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的耳朵支棱一下,回过头。
“哇,你的眼睛好神奇!姐姐,姐姐快看!”
“小昱,公共场合不要大叫……”前排的姐姐嚼着鱼饼回过头,“喔,好漂亮的异瞳猫!”
小猫眨巴着一黄一蓝两只眼睛,朝姐姐一勾尾巴算是打招呼,然后扭头咬了口我递过去的鱼饼。
“你好,我叫莫昱。”我呲牙一笑,“你呢?”
“喵呜——”
“小猫跟我说话了耶,太好了!”
爷爷满目慈祥地揉搓着我的头发:“小猫它说什么了?能不能告诉爷爷?”
“嗯……”我歪着脑袋想了想。
恰在这时,听到戏台上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茶蘼外烟丝醉软……”
我就说:“杜鹃!小猫说,它的名字叫杜鹃!”
“什么啦!”姐姐的脸红了红,“这明明是只公猫!”
“啊,”我轻呼一声,狡辩道,“公猫也可以叫杜鹃嘛!”
小猫仰起脸,看看我,看看姐姐,又看看爷爷,“喵呜”一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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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真的,真的是你吗?”我抱着奄奄一息的白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白猫抬起头,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
轿车已经驶上大道,平稳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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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海水受到污染,方圆数里的鱼都死了。
我,姐姐和爷爷围坐在桌前,面对仅剩的三条秋刀鱼,相顾无言。
良久,姐姐开口:“爷爷,你先吃。”
爷爷摇了摇头,将碗往我面前推了推:“我不饿。”
我睁大眼睛望了望姐姐,又望了望爷爷,没动筷子。
“吃呀!”姐姐催我。
“我也不饿……”我小声道,又将鱼推了回去。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撞门。
“咚,咚,咚。”
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爷爷凝神听了一会儿,撞门声并未停止,他起身披上大衣,抓起墙角的铲子:“如胜,你带小昱先回房间。”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向被撞得直颤的房门。
没过多久,爷爷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团红白相间的毛茸茸的东西——
竟然是那只常来听戏的小白猫!
小白猫浑身是血,双目紧闭,身上布满细长的伤痕,多处皮肉绽开,被血浸染的毛发凝结成一簇一簇的,看上去,像被人用鞭子狠狠抽过!
“谁干的?”姐姐唏嘘。
“太过分,太残忍了!”我握紧小拳头。
在我和姐姐的注视下,爷爷小心地为小猫包扎了伤口,其间始终眉头紧锁,一改往日的轻松祥和。
小白猫没有等伤痊愈就离开了——那天清晨,我们在院里发现了一连串远去的梅花脚印,还有七八条大小不一的鱼,这些鱼竟全是新鲜的,滑腻腻的身体上还未褪去光泽,一双双眼睛圆鼓鼓黑亮亮的。
直到后来听说,村东头有个男人因为儿子不务正业,成天喝酒消愁,一天饮醉后,将儿子关在家里用鞭子抽打。不曾想那天夜里,他的儿子跑出门后再没回来……
听说,他的儿子名叫孙文雨。
“孙文雨是谁?”我抓着爷爷的衣袖,好奇地问。
面对浸泡在污水中快要烂掉的寻人启事,爷爷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是以前,教你钓鱼的小哥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