠，把她裹成粽子一样。

尤妮斯已经疼到精神恍惚，她很少受过这么严重的伤，纽约外星人入侵那次例外。

精神已经疼到萎靡不振，又加上头晕目眩，等到伤口处理完成，忽然间她往前面倒了下去，红头罩急忙伸手搂住她的腰，避免她摔到地上。

半响，她才从痛苦中回过神。尤妮斯半倚靠在红头罩的胸膛，呼吸变得虚弱无力，抬头仰看他，“谢谢。”

“没什么，你还真够倒霉的。”

红头罩想说点什么，他遇见她两次，她两次都倒霉，一次比一次倒霉。

“我送你去医院还是送你回家？”哥谭的郊外距离东城区很远，三十公里的距离，光靠走，天黑之前也回不到家。

“麻烦你了，送我回家吧。”尤妮斯想从红头罩怀里离开，缓了又缓，依旧头晕目眩，她有点失血过多，行动间拉扯到伤口，疼得直抽气。

真的，还好被救出来了。

如果红头罩没有来救她，那她就要死在小丑手上了，四分五裂，或许只能在扑灭爆炸后寻找到她的一点骨头。

她怀疑自己有点脑震荡。

刚才爆炸的余波过于强烈，如果不是红头罩骑车技术绝佳，爆炸余波能把两个人连着摩托车一起掀飞，她会伤得更加严重。

红头罩扶着她，低头道：“还能上车吗？”

“我不太好，头很晕，很想吐，又很想睡一觉。”尤妮斯的耳鸣终于消失，随之而来是更痛苦的反应。

“你等等，我打算个电话，送你去医院做趟检查，不用你出钱。”红头罩补了很重要的后半句。

尤妮斯很想保持清醒，痛苦叠加到一起，反而让她的精神无力保持清醒，慢慢陷入半昏迷。

她被绑架了半天，经历小丑恐吓，爆炸受伤，能硬咬着牙等处理完伤口才倒下已经很不错。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模糊不清的意识里听见了另一个超级英雄的名字：“夜翼……”

再那之后，尤妮斯再度苏醒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病房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

肚子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头晕目眩又想吐的感觉好了很多。

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鼓起，手背一片淤青，几节医用胶布粘着留置针。

这是她第三次进入医院，刚醒过来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白色天花板入眼可见。

她艰难地坐起来，后背的疼痛已经消退，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卫生间关上门，把病服脱下，一点点解开缠在伤口上的纱布，背对着镜子，扭过头仔细观察后背。

原本模糊的血肉已经愈合，疤痕留在单薄的后背上像是蝴蝶的羽翼纹理，凹凸不平。

尤妮斯一点也不难过，转过身，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摸了摸胸口，上一次，她被外星人贯穿了胸口，差点死去，能够证明她经历的疤痕已经消失。

她有足够的愈合能力，这种能力是她受伤后才发现的。

尤妮斯自嘲，情绪变得低落阴郁，她只是想做一个普通女孩，不想被卷进各种奇怪的事情。

如果她的自愈能力被发现，她可能会被送进实验室面对冰冷的医学怪人。

该出院了，伤口已经愈合，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会让她联想到不舒服的记忆。

尤妮斯听见门外的动静，以为是护士进来病房，推开门，从卫生间出来，朱恩在凳子上坐着等她。

“朱恩女士？”她呆愣住，没有想到朱恩会来医院看她，嘴巴张合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呐呐地喊了一句称呼。

“怎么赤着脚？！”朱恩拧着眉头，脸色不悦，站起来，动作间推动凳子发出刺耳的拖拉声。

翻找到拖鞋递给她，让尤妮斯穿上鞋子，担忧地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她，关切道：“现在感觉怎么样，瘦了很多，伤在哪里，还疼吗？”

“不疼，已经好了。”尤妮斯接过拖鞋，阴郁的心情忽然间亮了亮，走几步回到病床上坐着，和朱恩面对面。

她真的没有想到朱恩会来医院看望她。

哪怕尤妮斯亲口说自己没事，朱恩依旧担忧，“我在电视上看见了你被小丑绑架的新闻。”

尤妮斯比之前瘦了很多，单薄的身体像脆弱的纸张，薄薄一片，风一吹，就破了。

每一个哥谭市民都会憎恨小丑，他给哥谭带来了不幸，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朱恩厌恶地咒骂小丑。

