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琛吃饱后,从书包里取出一沓试卷,开始做题。
那些试卷五花八门,不同年级不同科目,就连试卷上所属的姓名都不尽相同。
这些本该早就完成,只是家中杂事太多,耽误了太多时间,明天周一,得尽早完成才是。
秦宁琛奋笔疾书,争分夺秒,每张试卷用的字体和试卷上姓名使用的字体如出一辙,仿佛是本人所写。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完全想象不出试卷上这些不同的字体竟然出自同一人。
半小时不到,秦宁琛已经写完两张试卷。
当他再次铺开一张试卷,准备写时,一个毛团子骤然出现,“你这是在干什么?”
迟秋变成系统后,声音带上了一丝系统专属的机械音,却没有盖过他本来的声音。细细听,那专属于少年的清澈和活力,其实很明显。
秦宁琛猜测,这个系统的年龄应该不大,如果按照人类的年龄计算,可能只是个初中生。
他并没有隐瞒,言简意赅,“赚钱。”
秦宁琛就读的高中虽然是个公立学校,但里面的有钱人同样多。
那些不爱学习,手里有点闲钱的同学懒得做作业,又要应付学校,便想找人当枪手,秦宁琛知道后,主动找上去。
一来二去,找他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固定的‘商圈’。
“你既然有钱,饿了不是可以自己去买。”
对于被突然召唤过来这件事,迟秋耿耿于怀。
秦宁琛笔尖微顿,不过瞬息,便恢复了正常。
迟秋完全没察觉,一飞而起,落在了秦宁琛的肩膀上。
毛茸茸的绒毛有些许挠过脸颊,激起一阵痒意。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秦宁琛忍不住偏了偏头。
嗯?
迟秋一眼扫见了对方脸侧明显的伤痕。
距离上次被打已经过了好几天,按理来说伤痕不会这么明显,像是昨天才有的一样。
他脑中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你赚的钱不会被你爸拿走了吧,他还打了你?”
回应他的是房间内沙沙沙的写字声。
迟秋知道,他猜对了。
哪有这样做父母的,秦宁琛真是他们亲生的吗?
他们对秦耀可不是这个态度。
迟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房间安静下来。
时间在一张又一张的试卷中流逝,天色渐渐暗沉,这栋老旧的楼房逐渐热闹起来,各家的喧闹络绎不绝的传入耳中,可见隔音是真的差。
迟秋烦躁的想捂住耳朵,真是吵死了。
“砰!”
一道剧烈的声音撞击声响起,房门被人踹开,邋遢的中年男人迈步走进房间。
“爸?”
秦江脸色陀红,眼神迷蒙,一张口是浓烈的酒臭味,显然又跑去喝了酒,还醉得不轻,“臭小子,你身上还藏没藏钱?”
秦宁琛放在身后的手缓缓攥紧,声音依旧平静,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没有了。”
“还想骗我!”秦江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瞬间暴怒,伸手紧紧拽住秦宁琛的衣领,将他拉近,恶狠狠道,“别再让我找到你藏的钱,否则老子打死你。”
颈肩的衣领被紧紧勒在脖颈处,秦宁琛白皙的脸颊涨的通红,面色却依旧平静,一双黑如夜色的眼眸冷漠的看着耍酒疯的中年男人,无端让人有几分胆寒。
秦江啐了一口。
这小王八蛋他从小就看不顺眼,那双眼睛渗人得很。
他随手将秦宁琛甩到一边,身体撞到桌角,沉闷的声音让迟秋忍不住呲牙,秦宁琛在家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按这样发展,任务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
迟秋开始思考让秦宁琛摆脱这个家可能性。
结果是几乎不可能。
秦宁琛现在未成年,需要监护人。
最起码在他成年之前,没有摆脱这家人的可能。
一边思考,一边打开系统商城,如果秦江再动手,就不要怪他了。
中级模拟雷电符都没让秦江长教训,迟秋想挑选个更能震慑的道具。
秦江没有继续动手,而是跑去翻箱倒柜,书桌上的东西全部被他扫到地上,一寸一寸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没有藏东西。”
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房间又变成了乱糟糟的一片。
秦宁琛被挤到房间角落站着,像只可怜的小鸡仔。
“奇怪,真没有了?”
秦江将房间内所有地方找了一遍,一点收获都没有。
他怀疑的目光落到秦宁琛身上,这小子邪门得很,既然有钱,他不信没有其他的东西。
最后,秦江的视线落在了唯一没有找过的地方——床底。
察觉到秦江的动作,秦宁琛目光越发深沉,身体紧绷,嘴唇紧紧抿起。
床底有之前迟秋兑换的压缩饼干。
就秦江这种混不吝的中年男人,被发现了指不定要怎么对秦宁琛。
迟秋眯了眯眼睛,翻着系统商城,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障眼法之类的道具。
垂落在地的床单已经被掀开,秦江趴在地上,探头就要往床底下看去。
这时,刘红走到了房门口,“老公,该吃饭了。”
见秦江趴在地上,面带疑惑问道,“你在地上干什么?”
秦江被打断,没好气的抬头,“这小王八蛋在身上藏钱,我看看他还有没有藏别的东西。”
“床底能藏什么,都是一些没用的旧书。”刘红毫不在意道,“吃饭吧。”
秦江从地上爬起来,秦宁琛安静的站在一旁,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单这样看,像一个做错了事乖乖认错的好孩子。
但秦江知道,这臭小子满身反骨。
“谅他也不敢!”
折腾了一番,一点收获都没,秦江心里很不痛快。
昨天他藏到了甜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粗声粗气道,“我看你也别读书了,出去打工补贴家用,养你这么大,是时候回报家庭了。”
从秦江闯入房间到现在,一直表现平静无波的秦宁琛终于忍不住抬头,直视对方,一字一顿道,“你答应过老师。”
‘老师’这个词似乎让秦江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他喘着粗气,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你是老子的儿子,老子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倒是一旁的刘红满脸踌躇犹豫,片刻后走到秦江身边,小声道,“老公,还是让这小子继续读吧,万一那个老师真闹到警局了,对我们也没好处,耀耀还要读书呢,到时候闲言碎语传到学校,我怕耀耀受委屈。”
被酒意侵蚀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秦江睨了一眼秦宁琛,对上一双幽深暗沉,仿佛往前一步会被吸进无尽深渊,绞杀吞噬的眼睛。
秦江下意识一抖,等他再次凝睛去看时,对方重新低下了头。
这小王八蛋,果然邪门。
秦江不愿承认他刚刚被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吓到了,他推开刘红,往房间外走去,声如洪钟,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那个什么狗屁老师真是爱多管闲事,老子的儿子也管,那副义正言辞的虚伪模样真让老子作呕。”
秦宁琛脸色冷了下来,只是他低着头,没人发现。
刘红双手环胸站在门口,漠然扫视了一眼房间内的狼藉,“既然你惹你爸不高兴了,今天的晚饭也别吃了,长长记性。”
伴随着关门声,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秦宁琛在原地静静站了几分钟,重新开始整理房间。
迟秋静静看着那抹显得单薄的背影,久久无语。
夏季的夜晚格外燥热,秦宁琛房间里别说空调,就连电风扇都没,只能借助偶尔从窗户外吹进的微风驱散热意。
少年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湿,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外头蝉声一片连着一片曲叫,如此恶劣的环境,秦宁琛依旧能面不改色,外间的一切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收拾完房间后,秦宁琛将最后的试卷写完,打开门观察了一会,确定其他人已经睡了,他才关上门,从床底下拿出一盒压缩饼干。
简单吃了点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
明天要上学,秦宁琛调好了闹钟,这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