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方才的小插曲,场上陷入了一阵压抑与恐慌中,即使什么都没做,也总怕下一秒那把剑就架在自己脖子上。
魔王见状,招了招手,台下的舞女退了下去。红衣女子持剑来到了众人面前。
原是低头沉思的李宁玉,瞥见那抹红色,亦是漫不经心。直到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她皱了皱眉,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时,红衣女子并未因为她的目光而收回眼神,反而变本加厉,以更有侵略性的目光望着她。
“狼君。我们又见面了。”女子娇羞一笑。这下彻底轮到李宁玉凌乱了,她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虚,她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也算不打不相识。可她,唤她“狼君”,这让她怎么和身边的人解释清楚。
千殇一脸难以置信,她方才听见了什么,为何李宁玉一言不发。目光在顾晓梦和李宁玉来回跳跃,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狼君。”闻声,李宁玉的身子一僵,一双玉手缓缓摸上她的肩膀,“她是谁呀?”身子紧的难受,她也想问,那女子是谁。
莫非她吃味了。李宁玉不敢喘气,想要去抓肩膀上的手,结果那人收回去了。顾晓梦面上是带笑的,可话语里满是刺,手上的动作便是在宣示主权。
那红衣女子掩唇轻笑,“小女名唤叶锦,叫我锦儿就好。”说完。便回到大殿中间。
“锦儿…”李宁玉自言自语道。目光追随着那人的背影,她想知道,那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想的入迷,一时间忘记了身旁还坐了个人。
咱们的顾少主受不得冷落,也见不得李宁玉在看其他女人,即使她知道李宁玉并无别的心思,但她就是止不住的生气。生气又不能发作,只能两个鼻孔出气
思来想去,一扭头发现李宁玉仍盯着那个锦儿,心中不禁犯嘀咕,玉姐!你看看我!
“嗯?”李宁玉扭过头,勾了勾唇角,“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说着,便疑惑地伸出手去摸她的脸颊。
当李宁玉的手贴上她的脸颊时,方才的气早就烟消云散了,恍惚间,余光却瞥见叶锦朝着李宁玉笑,顿时心中燃起无明业火,推开了李宁玉手臂。
李宁玉闷哼一声,虽然顾晓梦只是轻轻的推了一下,但还是牵扯到了伤口,好在伤口并未裂开。望着爱人的背影,李宁玉眸子颤了颤,默默坐了回去。
这一幕被叶锦看在眼里,她摇了摇头,狼君反差还挺大的,狼前威风,狼后…如她所见。
叶锦持剑在众人面前舞了一段,随后神情严肃地说道:“诸位,这把剑乃是上古玄冰锻造而成,出自铸剑大师皇甫子之手,世间仅此一把。若是有谁今日能战胜我,便可赢得这宝物。”
话音刚落。一些人已经跃跃欲试。皇甫子可以算作铸剑元老,他年轻时游历整个九州四处拜访名师,在他们门下学习技艺。年事已高后,便选择隐居山林,避世不出,至今不知所踪。他这一生打造的名器屈指可数,可大多下落不明。今日一见,竟是在这个地方,更令众人惊讶的是此等宝物落入了魔族之手。
“那是……北冥刃。”庚癸小心地将脑袋探出灵兽袋,惊喜地说着,“这物件。我只在秘卷中见过。”
“北冥刃……”声音有些熟悉,李宁玉端杯的手顿了顿,微微侧头看着顾晓梦怀里的小东西,“庚癸?”
存在感满满的金龙,又将脑袋伸出来点,向李宁玉得意地笑了笑,“是我是我。”
“你不是答应我好好在里头呆着的吗?”一个拳头砸在金龙的头上,金龙挣扎着,“别打呀,打人不打脸!”
片刻后。被顾晓梦收拾后的金龙,安静多了,只是头上多了几个包。它求助似地扭头望着李宁玉,谁知那人只是将头侧回去,喝了口水。又一扭头,望向千殇,“你活该!”
好嘛。今天就不宜出门。金龙欲哭无泪。
“这把北冥刃很珍贵的。你们不争取一下吗?”在场的人都跃跃欲试,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金龙有些兴奋,却看见身边几位脸上的毫不在意。
“狼王同志……”金龙爬到李宁玉身边,已经全然忘记方才一头包的痛了。
“嗯。”李宁玉低头瞧它,点了点头,“请坐。”闻声。金龙靠着李宁玉一屁股坐下。正当它以为狼王有何良策,头都已经高高抬起,一脸崇拜地盯着李宁玉的脸,谁知,李宁玉淡淡地说:“坐好,看戏。”
金龙差点倒在地上,耳边传来了顾晓梦的笑声。她觉得金龙实在滑稽可爱。倒不是她们不争不抢,只是情况并不明朗。对于魔族,还是小心为上,坐观其变。
“我来与你打!”围着黑色头巾,身材魁梧的男子走到叶锦面前。
男子正要持刀朝叶锦跑来,女子比了个“三”,随即自信地说:“让你三招。”
男子的面皮一下子涨红了,觉得受到了羞辱,挥舞着长刀,恼怒地吼道:“谁要你让!”