“真的没有关系，我已经好很多了。”尤妮斯安慰朱恩，她的情况她很清楚，“抱歉，耽误了上班，我等会办理一下出院，等明天吧，明天我就可以去上班。”

朱恩皱眉，抬手替她理了理病服，不高兴尤妮斯轻视自己的健康，果断拒绝她：“不用急着回来上班，我也不扣你工资，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她不缺钱，咖啡店营业多少不重要，尤妮斯是她的员工，那她就该为她的健康负责。

尤妮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很少遇见像朱恩这样的老板。

“谢谢。”

“确定真的没事了吗？要不然再住院观察几天。”

尤妮斯想了想，背过身，把上衣卷起来，露出自己的后背伤势给她看，安慰道：“已经愈合了，没事的，可以出院了。”

少女的后背本不应该布满狰狞的疤痕，红彤彤一片，结痂的伤口和疤痕交错，看起来就很疼。

朱恩倒吸一口凉气，怜惜道：“该死的小丑，这么严重，还需要换伤药吗？你一个人要是不方便换药，我去帮你。”

“应该不用了，后面会愈合，疤痕也会消失不见。”尤妮斯放下卷起的上衣，整理妥当。

她的手机和当时背的包，里面有几天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笔记本电脑和银行卡，都已经丢失。

银行卡可以找时间补办，只是手机又要重新购买。

尤妮斯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的倒霉，她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手背上的留置针等会让护士帮忙拔了，还有她的住院手环。

朱恩陪着她，找到护士台办理出院手续，住院医师从一堆病历资料里抬起头，“跟我来，看看你的恢复情况。”

跟着住院医师进了检查房间，医师看了看她的伤口，吃惊道：“愈合得很快，可以出院了，我给你开两管生长因子药膏，回去后记得按时涂药。”

住院医师拿过一旁的棉签按在针孔上，利落拔掉留置针和几个医用胶布，扔进医疗废物垃圾桶，嘱咐道：“去护士台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紧接着又去忙其他事情。

护士台打印出两张纸条，让她拿去结算住院费用和去药房拿药，朱恩顺手接过纸条，上面写了费用结算记在韦恩集团慈善专款，还盖了章。

朱恩没怎么意外，她对布鲁斯韦恩那个阔佬唯一的好印象就是慈善捐款，动不动就捐几百万美刀。

“走吧，我们下楼，等会我去帮你办理。”朱恩扶着尤妮斯走进电梯，下到一楼后，让尤妮斯坐在椅子上等她。

住院大楼里可以看见来去匆匆的人们，时不时就有一台台移动病床推进来，有人出院脸上挂满笑容，也有人着急懊恼心烦气躁。

尤妮斯想，医院里是不是最接近天堂或者地狱的地方。

朱恩结算办理完出院手续，走到尤妮斯身边，陪着她出院，离开医院后，见尤妮斯一身病服没有换下，拍了拍额头，懊恼道：“走，我带你去买一身衣服。”

她向来很怜悯女孩，尤妮斯又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乖孩子，她很喜欢尤妮斯，顺眼乖巧，足够了。

尤妮斯无措，想拒绝朱恩，“这，不太好，朱恩女士能来医院看我已经很好，再让您破费，多不好意思。”

“一件衣服而已，就当员工福利吧。”朱恩轻描淡写，拉着尤妮斯熟门熟路走了十分钟，走进一家高级商场。

一进门，空调冷气十足，伴随着高级香氛的气息，地板光亮照人，商场里的顾客很少，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不对，只听见朱恩的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

尤妮斯被冷气吹得后颈起了鸡皮疙瘩，打了冷颤。

朱恩细心留意到尤妮斯，拉着她进了一家女装店，她匆匆忙忙一瞥店名Burberry，好像是某个高级品牌。

不是她可以消费得起的东西。

顾虑到尤妮斯刚刚出院，哪怕伤势愈合，也是伤患，身体虚弱。朱恩对着店员嘱咐：“把空调打高，先拿件外套过来，让她披上。”

尤妮斯第一次进入这种昂贵的品牌店面，浑身不自在到像被蚂蚁在身上乱爬不停，更加无措，欲言又止。

店里不止她和朱恩两个顾客，还有一个很让人吃惊的人物，布鲁斯.韦恩和他的新女朋友。

朱恩拉着她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没把哥谭首富放在眼里，接待的店员快速挑了一件白色的薄外套拿过来，双手递给尤妮斯，又有店员推着小车过来，给她们上了红茶和马卡龙点心。

服务周到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