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我让你帮我问的事情，怎么样了？”张小杰边抽着烟，边打着电话。

“你吩咐的事，我能不做吗？你明个直接过去学就行了。”

“谢了！改天请你撮一顿大餐。”

张小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随手掐灭烟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让方舟帮忙找他男朋友教他调酒，是张小杰对毕业以后的打算之一。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方舟竟然和他一样，并且方舟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就这样，张小杰开始学习调酒。教他调酒的是方舟的男朋友何理，他在盛京市开了一家小型酒吧，名字就叫“Waiting Bar”。酒吧里，除了何理，还有一位调酒师齐震和五位服务员。

每天晚上，张小杰都会去酒吧学习调酒。累了，就坐在吧台前喝杯酒。偶尔也会有向他搭讪的人，但他总是笑着拒绝。他知道，在夜晚中混迹的人，都是些寂寞空虚的灵魂，大家只是在寻找一个晚上的慰藉。但他不是，至少在这里，他找不到属于他的慰藉。

——

这天晚上，张小杰学完调酒后，坐在吧台前抽烟。

齐震笑着推过来一杯酒，“这杯酒送你。”

在柔和而朦胧的灯光下，酒杯透出一种深邃的黑，杯中的酒液，宛若深夜的湖水，深邃中透着神秘，表面轻轻袅袅地升起丝丝缕缕的白雾，像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这酒看起来，有点特别…”张小杰轻轻晃动酒杯，随着他的动作，黑色的酒液逐渐被晕染成暗红色，既神秘又迷离。

“这杯酒叫‘零下五度’。”齐震轻声回答。

“为什么叫‘零下五度’？”张小杰打量着这杯酒，好奇地问。

“因为曾经有个人说，他喜欢零下五度的那种冷冽，那种令人麻木的感觉，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痛苦。”齐震的声音很低，眼中的情绪复杂，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他，想要忘却的，是爱情吧。”张小杰凝视着酒杯，若有所思。

“喝一杯，暂时忘却痛苦也不错。人啊，有时候需要麻醉一下自己，才能继续走下去。”说完这段意味深长的话，齐震便转身离开了。

张小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角。举起酒杯，指尖传来透心的凉意，似乎真的缓解了某些隐隐作痛的伤口。

他一饮而尽，回味着唇齿间冰冷辛辣的味道。突然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待一会儿，想着，他放下酒杯，准备离开。

张小杰低着头，慢慢走到门口。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他抬起头，莫南那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样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让莫南知道他是同性恋。

一阵夜风袭来，带走了张小杰身上的酒意。他们两人站在马路边，任由夜晚的凉风拂过。

“你小子，原来藏着这么个秘密。”莫南随手递给他一只烟。

张小杰接过烟，笑了笑，“你不也一样？这事能逮着谁就和谁说吗？”

“呵，也是。”

“你和那小学弟怎么样了。”张小杰低着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他点燃了手上的香烟，深吸了一口。

“你猜到了？其实没怎么样，他心里有人呢。我也就算是个普通朋友。”莫南的嘴角扯了扯，笑容有些苦涩。

张小杰装作若无其事地打趣他，“这可不像你，你向来不都是自信心满满嘛。”

“又在损我呢，是吧。”莫南转头，语气无奈。

张小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了，回吧。”

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灯下，他们的影子离得很近，但也只是影子罢了。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的功夫，张小杰他们就大学毕业了。

老黑留在盛京市，因为女朋友是本地人。他说，既然认定了，就不能因为其他原因放弃，爱情这玩意儿，一旦有了距离，就离分手不远了。老磨决定回老家惠和市备考研究生。方舟决定去美国留学，何理准备卖掉酒吧，跟着一块去。

张小杰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用这几年买股票赚来的钱，接下何理的酒吧。其实钱并不够，但好在何理并不缺钱，他可以分期还款。

酒吧的名字没有改，因为张小杰听齐震说过有关这个酒吧名字的由来。他决定继续延用这个酒吧的名字，也是想给那些等待中的人，提供一个安稳之所。

莫南即将南下去临川市。走的时候，他不让张小杰去送他，因为他说讨厌分别的伤感。但张小杰还是偷偷去了，他躲在站台后，远远地看到莫南紧紧拥抱着韩含。他低头自嘲的笑了，原来，只是不想要他来送罢了。

直到莫南上了火车，张小杰才对着远去的火车轻声呢喃，“莫南，再见！”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回去的路走去。突然，手背上滴落了两滴水珠，是要下雨了吗？他仰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