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缘说完就跑，去了地下车库。

樾山公馆的地下车库有两层，秦沛明一半的车都在这里，另一半在淞沪那边。

宋缘悠哉悠哉的在凉快的车库里溜达，眼神从俩侧的豪车上扫过。

除了秦博文送的两辆比较低调的奥迪，其他的车都有些积灰了。

宋缘大概扫了几眼，又去了另一层。

这一层的车已经积了厚灰，里面还有几辆宋缘见过的，秦沛明高三时候买的法拉利。

宋缘的视线停到了最后面的角落里。

只有这辆车上还套着灰色的套子，上面没有任何积灰。

他走过去，拉开了套子。

银灰色的柯尼塞格Gemera，车牌是海C·SY722。

宋缘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

秦沛明过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终于不再沉溺于粉红泡泡。

他给前几天去体检的医生打了电话，详细问了各种情况，尤其是昨晚演出，以及后面可能会发生的某一些比较难以启齿的事情，确定了没有什么大碍。

从奥克兰回来后，他最少问过了四家医院，很多个心脏方面的专家，一次又一次的确认了，那不是个大手术，日常生活中不会有什么影响，才能微微的放下心。

秦沛明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小花园里人来人往。

他想问问宋缘和秦一洋之间的事情。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电脑叮了一声，秦沛明走回去，打开了邮件。

是一张监控图片。

是秦沛明在市中心的一处房产，餐厅坐着那天马场监控里的那个福利院女孩，她对面是戴着围裙的黄黎。

秦沛明还没来得及看上面的文字，办公室门就打开了，宋缘探进来一个脑袋。

他把电脑息屏，笑着招了招手，宋缘欢快的走过来，坐他腿上。

秦沛明环着宋缘的腰，脸埋在胸口，深吸一大口。

“啥味儿？”宋缘揽着人脖子笑问。

“小狗味儿。”秦沛明把脸埋着，不起来了。

“我是小狗那你是什么？”

“……”秦沛明憋了半天，才气势微弱的闷出来一句：“是你主人。”

“哦？是吗？”宋缘俩手捧着他脸，把人从怀里揪出来，邦邦亲了俩口：“那让我好好看看，我主人是什么样子。”

宋缘用力挤压揉捏，夸赞道：“真好看，真帅，我宣布，你合格了。”

“我本来就是，才不要你宣布。”秦沛明被揉弄的脸颊通红，傲娇的反驳着。

“是吗？那好吧。”

真敷衍，一点都不真心实意。

秦沛明眼珠转了转，脑子里闪过一个坏念头。

一阵倒腾后，宋缘坐在了椅子上，被拉的离桌子很近，秦沛明蹲在桌子下面，趴在他腿上。

宋缘脸不红心不跳的，伸手摸了摸秦沛明的脸，似乎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有兴趣。

秦沛明看他一脸淡然，坏笑了一下，伸手探入衣襟。

楼下传来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刺耳声音，伴随着轻微的水声，还有门外焦躁的踱步。

宋缘面色如常，低头盯着腿间的脑袋，指尖握在扶手上用力到发白。

秦沛明不太高兴了，宋缘面色如常，让他感觉自己才是被调戏了的那一个。他想出来，结果宋缘浅笑着，故意不让位。

好啊，这小子也没安好心。

门外适时的响起了敲门声，有些急促。

秦沛明坏心眼的又低下头，仰起脸看宋缘的反应。宋缘丝毫没有慌张，轻笑了一声，手托在秦沛明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恶作剧似的一撞。

“唔！”秦沛明一下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不满的皱眉，结果宋缘喘了口气，微微一笑，仰在靠背上喊了声进来吧。

秦沛明眼睛都瞪大了。

林凡匆匆走进来，停在办公桌另一侧，焦急到：“他不在？”

“在呢。”宋缘神态放松，手还按在人后脑勺，悠哉道：“在里面换衣服呢。”

“大白天换什么衣服？”林凡不太高兴的把一个快递文件放在桌子上，躇眉问：“还要多久？”

“不知道。”宋缘老实道，抓在扶手上的指尖突然用力。

脚踝被狠狠捏住，宋缘低下头，突然瞪大眼，又猛的闭住。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开了静音，没一会儿外头传来了电话铃声。

