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隼的统考和校考终于都告一段落,因为拿下了星光新人的奖,今天晚会录制结束后他们也能放几天假了,真是可喜可贺。
“哎,可惜只是地方台。”齐羲和不满地放下镜子,他讨厌自己黑发的样子,“烦死了,上节目还得把头发染回来,我要是像我爸一样就好了。”
阮唐差点忘了齐羲和本来不是金发,他就几乎没见过齐羲和长出黑发根。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人,阮唐都有点认不出来他是谁。
“你知足吧,你还想上中央台呢,那是人家醒目上的。”江似燃翻翻白眼。
“stop!不许提他们。”季翊兰直起上半身。
齐羲和笑道:“还惦记你那小初恋呢。”
“我们没谈过!我真后悔上次选的真心话。”
前几天颁奖典礼结束后他们五个人去KTV续摊,都有点喝高。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季翊兰借着酒劲把队友们一直无比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的、他和醒目少年令飞匣的那点破事和盘托出。
一言一概之就是:男人,你不爱我的钱,你很特别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能不提谈恋爱吗,我对这个话题有些无奈。”江似燃说着就捂住脸,自从官司打赢之后他对自己谈过恋爱的话题就报以玩梗的心态。
“亲嘴是什么感觉?”阮唐天真地询问。
“我和她——从前的她那是柏拉图式恋爱,只牵过手,我们是灵魂契合。”
齐羲和掏掏耳朵:“鬼才信。爱豆谈恋爱,去跳楼吧你。”
“你没出道的时候不还是谈过?”江似燃反唇相讥。剩下几个人显然对队长出道前的那些桃色故事十分感兴趣,连隼都少见地瞪大了双眼。
齐羲和正色道:“就半天!吃了顿炒饭就分手了!”
转而齐羲和歪头抱住江似燃坚实的臂膀,故作矫情地抽了两声:“还是我们阿燃好,就喜欢吃路边摊炒饭。其实我们家有钱的时候我还有未婚妻呢,不过我们家破产之后她就和我see bye了。”
“你被甩那时候几岁。”
“八岁的大小伙子一枚。”说到这里时齐羲和哑然失笑,颇有自嘲意味,“别说我了,宁宁你真没谈过恋爱吗?阿隼就算了,看起来就不像。”
“没有啊,小时候老转学,大了之后虽然经常有人表白,但我不喜欢学习不如我的……”阮唐越说越小声,众人的目光纷纷变得了然:怪不得他单身了二十三年。
连隼毫不留情道:“怪不得不知道接吻的感觉。”
阮唐回击:“你知道?”
连隼理直气壮:“不知道。”
“好啦好啦你们俩在同人文里都吃嘴八百次了。”季翊兰跳出来当和事佬,“不知道的话去试试就是了。”
阮唐红着脸要反驳的时候,有工作人员来喊他们作上台准备。好吧,关于恋爱的话题终于告一段落。
虽然恋爱对于爱豆来说是百分百的禁令,但对于一群年轻气盛荷尔蒙飙高颜值又高于常人的人来说,这条禁令形同虚设。光阮唐知道的业内八卦就不少,大多是完全让人意想不到的组合。他自己其实在异□□豆们中也相当热门,上次打歌节目的后台还有人要他微信……
太可怕了,阮唐只觉得害怕。自从经历过恋爱绯闻被网暴,他原本就坚如磐石的情窍就彻底封了个一干二净。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话说,连隼居然跟他一样也是母胎单身?他看起来无论在男生中还是女生中都相当有人气。毕竟长得又帅,体育也好身材也好,虽然脾气坏了点,但是也挺可爱的。而且他是实验室法则中最叫人喜欢的“话少活多”型,如果说跟这样的人谈恋爱应该会觉得很省心吧。
“那个。”季翊兰的表情分外精彩,“如果你们真要亲的话可以去厕所,这里人多眼杂。”
阮唐低声道:“你在说什么?”
