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会儿，时间还早不知道干什么，刚巧苏随明发了个定位，问他们要不要一起玩会儿台球，离得不远，他们打车就过去了。

俱乐部里没几个人，门口还有专门的服务生接待，谢川一眼就瞅出这跟平时玩的地方不一样，高端多了。

“nice！这一杆牛逼啊！”苏随明站在几人中间，笑意飞扬的给枪头擦巧粉，正弯腰打下一杆时瞥见来人，扬了扬头：“来了。”

除了苏随明态度很淡，其余几人脸色一下就变了，非常热情的过来打招呼：“哟，裴哥好久不见啊，没随明约都约不出来哈哈哈。”

另一人立马接腔：“是啊，我这俱乐部今年你才第二回来吧！”

裴行砚淡淡地笑了下：“这不来了嘛。”

苏随明抬头：“得了，赶紧过来该你了。”

谢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说话，他感觉这几人对裴行砚都上赶着搭话，反观裴行砚，眼神一直往自己这边瞅，没走心。

“热的话把围巾摘下来。”裴行砚说。

里面暖气足，谢川点点头，摘下来跟裴行砚放在一起。那一局结束了，苏随明走过来：“烟花好看吗？”

裴行砚：“好看啊，你这里看不到？”

“......”苏随明白了他一眼，他觉着这人坠入爱河后嘴也跟着变毒了，怼了回去，“看不到啊~，没有一起看烟花的人呐！”

谢川眼皮一跳。

“来来，好久没跟你打了。”苏随明转脸对谢川笑，“帅哥，来一局？”

裴行砚冷淡抬眼：“他有名字，瞎叫什么。”

“嘿！我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苏随明愤愤然，却还是改了口：“谢川，会打吧？”

谢川点头，也不扭捏，虽然他跟苏随明只见过两次，但他是裴行砚的好朋友，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他人也确实不错。

谢川最开始打得很随意，台球他也打得不少，但都是跟齐阳这种二吊子玩，技术也就那样，没有什么提升的空间。现在苏随明给了他压力，后面表情逐渐认真起来。

裴行砚随意地靠在球桌边，眼神一直追随着谢川的动作，感受到了他不放松，说：“随便打，打不赢有我。”

听了这话，谢川紧绷的神情倏地落下来，他做事较真，哪怕是玩也想玩得好。

“有人撑腰真好，那我可就不能手下留情了。”苏随明笑道。

谢川总共没打进去几颗球，这一杆又落空了，轮到苏随明，他连着清了五六颗才罢休。谢川叹气，把杆递给裴行砚，“你来吧。”

裴行砚接过，眼睛盯着桌面，随意擦了擦枪头，弯腰，架杆，他手指拱着，手背的筋凸出来，线条流畅修长，观赏性十足。直到他一杆清台，谢川的目光才从他手上移开。

“啧啧，不能让着点？跟你打成站岗的了。”苏随明摇头。

“这一局又不是我的，当然要赢。”他眼睛看着谢川，嘴上说：“你要让，下把陪你拉扯。”

谢川表情淡淡的，随意听着他们扯，心里却莫名暗爽。

苏随明眼神轮流在他俩身上打转，趁谢川去沙发拿手机时，凑到裴行砚身边低声问：“哥们，你追上了？”

裴行砚摇头。

“嘶，那我怎么感觉你俩怪怪的？”

裴行砚看他：“什么。”

苏随明思考，咂摸道：“就是，有种老夫老妻的，熟感？一点暧昧、碰撞激情的感觉都没有。”

“什么玩意儿？”裴行砚蹙眉。

“我每次调侃你俩，谢川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这是暧昧期该有的表现么？”苏随明为他担忧道，“不是，他不会不喜欢你吧？所以心如止水。”

闻言，裴行砚觉得好笑，“别瞎琢磨我的事。”谢川要是不喜欢他，他连约人出来的机会压根都没有，早避之不及了。

他的性子，自己再清楚不过。

谢川回来了，苏随明也就没聊了，又拉裴行砚打上。

打了会儿，另外一桌有人过来递烟，先是递给苏随明，他接了，再转到裴行砚面前。

他不抽烟，肯定不会接的，谢川暗想，人家品学兼优，公认的乖乖学生。

结果，裴行砚点了下头，伸手接了，谢川微微瞪大眼睛，感到意外。那人顺手也给谢川递过来了，他还没做出反应，裴行砚直接伸手替他挡回去了。

“谢了，他不抽。”

“......哦哦，好的。”

谢川问：“你还抽烟呢？看不出来啊。”

“他看起来是个很老实的人吗？”苏随明没忍住插话。

“？”谢川有点懵。

苏随明看了眼裴行砚，笑了下：“不是老裴，你挺能装啊哈哈哈。他，初中的时候没人敢惹，干过架抽过烟，现在收敛多了。”

“死装。”

裴行砚反手拿台球杆拍在他身上，压着眼冷声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好，不说了。”苏随明立即蹦远了，今晚话有点密，怕回头姓裴的找他算账。

主要是真没忍住，不损两句、揭个短心里痒痒。

谢川咬了咬下唇，神色复杂地看着裴行砚，是自己太不了解，还真是裴行砚隐藏得深？在他这里的形象早就碎成渣渣了......嘶，他还真想不出裴行砚抽烟是啥样，真特么，奇妙。

