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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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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季很清楚唐婧的意思。

京郊大仓的钥匙使用需要层层上报,昌武帝疑心病重,这些要紧的东西他都握在自己手里。看管钥匙的都是昌武帝的自己人,新官上任的张同肯定不在其内。

如今这种情况,要么是昌武帝信任的人反水了,要么这整件事就是在他的授意下进行的。

如果是前者,对方是怎么把这些粮草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京城?如果是后者,昌武帝将这些粮食送去了哪里,他要做什么?

看张同的样子,他大概率是偷偷拿出来的钥匙,他察觉到了什么?

“世子。”

梁华在这时候走了进来,他看着前厅的人,越过众人走到祁嬴身边。

“长公主请您过去。”

祁嬴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唐婧,问:“钥匙还在你手里吗?”

唐婧点头。

“给他。”林季出声说。

霄影卫拿了张同,迟早摸到唐婧头上,留给他们调查的时间不多了。祁嬴拿着钥匙,是最稳妥的办法,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对方所想。

“把陈奇借给我,我要去一趟丰州。”林季快速说,“我之前没有留意,现在想想,我父亲出事后,我家那两个叔伯来的太快。按照正常时间,消息传到丰州至少要一天,路上还需要一天,但他们却在父亲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过来。”

“黄老大也是丰州人,丰州一定有他们的据点。”他说,“我大伯正在丰州收药材,出的价很高,完全不害怕东西会砸在自己手里。他要么是没做过生意胆子大,要么就是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一定能出出去。”

“我有种直觉,这件事和粮草的事情有联系。”

于相旬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出声,听到林季的话,他开口道:“世子,林公子,说到丰州,我这边也有件事情要说。你们还记得赵荣吗?广信粮草案后,赵荣在狱中自尽,但同他一起策划的行安楼商人吕新不见踪影。我听说,他是在丰州边界消失的。”

“如果吕新之前一直为赵荣办事,行安楼倒是个运粮的好渠道。”于相旬说,“赵荣生前深得陛下宠爱,偷带出大仓的钥匙不是难事。”

“这中间还少了两环,”林季听到于相旬的怀疑,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拿到大仓的钥匙是赵荣,但是谁将钥匙带出宫,从京郊大仓取出粮食?这个人一定不是赵荣,他行走御前,没办法离开京城太久。”

“拿走粮食的人一定不是吕新,大仓戒备森严,吕新没办法接近。这个人必定是户部的自己人,看守才会毫无戒备。吕新负责利用行安楼将粮食运出京城,离开京城后,一定还有人接应他。”

“这才是完整的过程。”林季看向于相旬,两个人同时想到一个名字。

“胡奏。”于相旬说,“他和你父亲同在仓部司,官职相同,每月需要例行检查大仓。你父亲的负责京城内两个大仓,胡奏负责京城外四个大仓。”

胡奏为了升职攀上赵荣,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向赵荣投诚。而赵荣不会允许偷粮一事暴露,也需要解决掉父亲这个隐患。

林季的心沉了下去。

那二皇子在其中又是一个什么角色?

吕新带着那笔粮草直奔泰州,泰州是二皇子的封地,原本因为上辈子查到的事情,林季认为他是在为自己积蓄力量,盯上了这次前往广信的军粮。但现在看来,这件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我会找一具和你身量差不多的尸体代替你,”祁嬴对唐婧说,“林季会带你出京,你跟着他,查清楚这些粮到底去了哪里。”

瓦恩,眼睛,这些模糊的话语是隐藏在大盛内部的一颗颗钉子,他们正在积蓄力量,等到时机。而这些去处不明的粮草,是否正在为他们提供能量?