挨了连隼一记眼刀的季翊兰乖乖地给嘴巴拉上拉链。他刚刚实在没好意思说,阿隼看阮哥嘴唇的样子简直像在狩猎。难不成他们还真想尝试一下?
“别吵了,你们快看阿纫姐……”齐羲和捂着嘴小声尖叫道。
阿纫是世纪初的流行天王,当年谁人不知“歌坛赵心纫,影圈申韵楚”,可以说这个晚会把一半经费都拿来请她了。她之前一直都在其他场地排练,今天第一回登台就是正式演出。可她就像在这个舞台长大一样镇定自若,高音几乎要把演播厅的天花板掀翻。
“哇,你们知道这个高音有多难吗?我练一辈子都唱不出来。”
江似燃嫌齐羲和吵:“谁都知道难了,你要练厕所练去。”
“无情。”
几个人挤在后台的帘子缝前面瞅来瞅去,这里的视线实在不好,但无奈,即将要上场的他们也只能在这种逼仄的地方蹲守。
“让开让开,你挤死我了……”
“一边去一边去。”
“啊!!!——”
咚一声,五个人一齐摔了个大马趴,姿势千奇百怪。这在熙熙攘攘的后台显然是一道靓丽而独特的风景线。季翊兰枕在江似燃的肚子上,江似燃压在齐羲和身上,齐羲和又扑着连隼,不巧的是,阮唐被压在了最下面。
被四个成年男子压得严严实实的阮唐在一瞬间看见了豌豆之神孟德尔朝自己招手。他眼冒金星,终于理解了被压了五百年的孙悟空所经历的孤独和痛苦……
“快起来……”阮唐虚弱地张嘴。
撑在他上面的连隼眼中却只看见那抹了唇蜜的两瓣透亮的唇。水润丰盈,也许还带着水果的清甜味道,让人一尝就不想放开。同人文里反正都是这么说的。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偷看阮唐的嘴唇,以前好像从来没发现他的唇珠这么饱满。因此,被季翊兰发现才让人恼羞成怒。
反正你们在同人文里都吃嘴八百次啦。眼前蹦出来一个光屁股长翅膀的迷你季翊兰。它绕着自己的耳朵飞呀飞:“亲一口又不会少块肉。”
“不行!”光屁股的恶魔齐羲和举着三叉戟,咿咿呀呀挥舞个不停,“爱豆谈恋爱,回家吧好吗?”
“队内恋爱算恋爱吗?”季翊兰揭竿而起。
“队内恋爱怎么不叫恋爱了?”齐羲和反唇相讥。
“阿隼,你觉得呢?”
“我。”连隼拍拍衣服爬起来,喉结滚动,“我想。”
“想啥想啊都要上台了。”阮唐狠狠往连隼后背拍了一巴掌,这家伙从刚才起脸就一直红扑扑的,难道是后台的空调打得太足了?
