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还未走出几步,傻学生突然僵住不走了,裤管湿了一大片,学究盯着地上一大摊的液体,瞪大了眼睛,指着呆愣的人的鼻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唔系告诉里,休解…右去茅房嘅吗!系不系一句话,嗦多少弃都唔有用!”
貌似学究的话是耳旁风,傻学生神情呆滞地望着生气的学究,学究的生气的时候,胡子在抖。傻学生扶着腰带,傻笑着,口中低语着,“小解咯…哎呀,裤子shi…裤子////坏!”
只见气急的学究从袖口摸出一把戒尺,手扬得老高,腕上的青筋暴起,朝着傻学生的手便要打去,“我浪里唔乖!我浪里学唔会!”
清脆的响声划破了空气,魔兵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使这么大劲,听得就肉痛。
本以为戒尺会落在自己身上,正等待着疼痛到来的人,却眼睁睁地瞧着那块戒尺打向了相反的地方。戒尺无情地落在手臂上,疼的却不是她,该疼的人也面不改色,但她的却心痛得无法呼吸。
确认魔兵看不到她的动作,顾晓梦立马伸出手扯住了李宁玉的衣袖,难以置信地望着脸上带着怒气的学究。
你疯了!
眉宇间是罕见的怒意,除却这层坚硬的伪装,内里是无尽的心疼。
为什么她李宁玉应对各种情况时,总是能够面不改色,哪怕是…伤害自己呢?
哪知学究丝毫不理会她,只是匆匆瞥了她一眼,用力一挥衣袖,右手抬起来又要打。
“先生!”魔兵在戒尺再次落下前,及时拉住了那只手,“不能再打了!”小头目连忙摆了摆手。
学究皱起眉头,扭过头,握着戒尺在小头目面前晃悠,几次险些打到他的鼻头,“锦天他敢宕街休解,迷天他就敢撒我头搡!”真是恨铁不成钢。
“让诸位见笑了。”见学究语气稍有缓和,小头目便松了一口气,谁知学究扭过头就变脸,“这竖子!唔打唔行!”
傻学生见状害怕地蜷缩身体。
眼前戒尺就要落下。魔兵立马拦住了她。
小头目有些别扭地躬身拱手,恭敬地说:“某虽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严师出高徒的道理。不过他异于常人,且有缺陷伴身,恐难成大器,希冀过大徒伤己身。我知先生抱憾,也知先生关切之深,万望先生保重身体啊!”傻学生已经及冠,先生并未嫌弃他的缺陷。很难让人想象这十几年是怎么走来的,他的生活又是如何自理的?他的身上衣着干净,脸颊有肉,气色红润,看起来被人养的很好。方才打人的时候,先生的表情分明是不忍,眼中有着泪光。他对学生的感情,定是有爱,爱之深,责之切。
先生这才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戒尺收了起来,别过脸去,扶正了头上的冠,“罢了罢了!”
小头目将傻学生从地上扶起来,见她正对自己傻笑,便叮嘱道:“以后不许再胡闹了。回去好好听先生的话。”说着,一边还用手拍去她膝盖上的土。
傻学生躲在学究身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先生。某还有公务缠身,就不送了。祝先生一路顺风。”
“就此别过。”学究轻轻颔首,躬身说道。
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他的心也有些空落落的。
“头儿,我听闻,外边都在说魔族的人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倒在荒野都不会有人遮尸的。咱对他们也太客气了。”若换成别的头领,定不会这般礼貌,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把他们师徒关起来。
耳边突然传出剑刃出鞘的声音,寒光射入眼中,下一秒,一把剑就在眼前。
小兵害怕地将手举过头顶,随后剑锋一转,小头目摇着头,朗声大笑。
“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做不到。他们是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不是武夫,更不是敌人。甚至连切磋都算不上,只是明目张胆的欺凌。心在哪,剑锋就朝哪。”他们素昧平生,走的是两条永不会交汇的路,兴许此次一见,便再也不见。
待走出去很远。附近也没什么行人。胸口堵了一口气的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担忧。一把握住细长的皓腕,她的心跳的很快。
直到清楚看见小臂上有些发紫的红印子,顾晓梦的呼吸一滞,眸光暗了几分,“疼不疼?”这是使了多大的劲,才会打成这样。方才她是生气,现在她是担忧与心疼,这个印子她每看一下心都会狠狠地颤。
“这样呢。疼不疼?”手腕被人轻轻地来回翻转,一双眼睛担忧地紧盯着李宁玉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里读出点什么。她仍在害怕,害怕这次受伤会给李宁玉的手臂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顾晓梦的眼底已有泪光,只是咬着牙不让其落下来。
“晓梦,方才只是手抬得高,声音响,不疼…”对于李宁玉的解释,她是一点都不打算信,手指轻轻压在伤处,一声极为抑制的痛呼传入耳中,还欲解释的人抿紧了纯。
“你的身体无论何时都要比你的嘴要诚实些。”无论何时。
“晓梦长了眼睛,耳朵也听得见,怎么会不疼呢?”有些难过的人吸了吸鼻子,蹲了下来,对着那个红印子,轻轻地吹了吹,神情专注又温柔。
手臂上有些痒,已经盖过了火辣辣的疼痛。……那个人却什么都没有带,只是坚定朝她走来,在她荒芜的心间种满了鲜花,不求回报,而那片花海是以她命名。
无人怜她李宁玉,唯有她顾晓梦。
无声的泪水打湿了眼眶,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地上的人吹得专注,并未察觉。
李宁玉一把将她的脑袋捞起,“起来。不要跪。”那人的膝盖抵在地上许久,身上还有在地上摔的泥点,她的心有些酸涩。
顾崽听话的起身时,还未太看清楚爱人的脸。一个瘦弱的身体就完完全全在她怀中了,熟悉的冷香涌入鼻腔,“我好累。让我抱抱你。”热气打在耳侧,环在腰间的手紧了紧。她的呼吸乱了,她能感受到李宁玉的体温,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那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说着,便把脑袋埋在了颈窝里,轻轻蹭了蹭。一双手顺势搭在了纤细的腰间,入耳的是几不可闻的嘤叮。细碎的吻落在颈间,手上不自觉收紧。李宁玉的肩膀耸了起来,全身重量几乎都放在了顾晓梦身上,“是仙族的地方。我们会很安全。”
沙哑的声音听在她的耳朵里,像哄人。当然,非常受用。情动的人轻轻点了点头,近在咫尺的人却不能吻,她悄悄磨了磨后槽牙,随后又将身子往前靠了靠,用着同样沙哑的气声,“好,我都听你的。”
“不过现在。你只能在这。哪里都不许去。”她说。
“不走。我就在这。”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