祁嬴不敢再往下想。

于相旬还要上朝不便久留,唐婧被带下去换上侍女的衣服,林季站在原地,在宽大的袖子下面握住了祁嬴的手。

“我很快回来,”他说,“你保重自己。”

“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他抬起头,对上祁嬴的目光。

祁嬴忽然勾了勾嘴角。

“我心里有数,”他转身挡住林季,伸手捏捏他的脸颊,“还没到那一步。”

大盛是在战火中建立的,前朝末年,藩王割据,民不聊生。盛太祖一路从临走走到京城,为的是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至少吃得饱,穿得暖,北狄和幽族不会时不时的跑过边界长驱直入烧杀抢掠。

兴衰是人间常事,就像花不会永远盛开,人不会永远年轻。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轮回来的这样快。

“希望吧。”林季也伸手捏着祁嬴的下巴,“万事小心,记得吃药。”

“好。”祁嬴笑着俯下身,温柔的吻上去。

……

半个时辰后,祁嬴来到长公主府上。端肃长公主示意他自己坐到屏风后面,祁嬴没有多问,依言照做。

不多时,门外来人通报。

“殿下,”管家走进来,说,“人带来了。”

“让她进来。”长公主开口。

祁嬴坐在屏风后,看到一个年长的女人走进来。他对着人脸熟,像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人。

“殿下。”那人对长公主行礼,却被打断。

长公主直接问道:“那具尸体是你女儿吗?”

老夫人没想到长公主问的如此直白,她怔愣片刻,点点头,低声说:“是。”

“那具尸体正是我女儿江淮茹,”她说,“老身确认过了,我女儿年幼时贪玩,从树上跌下来摔断了右脚小指,仵作说,那具女尸右脚小指有骨折过的痕迹,身量年纪正对上我女儿。”

“她身上还有我家里的信物,”老夫人垂下眼睛,“官府当年见一直无人来认尸,便草草埋了,我这次过去,他们重新挖开,才发现……”

她说到这里,声音颤抖。

“发现我女儿的胃里有一块玉,那是我给她的生辰礼物,我肯定认得。”

安静的屋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长公主看着老夫人,沉默良久。

“江素。”她放轻语气,“这两年来,你是否见过你的女儿?”

江素摇头。

她抹了眼角的泪,继续说:“殿下,那是我的女儿,但凡有一点点不对,我都能察觉出来。这两年,我只收到两封信,都是过年前送来,给我报个平安。”

江素把信递给女官。

她年纪不算小了,头发花白了大半,骤然得知丧女的消息更是重击她的精神。但江素还是撑着来到了京城,她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行安楼成立于前朝末年,创始者有三人,以三块玉牌为证。在战乱中,其中一块玉牌不知所踪,后来到了殿下您的手中。一块传给兰大人的父亲,另一块就在家父手里。”江素说,“执玉牌者可为行安楼之首,这是创始三人留下的规矩。”

“小女奉公主之命掌管行安楼事物,身上应该有两块玉牌,但我查看过小女遗物,确认其中没有玉牌。我这时候想到小女前年曾寄给我一盒珍珠,可我不爱佩戴珍珠,她一直知道。”

江素说着,从怀里拿出盒子。她动作很轻,将里面的珍珠倒在茶杯里,稍稍用力将盒子底部往里一推,咔哒一声,打开了一个夹层。

一块行安楼玉牌静静躺在里面。

长公主起身,认出这是自己那块。

她伸手拿出玉牌,发现底下还有一张字条。

“楼里有内鬼,速报长公主。”

长公主看向江素。

“我从来没打开这个夹层,如今的局面,是我的疏忽所致。”江素跪在长公主面前,“老身愿听从长公主驱使,万死不辞。”

长公主没说话,叫人扶她起来。她将祁嬴从屏风后叫出来,把字条交给他。

“吕新出事后,我就开始查行安楼。”她说,“刚开始我怀疑那个新来的瞿老板,但我叫江夫人来汇报的时候,发现她有些奇怪。”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长公主皱眉,“是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所以母亲调查了江夫人,发现现在的江夫人是一个冒牌货。真正的江夫人已经在两年前死了,死前,她传出消息,告诉长公主行安楼中出现内鬼。

她死后,内鬼之一顶替了她,因此吕新才能利用行安楼运粮,并且躲开长公主的眼睛。

在行安楼的掩护下,京郊三个大仓全部被搬空。粮草流出,不知所踪。

最可怕的是,行安楼中间经手的无数消息,很大可能已经被内鬼传递出去了。

室内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长公主叫人将江素带下去,见人离开,祁嬴走过去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我以为你会把林季也带来。”长公主说。

“他还有别的事情,已经去了丰州。”祁嬴问,“你觉得内鬼是谁?”

“那要看这些东西去了哪里。”长公主对他说。

“京城的确秘密送出过一批粮食,”她说,“但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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