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她是另一个你。】
【也许你曾经察觉到过她的存在,最后只当做是偶尔的臆想。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堂而皇之地占据你的身体,甚至去杀人!】
截止目前,燕凉已经能回忆起前两次扮演贝拉的大部分记忆,或许因为那两次他并没有睡熟,仅仅是意识模糊而已,所以才能容易记得起来。
但第三次,也就是他被剧情强制入眠之后的片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燕凉晃了晃脑袋,涌入的记忆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视野中他伸出了手,轻微的颤抖和疲软感都在提醒着他发生了某些无法预料的事。
【你不知道贝拉还背着你做了些什么,也许你该去找人问问情况。此时你选择:
A.去找男主人,作为你的友人以及贝拉的情人,他知道的一定最多。B.去找管家,在送你进房间之前,他曾说过“不要给贝拉开门”,他才是知道原因的。C.你只想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等天亮离开后再找个医生看看。】
燕凉陷入沉思。
其实从管家的态度能看出他是绝对站在男主人这边的,但偏偏又对他这个“贝拉”本人说不要给贝拉开门。
结合贝拉在见小贝拉时说自己没带女装,可以看出这个人格以往常是以与主人格区分的伪装出现的。
所以真正知道他有双重人格的估计只有男主人。
可管家能说出那番话,说明他清楚地知道贝拉的危险性在哪。
燕凉斟酌再三,还是选择了B。以贝拉疯狂的爱意,男主人多半不会出什么事,他先确认一下其他人的安全。
不知道是今晚第几次推开房门了,燕凉感受到空气中加重的潮湿,他拖起疲惫的双脚,打算这次从中间最宽敞的楼梯下去。
光球的光扫到了中央的镂空地带,燕凉目光一滞:靠近另一侧走廊的楼梯扶手貌似有断裂的迹象。
在这个夜晚刚刚开始时,燕凉还确认过它的稳固性。
有人在这里发生过争端?
燕凉的视线一眼望到走廊尽头。
这边也属于客房的范畴,那三个旅人就住在这里。
出事的难道是他们几人?
城堡内安静得诡异,燕凉还记得之前藤原雪代和那个亡灵争吵是在哪个房门口,他去敲了那扇门。
“叩、叩、叩。”
没有回应。
单调沉闷的敲门声仿佛也预兆了什么,意识到自己贝拉的身份,燕凉有种听了个冷笑话的感觉。
沉默片刻,燕凉只好调头去找管家。
他边走边复盘那些被自己遗漏的细节——
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实则都是在提醒他拥有另一重身份的细节。
一是最开始男女主的吵架。其中女主人有一句话提到男主人出轨的证据是香料。
在这里燕凉选择出去看热闹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他不去,也就听不到这个关键词,而香料一词正好是对应着他香料商人的身份。
贝拉后面还提到过一次自己厌恶主人格为香料交易天天奔波在外的身份。但男主人保留香料证明了他不仅仅喜欢贝拉,或许对主人格也爱屋及乌。
二是“黑发红唇”这个特征,从旅人的画、还有小贝拉的洋娃娃都能看出这是贝拉的特征,起先燕凉还猜测过这个贝拉是哪国人,实际上这和哪国人无关,而是根据玩家特征定制,也是起到一个线索的作用。
由这个特征能自然而然引出“画”和“镜子”,名为《镜子》作者是贝拉的画,如果细想其中隐喻,多半就是告诉他“对自己的审视”。
而在扮演贝拉时期的自己则是利用了这副画来提醒扮演商人的自己:他涂了一层口红。
他自己对自己十分了解,既然画的名字叫作“镜子”,之后肯定会多在意和镜子相关的事物,到时候也就能察觉出这抹口红的不同寻常。
还有就是阁楼中,剧情强制姜华庭和燕凉进行的拥抱。那时两人都觉得尴尬,没有细想过普通的友人怎么可能突然抱的这么亲密又自然。
剧情的每一处都不是无厘头的。
燕凉想完出了一身冷汗,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构成了一个潜藏在暗中的贝拉,还有关于“不要给贝拉开门”这个设定究竟藏了什么暗示。
管家给旅人一行人开了门,其中有一位艺术生叫贝拉,可以和这场话剧题目“不要给贝拉开门”关联。
他给小贝拉开了门。
其他人或许也在他饰演贝拉的时候给他开了门。
“不要给贝拉开门”,反过来理解就是给贝拉开门可能会带来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燕凉推断自己的结果:城堡今夜发生的许多事,都跟给贝拉开门构成了因果关系。
……
如今的时间接近凌晨四点,燕凉第三段扮演贝拉的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半小时。