里面烟味越来越浓，他俩到阳台透气，顺手端了两杯果汁。谢川双手撑在栏杆上，偏头说：“没看出来啊，裴行砚。”说这话时尾音调子稍微扬上去的，有种调笑的意味。

刚才在打球，裴行砚顺手就把烟别耳朵上了，此刻也没感觉了，他立马解释道：“现在不抽了，以前也只抽过几次而已......我接烟是因为苏随明接了，我后脚就拒绝不太好。”

“哦......”谢川一只手撑着额头，嘴角微微勾着，“想象不出来一点。”

打架貌似见识过了，之前在巷子里挡棍子那回，当时没注意到，后面想想，好像确实裴行砚打架也挺凶，一看就是打过的手法。

裴行砚也盯着他，眉梢微挑，顺他的话说道：“想看？”

风有些急，打火机是最便宜简单的款式，不防风，裴行砚点了两次才点着，他颔首叼着烟，一点市侩、流里流气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干净清贵、毫无违和。

谢川没见过这样的，一时迷了眼，他看着裴行砚轻轻吸了一口，眼色潋滟，含了几秒白雾缓缓流泻开来，朦胧了画面，增添了性感。

操。

操。谢川脑子里只有这个字了。

“看完了？我灭了。”裴行砚正要捻灭，谢川倏地夹过，嘴轻衔住，细长的烟支不正经的被叼着，比起裴行砚，他更显痞气，也算是搭他此刻的神情。

裴行砚喉头滚过，垂下的眼睫一片幽黑，他见谢川微微扬头，烟雾缓慢的、张牙舞爪地扑向他面颊。

他半闭眼，再睁眼时，眸底沁了层欲望。

朝人脸上吐烟不是挑衅就是调情，现下这情况挑衅是不可能的，吐完谢川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旖旎、浓稠的氛围逐渐包裹着来，烟雾被风卷散，面容渐渐清晰，两人距离拉近。

谢川眼睫颤了两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裴行砚深黑的眼珠盯得他心直跳，随后，眼珠轻轻转动，谢川感觉自己的嘴唇被视线灼烧到发烫。

灯光黯淡，谢川心悸动不已，那点临时起心逗弄他的想法湮灭，再搞下去怕出事，赶紧把烟给掐了，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之前也抽，但是觉着这玩意没啥好抽的，就戒了......”

“嗯。”裴行砚目光依旧没移开，里面动静很近，就隔着半个玻璃窗，要是做点什么，太容易被发现。

谢川咽口水，欲盖弥彰地端起果汁，喝得有点急，漏了点点汁液在嘴角。

裴行砚瞥了眼室内，都在专心的打球，没人注意这边。他抬脚逼近谢川两步，左边有个小桌子，此刻谢川被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后面就是墙壁。

裴行砚盯着他微微泛着光泽的下唇，倏地伸手，大拇指拂去，温热的唇瓣被摁得凹陷，谢川一动不动，眼睛也紧紧盯着裴行砚的脸，他没有表情，但谢川却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种压抑着、带性的欲望的气息，他快要窒息其中，灯光昏聩，感官无限敏感。

没有人说话，裴行砚的头渐渐垂下，他的吻落在手指上，谢川一阵战栗，酥麻了个彻底。

即使只是个错位吻，这暧昧到极致的动作、喷洒的呼吸，让人的心仿若在高空悬浮，想落又落不下。

半晌，裴行砚终于抬头，指腹抽离，冰冷的空气一瞬袭来，谢川清醒了些，心终于回落，他不自觉舔了舔刚才被摁住的地方，像是在品尝那个吻最后的余温。

他半倚在墙上，眼里闪烁着微光，笑道：“裴行砚，你对朋友......这么越界吗？”

“你也没躲呢。”裴行砚扫了眼他刚才舔过的下唇，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正经的说，“谢川，你喜欢我。”语气完全是陈述，一点质疑都没有。

谢川微怔，不知道说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的思绪突然放空了，接着他就听见一句更加要命的话。

“那你什么时候做我男朋友？”

咔哒，某根紧绷的弦断了。

快速倒退的街景，车窗映着一个时而发呆、时而亢奋的脸。谢川手指搭在嘴唇上，眼神没有焦点。

他是怎么回答的。

也确实喜欢裴行砚，但真把抉择赤裸裸的摆在面前了，谢川却怎么也说不出我愿意这种话。

好他妈羞耻。

特别是当着裴行砚的面。

他说不出口，答应不了一点。

所以，他脑子一抽回了句：“年后给你答复。”

其实也没几天了，早点晚点都一样，反正心思早就被看透了。

裴行砚也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感觉他只要不拒绝，哪怕是吊着，裴行砚就一直乐呵呵的。

傻不傻，万一自己不答应呢，谢川无声笑了笑，又觉得真他妈奇妙啊，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之前视为死对头的裴行砚。

荒谬啊，荒谬的事一个接一个的来。

回去的路上，裴行砚发来消息：“到家了说一声。”

经过这么一遭，谢川看他发的信息跟以前感觉都不一样了，具体哪儿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反正他这一路上精神都很亢奋，寒风都没浇灭他燃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