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陆柏舟家里的白屿,一下躺倒在了沙发上,脑海中犹如走马灯般闪现昨晚的一切,羞得他像一条搁浅的鱼不停扭来扭去,纳闷极了:“之前的醉血的记忆回忆得那么艰难,这次最丢脸的反而记得最清楚,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而就在这时,前几天的那种嗜睡感觉再次袭来,不受控制地让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然被黑暗笼罩。
坐起身来,自己身上盖的毛绒的毯子顺势落到了腰间,睡眼惺忪的朝厨房望去,陆柏舟正在厨房里做着晚餐,暖黄的灯光映照着他忙碌的身影。
白屿撑在沙发背上微笑着轻声道:“这好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幸福了。”
可就在这温馨时刻,陆柏舟端着做好的菜走了出来,看到白屿醒来,无比正经地打了招呼:“醒了啊,时间刚刚好,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白屿“哦”了一声,正准备站起身来,就听见陆柏舟又说了一句:“对了,我哥一会要来吃个晚饭。”
白屿瞬间弹射起步冲到陆柏舟面前:“什么!你哥?啊!我还没准备好见家长,那个那个……我先回去我那边了啊。”
说着就往自己家跑去,拉开门的瞬间与正准备按门铃的陆柏渊撞了个正着,吓得陆柏渊一激灵。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会,陆柏渊才抬头认真看了看门牌,有些疑惑:“没走错啊。”
这是白屿才回神,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说话间竟有些结巴:“那个……哥……不对,陆先生你好,我叫白屿,就住隔壁……我就是过…过来串个门。”
陆柏渊看着白屿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看他身后穿着围裙一脸笑意的陆柏舟,瞬间了然,微笑点头:“嗯,我们见过的,我记得你。”
陆柏舟知道这样下去,白屿真的可能要钻地缝了,连忙走了上去,拍了拍白屿的肩膀示意他让路,随后转移话题:“哥,进来吧,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不是说有个好消息要说吗?”
陆柏渊进屋后,陆柏舟怕白屿尴尬,就没有想强留他吃饭,而是安抚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别担心,我哥哥嫂嫂都很喜欢你的,你要是不想这么仓促以我男朋友的身份见面,我们再另寻时间,反正来日方长。”
陆柏舟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白屿紧张的情绪瞬间被安抚了下来,转身走进了房间,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就今天吧,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浪费时间。”
陆柏舟勾着唇角看着白屿,没有忽略他紧绷地背脊透露出来的紧张感,而是关上门快步走了上来,和白屿一起“见家长”。
饭桌上,陆柏舟将两人在一起的情况告诉了陆柏舟,白屿本以为陆柏渊会惊讶一下,但却见陆柏渊筷子都没有停一下,而是夹了一块肉放到白屿碗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你嫂子就知道,你们之间的缘分匪浅。”
白屿看向陆柏舟,又看着温和笑着的陆柏渊,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是,我不是人类,我是吸血鬼。”
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惊讶,陆柏渊淡定得仿佛白屿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知道了。”
说着他顿了顿,复道:“只是岁月漫长,他会病会老会离开,作为他的哥哥,我希望……你可以多照顾照顾他”
陆柏渊的话在白屿仿佛在心湖中投下一颗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让他坚定不已地回复道:“我会的,我会永远守护他。”
陆柏渊点了点头,又朝白屿的碗里夹了块肉:“吃饭吧。”
心情放松了,白屿大快朵颐起来,陆柏舟这才问道:“哥,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是什么。”
闻言,陆柏渊停下来筷子,掏出手机打开了相册展示给两人看,是陈云微笑着躺在病床上,而她的身侧躺着一对刚出生龙凤胎:“你嫂子生了,龙凤胎。”
陆柏舟接过手机和白屿细细端详起来:“都长得更像嫂子一点,很是可爱。”
白屿则反驳道:“哪有,我觉得像哥哥。”
陆柏舟没有和白屿争论,只是递回手机,笑道:“像谁都好,恭喜你啊,哥。”
说着陆柏舟又问道:“嫂子刚生产,你应该在医院陪着她啊,这个好消息电话里也能说,怎么还自己跑一趟?”
