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
钟离请简单的表述并没有惹来老太太的不满，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茶几上有你爷爷中午刚买的水果，都是洗过的，你先吃着，我这就去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苏妍说着就往厨房走，顺带也把刚换好衣服的钟离义叫进了厨房帮忙
不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钟离请一人，本来还有些不自在的钟离请心里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四下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微微出神
军区建在郊区，远离闹市，这栋房子是爷爷在担任柏松市军区司令之后分配下来的，面积并不算太大，一百二十平左右的样子，装修简朴，灰白相间，以木制结构为主，实木地板下铺有地暖
楼栋坐北朝南，采光性很好，现在正直傍晚时分，通过客厅窗户透射进来的夕阳，照的整个客厅金黄一片，看起来十分温馨，很适合老人居住
家吗？钟离请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奶奶说的话
好像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在军区大院单独居住的那间房子之外，这里是自己最常来也是最熟悉的地方了吧
上次来还是送平平过来的时候，依旧是自己熟悉的样子，摆设一如往常，字画，花瓶，茶几，座椅，除了……
钟离请扭头抬眼看向沙发背后的墙，白色墙壁上空荡荡的一片，上面隐约还能看出长方形框边的痕迹，歪歪斜斜，有十几个之多
眼中闪过痛楚，脸上霎时多了几分苍白，手套中的手都在跟着微微颤抖
“喵”，仿佛是觉察出了钟离请情绪上的变化，平平从地板一跃到了沙发顶，小爪子扒拉着钟离请扶在上面的手，似在安慰
听到叫声的钟离请回过神来，神色恢复了平静，抬起有些疼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叫道“平平”
“喵~”
钟离请眼角微弯，身手把它抱进怀里，“你要真能说话该多好，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
糖醋鲤鱼，香酥鸡，拔丝地瓜，碧螺虾仁
别看苏妍曾贵为zl执行总裁，厨艺方面也是一绝，自退位后，就过上了退休生活，天天的一日三餐亲历亲为，菜的味道不减反增，单单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钟离请看着餐桌上的一道道菜，心中一暖，这些全都是自己从小爱吃的，爷爷奶奶记得，叔叔也记得
看着爷爷又端上来的一道菜，钟离请眼波流转，咬了下嘴唇，西红柿炒鸡蛋
这是小的时候爸爸最长做给她吃的一道菜，也是爸爸第一次学着做的菜，当时她还记得因为甜咸口这件事，爸爸和妈妈拌了好几次嘴
“等等哈，你奶奶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银耳莲子羹，就是家里没玉米了，不然还能做道松仁玉米”钟离义在围裙上擦这手，有些可惜道
钟离请的口味偏向甜口，很少碰辛辣的食物，这也是从小饮食造成的习惯，不过从七岁之后她就很少在意这些了
有好几次训练的时候都差点因为找不到食物被饿死，哪还会在意这些奢侈的习惯爱好，能填饱肚子就很好了
“这么多菜也吃不完，我去跟奶奶说不用做了，爷爷您坐”钟离请说着就往厨房走却被迎面端着小锅走出来的苏妍叫住了
“哎呀快回去快回去，我这都做好了，站远点别碰到你了，锅热”
钟离请乖乖的退开了一步给奶奶让出走道
钟离义给桌子上面铺上锅垫，苏妍把小锅放上去后就打开了锅盖，顿时一股甜汤的味道冲进了钟离请的鼻腔中，本就一天没吃饭的她此刻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声音不大不小，在不算热闹的餐厅里听得清楚，惹得钟离义苏妍哈哈的笑了起来
“别楞着了，快过来吃”钟离义招呼着钟离请过来坐，瞥了眼她双手带着的手套，没把洗手两个字说出口
餐桌上，苏妍问，钟离请答，钟离义时不时的插上两句，说不上其乐融融，但也是少有的温馨
说的都是一些上学以后的事，并没有提及其他，这不免让钟离请的精神放松了下来，看着二老夹过来的菜，胃口极好的吃了很多，直至最后都有些撑了才放下碗筷
动了动手指，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我来洗碗”四个字咽回到肚子里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道“爷爷奶奶，我有些事要回趟住的地方，等下还要赶回市区，许哥还在等着，我……”
“天色也不早了，再耽搁些时间就要赶夜回去了，早些回去也好”钟离义开口道
“小请你等等啊，银耳莲子羹厨房里还有，炖汤的时候我特意多炖了点，我去给你装进保温盒里，你胃不好，等下拿回去到家了还能当做宵夜吃”苏妍说着站起就进了厨房
钟离请张了张嘴想拒绝，却被钟离义抢了先
“你奶奶担心你自己吃不好，拿着吧，别让她担心，你妈妈这几天不在，你这吃了上顿就没准备下顿的性子得改改，要是一两次许卫也不会给我打这个报告”