林凡狐疑的转头，走了出去。

门阖上的瞬间，椅子弹射出一步远。

秦沛明扶着桌子才站起来，有液体从下颌流进衣领，真的要换衣服了，他瞪了一眼宋缘，才转身进了休息间。

等徒升的温度平息了一会，宋缘才慢悠悠站起来打开窗户，又从门口探出头，故作惊讶道：“不好意思林凡姐，刚刚想给沛明哥打电话催一下，结果不小心拨成了你的。”

门外空放着的秘书台里，林凡正不知道和谁聊天，头也不抬的说没事。

宋缘又慢悠悠坐回了椅子上，顺手掏了张纸巾和消毒湿巾把椅沿擦了擦。

休息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水声。

没一会，林凡又进来，听到休息间有动静才坐到办公桌对面，翻看报告。

秦沛明换好了上衣，脸侧还带着水珠走出来，在椅子后面站定，扳起宋缘的下巴在人嘴上狠狠亲了一口，才被推开。

他面色如常，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快递文件，问:“这是什么？”

单子上的寄件人姓名和收件人姓名都只能看到姓氏。

“秋x”和“秦xx”。

秦沛明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悠哉的表情僵了一顺。

“还没有打开，可能是恶作剧，要报警吗？”林凡问。

秦沛明掂量了一下，估测里面大概只有几页纸。

什么东西？照片吗？

他的手迟疑在封条上，直到宋缘伸手拿过去，利落的替他打开。里面只有短短的两页纸，像什么检测报告，不是预想中的可怖图片。

秦沛明这才放心的拿起纸。

真是自己吓自己。

他一目十行的快速阅览，随即动作僵住，纸页缓缓滑落到了桌上。

林凡有些疑惑的捡起来。

“……检测材料：一号检材：秦江烟蒂，自行提供，检材编号……”

“二号检材：秋梨口腔拭子，自行提供，检材编号……”

“根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一号检材所属人秦江为二号检材所属人秋梨的生物学父亲。

检测意见仅供个人参考。”

下方的检测日期是今年年初。

林凡也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假的吧，还不如是什么恶作剧照片呢。

空气凝固了十几秒。

报告的右下角，市医院的章子鲜红的盖在那里。

“应该是恶作剧吧。”秦沛明勉强一笑。

秦江和他大伯母成雯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秦之玉在国外读博常年不回来，小儿子秦一洋。

秦沛明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确实偷听秦博文说过，两个儿子中间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拐走了，这也是秦江当初成立福利院的直接原因。

但秦沛明一直是不太在意这个说法的，毕竟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况且，如果这是真的，那事情岂不是太离谱了。

妹妹就在自家的福利院，却二十多年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呢？

就是嘛，所以说肯定是假的。

秦沛明松了口气，他想转身从宋缘手里拿回报告，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天在办公室，方时来给他看的视频，那个女孩漂亮的像是ai合成的完美脸庞，每一处都长的恰到好处，仿佛用尺子比划着量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

秦沛明改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点到了未接来电里那一片相同的号码。

电话响了四声被接起。

“喂？哥。”秦一洋没有前两天那样上蹿下跳急不可耐的抱怨，反而有些失落，不太像要结婚了的喜悦。

“你在哪？”秦沛明心里有些慌张，直觉告诉他，只要把这个东西物归原主，就没什么大碍了，不管查出些什么陈年旧事，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我在家呢，家里出了点事。”秦一洋叹了口气，措辞了一会才缓缓问：“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去你家玩，我在卧室里偷偷给你讲，我怀疑我妈离开可能是因为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姐姐找不到了。”

秦沛明咽了咽口水，本就有些沙哑的嗓音更低了，“你也收到，那个报告了？”

“是，你那里也有？酒店和我家都寄来了，我爸正在查来源。”

查来源有什么用，核实内容才是最急迫的事情。秦沛明长了张口，又没说出来什么。

眼下还能怎么核实，去地府里问么。

“她不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吗？那边没有她以前的体检报告之类的东西吗？”宋缘凑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了。”秦一洋语气极其烦躁。

秦沛明把手机丢到桌子上，有些脱力的坐回去。

他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秦一洋没几天就要结婚了，在这个关头上，他们收到了这种东西，很难让人不去猜测。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啊，为什么不能一帆风顺的生活啊？

他才觉得自己有了些活着的盼头，就又冒出来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