“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你如果不全力以赴,你是一定战胜不了我的。”
不出所料,没两个回合,男子连叶锦的身都没有近,便被击倒在地。正当众人以为,男人会灰溜溜下去,结果他竟趁对手松懈之时,扔出了几枚毒镖。
叶锦神情痛苦,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嘿嘿,兵不厌诈。”魔族的人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强嘛,还要让他三招,太自大了,没想到被他几个飞镖就解决了。一边想着,脸上浮现着得意的笑,一面走向北冥刃。
场下一片唏嘘,有人震惊,有人质疑,有人后悔。
“哎……好可惜啊。这个姐姐好漂亮的……”虽然北冥刃也可惜。
“你也认识她?”顾晓梦睁大了眼,握紧了拳头,又瞧了眼一脸无辜的李宁玉。
“为什么要用,也?”金龙感受到了氛围的不对,小心地问,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见金龙还要说话,李宁玉眼疾手快,一个果子堵住了它的嘴,“坐好。”
千殇见状,捂着嘴笑了起来。
堵住庚癸的嘴以后,李宁玉觉得舒服了许多。场中那具“尸体”孤零零地躺在中间,魔王依旧坐的端正。这场“戏”,还没结束。
“戏,要看到底。”李宁玉勾了勾唇角。
那只手刚摸上北冥刃,“尸体”奇迹般的活了,男子死前都没想到她是怎么做到的,他望着贯穿胸口的那把剑,不甘的倒在地上。
这是今晚在众人面前死的第二个人。
“雕虫小技!下手够狠啊,毒镖……”那些方才丢出去的镖,又一个不差的回到了男子身上,只不过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李宁玉皱了皱眉头,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不适。庚癸更是停住了嘴,嘴里的果子不敢嚼了。
魔王再次摆了摆手,几个侍卫将男子的尸体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迹十分刺眼。大门缓缓开了,众人亲眼看见,尸体从船上被扔了下去。
场中再次陷入了一种死寂,无人敢动无人敢说,甚至不敢呼吸。众人渐渐感觉如坐针毡。地上那大滩血迹,并未被清理。无人敢打北冥刃的主意了,谁也没想到参加个“接风宴”还要付出生命代价。
叶锦从腰间抽出一块布,擦了擦手中的血。随即转头走向正襟危坐的李宁玉,语气轻佻地说:“狼君,来玩啊!我会让你的!”说着,便想伸手去摸李宁玉的脸颊,“我可舍不得杀你!”。
“请自重。”几个字说得冰冷且毫无温度,简直就像个木头人。李宁玉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叶锦也不恼。
“叶锦。”女人眼里发出光亮,以为木头回心转意了,“你是在羞辱我吗?”李宁玉浑身冷气地对上了她的双眼。
自她第一次见这个女人时,她便处处不饶人。不久前,刚打伤了她。现在又随意地想要摸她的脸。
叶锦脸颊发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不曾想到,李宁玉会这般质问她。
“我不会和你打的。”李宁玉缓了口气。她并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打赢,况且,左臂还有伤。
女人闻言自觉无趣,便转身欲走。
顾晓梦却一下子站了起来,李宁玉意识到不对劲,便也随着她站了起来。
“我和你打。”女人扭头,不屑地笑。
“为什么?”
“我不为北冥剑。”只是为了玉姐。
“有趣。好,来吧。”事情越来越往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李宁玉只觉得被打了当头一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与叶锦交手也未必占的到好处,更何况顾晓梦呢。
“不要…”
情急之下,李宁玉伸出受伤的手紧紧拉住了顾晓梦,这一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布条上渗出了血,尽管如此,依旧没有减小半分力度。
顾晓梦一扭头,看到的便是红眼的李宁玉,以及白衣上那一抹刺眼的红。
巨大的恐惧包围了李宁玉,她害怕失去,更害怕抓不住她的手。她想与顾晓梦长相厮守,想正大光明的表达爱意。这样违心的若即若离,对彼此都太不公平了。分明是爱的,在乎的,却要装作毫不关心。分明是我的爱人,却要做陌生人。她好像缺少了那份爱的勇气,和她一起面对未来的勇气。就算是龙吟山少主又怎么样,她那些穷竭心计的,自以为是的考虑,对顾晓梦来说难道不是枷锁吗?一道名曰“爱”的枷锁。她离开的那些日子,顾晓梦一点都不快乐。从前,她只想着,耽误不起她的大好前程,便想全身而退。但是呢。她忘了,她爱的是顾晓梦这个人。无论她是何种身份,是少主还是乞丐,不该有那么多顾虑,因为她也同样爱你,无论你是狼王还是脏兮兮的狼崽,爱都爱了,还怕什么。
顾晓梦的心怦怦直跳,她自然听得见李宁玉的心声。安抚似的摸了摸青筋暴起的手背,目光经过渗血的布条时,皱了皱眉,似是埋怨道:“一点都不乖。又把自己弄伤了。”
受到安抚的狼王异常的安静,松了松爪,双眼死死盯着顾晓梦的脸,她很想告诉顾晓梦,自己很乖。
那一刻时间好似停止了,温暖的手在李宁玉的脸颊轻轻滑动,随即那张好看的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直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那是个五味杂陈的吻,一滴泪顺着脸颊落在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吻你。
爱都爱了,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