陆柏渊沉默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没事,你嫂子那有护工和她母亲呢。”后半句心里想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陆柏舟却还是听了个真切——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想着借口也来看看你。
陆柏舟夹菜的动作闻言一顿,是啊,为了不拖自己的后腿,哥和嫂子几乎不主动联系自己,都是自己定期去看看他们,一起吃个饭。
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已经很久没和他们见面了。
想到这,陆柏舟心中涌上愧疚,随后说道:“哥,以后想来我这边就随时来吧,带着嫂子,侄子侄女一起来,咱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听到陆柏舟的话,陆柏渊朗声笑了起来:“好,以后咱一家人开开心心。”
饭菜的热气还在蒸腾,陆柏舟给陆柏渊和白屿分别盛了奶白的鲫鱼豆腐汤,鲜亮的汤得到了两人一致赞扬。
餐桌上暖黄的灯光像是融化的蜂蜜,陆柏舟的对面坐着哥哥,身边挨着恋人,谈笑间所有的黑暗都融化在了这温情之中,即将迎来黎明。
晚饭后,陆柏渊就赶回了医院照看陈云,也约定好了明天两人会去医院探望他们。
陆柏渊走后,陆柏舟和白屿依偎在客厅的沙发上,白屿盘算着明天去医院该带些什么,甚至打开了搜索软件,一边搜索,一边嘟囔道:“探望刚生产的病人该带什么……刚出生的小朋友送什么礼物合适。”
只是还没有搜索出个所以然,那一股困倦感再次袭来,他靠在陆柏舟肩上,没过多少时间就沉沉睡去。
陆柏舟将白屿抱回房间后,独自来到了书房,翻出来老照片,树下年轻的母亲灿烂地笑着,怀中抱着小时候的陆柏舟,身旁站着同样灿烂笑着的陆柏渊。
他修长的手指在陆柏渊的笑脸上摩挲,脑子里恍惚间响起了当年急诊室前少年陆柏渊的哽咽和哭号:“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啊!”
后来监护仪的声音混着无数祈祷,都是陆柏渊的声音……
灯光坠落在陆柏舟手中的老照片上,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户将他微微颤动地肩膀映照得影影绰绰:“原来,我竟错过了这么多鲫鱼豆腐汤……”
翌日,早早起来做好功课的白屿拉着陆柏舟去金店给侄子侄女一人买了个平安锁,给陈云买了一大堆营养品。
去医院的路上还不断嘟囔:“嫂子是剖腹产,可有得恢复了,也不知道买的这些营养品够不够。”
陆柏舟无奈地笑笑:“你都恨不得搬空人家店了,肯定够了。”
白屿哼了一声:“你不懂!”
谈话间,很快到了医院,陈云见到两人,笑得非常开心,像是一朵太阳花,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抹去额头因剧烈疼痛冒出的细密汗珠,对着白屿说:“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和柏舟谁也离不开谁,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说着支使着陆柏渊从递了一个盒子给白屿,白屿一脸疑惑地接过:“给我的吗?”
陈云笑道:“当然,昨天柏渊跟我说了你和柏舟的事,我就知道这个东西终于可以送出去了。”说着示意白屿打开。
白屿一打开,一条项链落入眼中,繁复做工的金项链上挂着一枚通体莹润的玉佛:“这……”
陈云立刻解释道:“我跟柏渊结婚时,柏渊说是母亲留给儿媳的,原本柏舟应该也有一条,但是因为多年前的意外丢失了。”
说着她轻叹了一口气:“现在柏舟没有父母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们就代替母亲给将这块玉佛赠给你,希望你们永远幸福,平安健康。”
因探视时间有限,两人没呆多久就从医院出来了。
回程的一路上,白屿异常开心,将陈云给的那条项链看了又看,最后动作轻柔地装进盒子,放进最贴身的口袋里:“回去我就放保险柜里锁起来。”
陆柏舟看着白屿的一系列动作,嘴角也是从未落下:“别,还是带着吧,能够保佑你平平安安。”
“我当初或许就是因为它才遇到你,才得以活下来。”
“挡了一劫后,就丢失了,我想这玉佛应该是我们的缘分。”
白屿歪头看向陆柏舟,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着:“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促成我们缘分的宝贝,我当然要贴身带着了。”
两人刚到家,白屿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直到晚上,白屿才神秘兮兮赶了回来。
暖色的灯光下,白屿握住了陆柏舟温热的手腕,将一串由暗红血玉雕刻串联的手串戴在了他的手上,眉眼温柔:“这串血玉的每一颗珠子,每一道花纹都是四百年前我亲手雕刻的。”
说着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四百年前的岁月,好一会才又开口:“那时我的心脏尚在左胸膛震动,滚烫的体温能将血玉的颜色煨得鲜红。”
白屿引着陆柏舟的另一只手抚摸串珠上了最深的一道刻线,沉睡的玉珠仿佛突然泛起涟漪,暗红的丝絮在陆柏舟的指尖逐渐变得鲜红。
他惊讶不已,与此同时白屿冰凉却柔软的唇落在他颤动地眼睑:“刻完这最后一刀时,我的血还是烫的。”
“年岁太长,我已没有什么传家宝能与嫂嫂送我的这份情意对等,唯有我尚是人类时雕刻的这串玉珠送你,它有我的体温,还藏着我炙热的心跳。”
陆柏舟将白屿拥入怀中,玉珠在陆柏舟的温热的体温中逐渐变得鲜红,每一颗珠子相互轻轻碰撞,经年的心跳仿佛在此刻咚咚作响,只有彼此能够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