城堡很大,燕凉不知道管家的在那间房,于是挨个敲了过去。
“叩叩叩”的敲门声一直没有停止,到后面他手都敲红了,不仅没人给他开门,甚至连个响都没有。
燕凉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出问题了,比起所有人都睡熟了,大家更有可能是在听到他敲门后刻意保持安静。
【看来你目前是找不到管家了,一定是贝拉做了什么事才导致大家的回避。此时此刻,也许只有你的友人才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你有些绝望地想,上帝啊,你可不想因为另一个自己身败名裂,更不想毁了这份友情——虽然你的友人可能觉得这不仅仅是友情。】
燕凉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今天听冷笑话的频率过高了。
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
“叩叩叩”。
身后的城堡大门传来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燕凉差点以为自己敲门多了敲出幻听来了。
没得到回应,门再次被叩响了。
这次比上一次的声音更大一些,但比起燕凉之前的力道仍显得轻微,如果不是他正好站在大厅,其他房间的佣人还不一定能听得到。
不要给贝拉开门。
这句话不自觉浮现在脑海中,燕凉似乎知道了敲门的是谁了。
剧情都到这了,反正他都开过一次,再开一次应该问题不大。
燕凉虽这么想,却随时准备拿刀。
大门打开了。
女孩单薄的身躯在雨夜里孱弱又无助,燕凉看清了她脸上与红雨格格不入的泪水,连忙喊道:“贝拉!你怎么会在外面!”
“叔叔!”
小贝拉扑倒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看见……嗝,管家、爸爸和管家杀了妈妈!”
雷声应景地炸响,燕凉愣了一下,“你看见了?”
小贝拉哭喊道:“妈妈杀了女仆姐姐,然后要杀我,但她又被管家杀了!爸爸说把她的尸体丢到猪圈去!”
这一连串信息让燕凉消化了好半晌,他扶住小贝拉,蹲下身冷静道:“妈妈在哪里,带我去找。”
他不清楚城堡的工作者是如何造景的、或者说是依靠幻象,展现在他面前的确是类似古代欧洲庄园的庭院。
他们绕了一大圈到城堡的后面,猪圈里没有猪,但地上全是粪土和草料,女主人的尸体就躺在上面,被草粗糙地盖了一层。
燕凉背起尸体的时候有些恍惚地想,城堡后面这个位置原本该是花园迷宫。
都是幻象吧。
哪怕此刻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背上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可实际上他可能从没有离开过城堡。
燕凉在贝拉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全明白了。
正如他之前所推断的因果关系。
他给小贝拉开门,小贝拉才会在之后偷偷离开,撞上女主人查看尸体的情况。
不过这里燕凉估摸女主人并不是想要杀小贝拉,毕竟杀女仆的真正凶手是贝拉,小贝拉多半是被吓到了,才以为对方要杀自己。
因为小贝拉的逃走,女主人的追逐,给了管家可乘之机。
而管家放进了那三个旅人,又多了一个可以完美推卸责任的由头。
现在,他再次给小贝拉开门,明白了真相。
每个环节都涉足了“给贝拉开门”。
而所谓“不要给贝拉开门”,是否在暗示只要不开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燕凉把女主人的尸体丢在地上,望向站在楼梯上方的身影。
“你都知道了?”姜华庭缓缓走下楼,脸上是惯有的微笑,和他本人平时的模样极为贴合。
“我都知道了。”燕凉作为友人,眼中流露出几分痛惜,“你明明可以和她离婚不是吗?为什么要杀掉她?”
女主人和小贝拉的去向、还有贝拉的真实身份都水落石出,可一个新的疑点又产生了——
男主人是怎么算准女主人会下楼,并且让管家守在楼下杀人的?
“噢亲爱的,你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你可是最不该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啊,毕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起先,燕凉一直以为男主人的人设是一个较为软弱的昏聩贵族,对下人的温和宽厚都是掩盖自己软弱的本性,面对妻子的出轨除了无能狂怒做不了别的。
现在看来,能和贝拉处成情人的,哪会是什么良善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