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洒在操场上，带着初春特有的温度。樱花树的花瓣随风飘落，偶尔会落在篮球场的边缘，为这个普通的体育课增添了几分诗意。

亦辰星坐在看台的第一排，双脚离地，轻轻晃荡。他的面前放着一本数学课本，但视线却不自觉地往球场上瞟。今天是高三年级的班级对抗赛，他所在的3-A班对阵慕寒川所在的3-B班。

"亦辰星学长！"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亦辰星回头，看到一个女生正朝这边走来，"听说你在这里，我们班的同学想请教你几道题……"

"抱歉，"亦辰星温和地说，"现在是体育课时间。"

女生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地道谢离开。这样的场景在过去几天里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虽然亦辰星看起来年幼，但他在数学方面的能力很快就在年级里传开了。

慕寒川站在3-B班的替补席上，认真地看着场上的比赛。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衣服的下摆随风轻轻摆动。即使是替补，他也保持着专注的神情，仿佛随时准备上场。

"寒川！"场上传来江雨泽的声音，"准备一下，下一节你上！"

慕寒川点点头，开始做热身运动。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停顿。亦辰星注意到，即使是简单的热身，他也做得一丝不苟。这种认真的态度，和他平时在学生会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时，一阵风吹来，掀起了亦辰星面前的书页。他伸手去抓，却因为身高的关系够不着。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旁边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那几页纸。

"谢……"亦辰星抬头，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生。

"你就是亦辰星学长吧？"男生笑着说，"我是3-C班的林子明。听说你数学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

"抱歉，"亦辰星礼貌地说，"我现在在看比赛。"

林子明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被这么直接地拒绝。但他很快又露出笑容："那改天再说？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我听说学长以前在省重点中学读书，一定有很多解题经验可以分享。"

亦辰星的表情微微一僵。提到过去的事情，他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但他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抱歉，我现在不太方便。"

林子明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学长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听说你一个人住，我们还可以组织同学一起去你家……"

就在这时，一声哨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替换人员的时间到了，慕寒川正要上场。他经过看台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这边，看到了这一幕。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亦辰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冲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虽然是对手，但这种鼓励显得那么自然。慕寒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向球场。

"那个，学长……"林子明还想说什么，但亦辰星已经站起身，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

"不好意思，"亦辰星的语气依然温和，但多了几分明显的疏离，"我想专心看比赛。而且，"他顿了顿，"我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人有太多私下接触。"

这句话说得很委婉，但态度已经非常明确。林子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识趣地点点头："那……打扰了。"

看着林子明离开的背影，亦辰星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可能显得有些冷淡，但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在一开始就划清界限。

比赛重新开始。慕寒川虽然是替补，但他的表现却一点也不含糊。他的跑位总是能找到最合适的空档，传球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虽然不是最耀眼的那个，但却是最稳定的那个。

亦辰星看得入神。他发现，球场上的慕寒川和平时确实不太一样。没有了那层礼貌的疏离，也没有了完美学生的包袱，有的只是专注和认真。即使是在对阵自己班级的比赛中，他也展现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好球！"3-B班的替补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慕寒川刚刚抢断成功，一个漂亮的传球，助攻队友投进了三分球。

亦辰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他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慕寒川最真实的一面——不是学生会副会长，不是年级第一，只是一个喜欢篮球的普通高中生。

在场边，林子明还没有离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个看起来需要照顾的小小学长，其实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坚持。而且，虽然对大多数人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对着某个人的时候，却会露出真心的笑容。

比赛进行到最后五分钟，比分咬得很紧。3-A班领先两分，但3-B班的气势正盛。场边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连亦辰星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寒川！"江雨泽传出一个长传。

慕寒川快速启动，轻巧地绕过防守队员。他的动作不算华丽，但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在三分线外，他稳稳地接住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起跳投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亦辰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看到慕寒川的发丝被风扬起，运动服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个瞬间，阳光正好穿过樱花树的枝桠，洒在他的身上。

"唰——"

球进了。3-B班反超一分。

全场欢呼。慕寒川的队友们蜂拥而上，在他背上拍打。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那是亦辰星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3-B班以一分的优势赢得了比赛。队员们互相击掌庆祝，慕寒川也难得地放松下来，和大家一起笑着。

亦辰星收拾好书本，准备离开看台。这时，他看到林子明还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待什么。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少了些急切，多了些理解。

"学长，"林子明欲言又止，"我为刚才的唐突道歉。"

亦辰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关系。"

"其实，"林子明看了看球场的方向，"我明白了。有些人看起来需要被照顾，但其实他们有自己的选择。有些距离，旁人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

亦辰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走到球场边，正好看到慕寒川擦着汗走过来。阳光下，汗水让他的皮肤微微发亮，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打得很棒，"亦辰星由衷地说，"虽然是赢了我们班。"

慕寒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表达赞美。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运气好。"

"不，"亦辰星认真地说，"我看到了。每一步，每一个传球，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慕寒川同学在球场上，比平时更像自己。"

这句话让慕寒川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看向亦辰星，却发现对方正望着远处的樱花树，像是在自言自语：

"果然，人总要有一个可以做真实的自己的地方。"

慕寒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这时江雨泽在远处喊他："寒川！来开总结会！"

"去吧，"亦辰星说，"我也该回教室了。"

看着亦辰星离开的背影，慕寒川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需要照顾的学长，似乎总是能一语道破他的心事。而更让他在意的是，为什么自己会因为看到他和别人说话时，心里会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慕寒川摇摇头，转身走向队友们。春日的风吹过球场，带着樱花的香气，也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在远处的看台上，林子明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那么干脆地拒绝。有些人的心，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