听着爷爷的训话，钟离请眼中闪过歉意，点了点头
“注意保护好手，祛疤膏是我给你叔叔的，不够用下次不用找他了，直接问我要就行了”
钟离请惊讶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了沉默，爷爷是知道的，今天问话里的试探她听得出来，想想这几年来自己所做的事，心里苦笑一声，“知道了，谢谢爷爷”
钟离义重重地叹了口气，从座椅上起身，“小请啊，你已经长大了，做什么事都有你自己的想法，爷爷不反对”
“你叔叔对你说的话同样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但不管你最后是什么选择，只要爷爷这把老骨头还在，无论成败，只要记得，你的背后，永远都有整个钟离家的支持。”
“坎坷也好，平平安安更好，人总是需要成长的，你的努力，付出，我看在眼里，你叔叔也看在眼里，别给自己压力。”
钟离请心中打鼓，努力压制着想要立刻夺门而出的冲动，艰难的点了点头，正好这时苏妍提着保温餐盒从厨房中走出来
“来，把这个带上，上面还有我刚刚蒸好的流心奶黄包，今天不吃明天早上热热也能吃”苏妍说着就把餐盒递给了钟离请
钟离请接过“谢谢奶奶”
“傻丫头，还跟奶奶说谢谢，好了，快些回去吧，再晚一些就真的要赶黑了”
告别了爷爷奶奶，直到出了这栋楼，钟离请才压抑不住的扶着路边的树大口喘着气，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加发白，连带着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秘密就是秘密，一旦被摆在明面上说起，就有一种被人生生撕开面具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害怕，亲人更为致命，甚至令她感到窒息
……
“你刚刚就不应该说那些话，糖糖还小，什么事不能等两年再说”苏妍望着楼下钟离请的样子，脸上挂满了担忧，语气中尽是责备
钟离义站在一旁，默默的抽着烟，视线同样看着楼下，直到钟离请直起身消失在视线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小南的事情是那么好查的吗？九年过去了，要是能查到，凭你的身份还有钟离家这背景，不早就查的底朝天了？现在为止一点线索没有，还有小北，你们啊，哎”老太太叹了口气，悲痛的语气中，夹杂了太多的无奈
“小北胡闹了这么久，要是能制止你以为我不想吗？可到现在谁又能左右的了他？一路做到缉毒大队长，这也是他命硬”
“哎，你我都老了，小北这些年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一个人孤身撑起了一片天，zl集团那边的事也没有落下，一个人够辛苦的了，要是小请能帮帮他……”
钟离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妍给打断了，“钟离义，糖糖她才十七！”
“小南的死就算直到现在也查不出来，但这也不是你心疼儿子，从而把希望加持在孙女头上的理由，她之前受那么多次伤，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还不够吗？拉她回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妇人之仁！你以为我不想劝她回头？可是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对谁都有戒备心，小北上次劝她有用吗，小北有多心疼她这个侄女你不知道？要是有那么容易，我至于今天旁敲侧击的问她那些话么”
钟离义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才接着道“只有真正碰壁了才会知道回头，与其死命的劝她回头让她有所防备甚至厌烦，倒不如循序图之，让她知难而退，趁现在，你我还有这个精力护她周全。”
苏妍从窗外收回视线，眼中有些疑惑的看着钟离义，“你回来之前都跟糖糖说什么了？”
钟离义走回到客厅，把烟蒂摁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后又重新点上了一根，房间里烟雾升腾
“我借着新兵和她去边境让她谈谈感想，想着试探一下口风，看看她会不会说出真实的感受，她一旦说出来了，就证明这小丫头经历过，也就暴露了她这些年一直隐瞒咱们在偷偷训练的事情”
“却没想这小丫头倒是聪明，我一问就知道了我的意图，反到给我打起了太极”钟离义嘴上含笑，眼中却没有笑意
“不过最后她还是说了。”
“我刚刚之所以说出那些话，就是看出那丫头没想再隐瞒下去”
“也许糖糖打一开始就没想着隐瞒，换一种相处方式也不错，与其小心翼翼的摸不透她的心思，不如做一个强有力的推手，让她知道，其实她并不是只有小北，还有我们。”
钟离义食指敲在烟嘴上，打掉燃了三分之一的烟灰，再次递到嘴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间脸上似有疲惫，身体后靠，闭上了眼睛
“少抽点烟，刚不说你还来劲了，这都第二支了，赶紧掐掉”
苏妍嘴中虽有絮叨，却也没再继续说，而是轻叹了口气转身去了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