连隼移开目光:“没事。”
虽然是地方台晚会,但规模也比普通的打歌节目大上不少,台下观众更是涵盖老中少三个型号,应有尽有。
不过,这样的表演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了。他们只需要洋溢笑容,举着风车或者糖葫芦等一系列道具在台上台下之间穿梭,再用最饱满的热情和最完美的笑容展现出对新年的期望与活力。
闪烁的舞台灯光之下,连隼看见阮唐脸上滚着晶莹的汗珠,像淋上一层金粉。虽然平日朝夕相处,但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认真地去看舞台上的阮唐。
果然和之前的阮宁毫不相似,之前的阮宁很会卖弄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样貌天下无双,所以总是投机取巧。现在的阮唐不同,登台表演显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所以他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些许僵硬和笨拙。但他从来没有逃避过,反而用尽浑身懈力地做满每一个动作。
这样的阮唐,原本不会和自己有任何交集。
他出类拔萃,脱颖而出,本该是科研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但命运的齿轮转动地出人意料,让这颗流星不偏不倚地坠到他的世界中,也让他们的命运一齐被牵连着变换。
这样的阮唐。
这样的阮唐。
想亲吻他。
吻这个字撞到心窝上的那一瞬,连隼练习无数次、无懈可击的舞蹈动作竟然慢了半拍。但他不着痕迹地重新跟上节奏,仿佛刚刚的不是失误,而是他作为C位的巧思与与众不同。
这样的阮唐。
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舞台落幕,余音绕梁,黑暗将将绘出他们的身影。夜色暗涌,欢呼未已,拉上帷幕的又何止表演。
“阿隼,刚刚居然慢了半拍。”才下台的齐羲和一把扯开闷热的演出服,忍不住道。要知道连隼对于舞蹈一直可以用“苛刻”二字形容,认识他这么久鲜少看到他储蓄哦。
连隼沉声:“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没关系啦,反正整体效果很棒。互动的时候我都听见老奶奶说我们真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齐羲和开心得找不着北,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喂阿隼,我有话和你说。”季翊兰忽然扯了下他的袖子。
连隼似乎知道季翊兰要和自己说什么,他们一齐走到角落里说悄悄话去了。
“哎,我们还真是有代沟了,有什么话还得背着我们说。”阮唐装作伤心地擦擦眼角。
江似燃心里也门儿清,只是他不说:“嗯,我不懂年轻人。”
回来的连隼和季翊兰都有些眼神躲闪,不过这时候报幕已经叫他们预备着上台参演最后一个节目了。难忘今宵,每个大型晚会的必备压大轴节目,可以说是晚会的灵魂之一。
哎,从前从来都是坐在电视机跟前听别人唱难忘今宵,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一天。诡异的自豪感在阮唐心中蔓延:要是之前实验室的那些家伙们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还不得惊掉下巴。啊哈。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不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
弟弟在看自己吗,妈妈知道台上的人是自己吗?婉转的歌声扬起时,这场盛大的晚会走向尾声,也意味着别离。
告别今宵,告别今宵。
不论新友与故交,明年春来再相邀。
今年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开启了完全不同的生活。但是,明年的这时候又会怎么样呢。齐羲和、江似燃、季翊兰和连隼,不管喜欢还是什么别的感情,和他们的缘分都不会太远。
是啊,来代替弟弟只是自己的冲动之举而已,总有一天弟弟会回来,自己也不可能干这行一辈子。
青山在,人未老。
共祝愿,祖国好。
阮唐扭头看自己的队友们时,发现队友们也正看他。或欣喜,或忧愁,或激动,或惆怅。
隔着漫漫人群,没在漫漫歌声里,他和连隼遥遥相望。这个年轻的、与众不同的少年,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今宵的他不同于昨夜的他,明晚的他又会有新的成长。
难忘今宵,告别今宵,但幸而青山在,人未老。
“收工收工!”脱下那一身土里土气大红镶金的演出服时,齐羲和立刻就约了tony老师要把头发染回金色,他可真是一秒都等不了了。
季翊兰拦住要脱衣服的连隼:“慢!很少见阿隼你穿红色,我要给你拍一张记录。”
“快点。”连隼不知道季翊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热得想跳河。
江似燃憋着笑,把忙着回云轻轮消息同样还没来及换衣服的阮唐也推到镜头里。咔嚓,这算不算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你们!!!——”阮唐一把扯下外套用江南style的姿势甩出去,恰好扔到连隼的脑袋上罩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连盖头都有了,阮哥哥快看新娘子吧!江似燃夹着嗓子道。
脸黑成锅底的连隼摘下衣服,把指节掰得嘎巴嘎巴响。
“手下留情阿隼!你快看,今天的月亮好圆!”被逼到角落的季翊兰急中生智,指向露了一顶天窗的天花板。
“哈?十五的月亮当然圆了。”连隼毫不领情。
“不不。”季翊兰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以为要看月亮才知道——其实,潮汐就已经暴露了。”
任谁都看得出的,今宵汹涌的潮汐。
他暧昧地朝还在状况外的阮唐眨眨眼,好吧,看来本人还不一定知道。
难忘今宵,告别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