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偞送完林长欢回来后，就去了卫生间冲了个澡，等再出来时，卯祈念正坐在床上接着电话，没说上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有人要来看你？”
这段时间符偞见了很多来探望卯祈念的人，大部分都是学校的同事和关系较好的学生，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她曾经见过的。
王青柠那天来时，看到符偞也在，更加确定了之前的想法，期间，眼神一直悄咪咪在两人之前转来转去，临走前特意在卯祈念耳边说：“恭喜你脱单成功。”
卯祈念一惊，问：“你……”
王青柠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说：“我先走了，等会还有课，拜拜。”
符偞把人送到门外时，王青柠又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祈念为什么不愿意断情绝爱了。”
符偞笑说：“我不是很懂王老师的这句话。”
王青柠退了一步，打量着对方，而后答道：“遇到你像这般的人，别说是男人会动心，我都有点动心了。”
“……”
符偞拧着眉望着王青柠走远的身影，不禁有些怀疑当初方梨调查对方的个人信息真假，这人性取向真的是男吗？
……
卯祈念没看向符偞，只低低嗯了一声。
符偞挑了挑眉，坐在床前，握上那人的手，指尖在对方的掌心画圈，问：“我认识？”
酥酥麻麻的痒意让卯祈念没了思绪，纠结地说出口：“你应该认识。”
“邵余止，你上次去学校食堂见过她一次。”
这人符偞有印象，计算机专业，是卯祈念资助过的一个学生，上进、努力。
“你上次住院，她是不是也来过一次？”虽然符偞当时去的匆忙，但还是扫到了那人一眼。
卯祈念再次嗯了一声。
“她挺关心你的。”
符偞的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是如此，卯祈念不知道这人心中所想，但还是解释了一遍，“她只是因为我帮助过她而已，你别多想。”
符偞收回指尖，置于身前，“我没多想，来看你的学生而已，我只是觉得……”
她觉得一个女生在最困难时能得到别人的帮助，那这个女生对帮助她的人难免会滋生出感激之情以外的情绪。更何况那个女生努力又上进，自然而然地想靠近优秀的人，想发光，也会想靠近光。
“觉得什么？”卯祈念揉了揉手心淡淡的红痕，酥酥的痒意才淡去。
符偞挑眉笑说：“不告诉你。”
“……”
“很晚了，早点睡吧，不是说好好养着的吗？熬夜不好。”符偞已经站了起来，把卯祈念的双手掖进被里。
“好吧，晚安。”卯祈念说完，又嘟着嘴，等着对方的下一步举动。
符偞本想在卯祈念额间落下一吻，可俯下身时，对方却环上她的脖颈，重重吻了上来，趁着喘息的间隙说完晚安便把灯关了。
“早点睡。”符偞的呼吸声还有些不平稳。
“好。”卯祈念笑嘻嘻的回着。
符偞掀开一旁的被子躺了上去，睡前又望了病床上躺着的人，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中午，邵余止再次提了一个水果花篮，符偞因为忙着工作的事不在，只有一个护工在。
两人没说多久，符偞便从外面走了进来，邵余止来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没有过多惊讶，倒是邵余止还是个学生，年轻，脸上也藏不住心思，呆愣了好一会儿。
符偞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笑说：“来看卯老师？”
“卯老师”三个字，卯祈念听得多了，但还是第一次从符偞口中听到，不免面红耳赤。
邵余止望了眼卯祈念，看出对方的不自然和略有红润的面色，而后腼腆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不要紧张，我们也是第二次见面了，我也从卯祈念那了解过，你很优秀也很上进努力。”
符偞示意邵余止坐到沙发上，对方也很顺从的坐了过去，视线落在鞋尖，轻咬着下唇，回说：“是卯老师夸张了，我……仍需要更努力。”
见对方依旧拘谨，符偞心中感慨万分，十八岁的年纪，正是懵懂的年纪，可这个女孩因为家庭的原因要比常人懂事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努力总会有回报的，你还年轻，未来会有很多机会。”
这句话，邵余止也听卯祈念说过，面前的人大概和卯老师一样，都是为梦想和目标努力过的人，也收获应有的回报，想到此，心中也不免开阔起来。
“嗯，我相信我的努力不会白费，符姐姐，谢谢你对我说的这些话。”
“计算机专业，虽然学的女生很少，但你看你卯老师就知道了，建筑学女生也不多，一点也不妨碍她出色的工作能力。”
符偞说的这句话带着开玩笑的意味，倒也让坐在病床的卯祈念有些受不住，虽没出声，但视线一直放在交谈的两人身上。
符偞说话温柔，笑容也很温柔，邵余止身子也渐渐松弛，两人仿若朋友一般细水长流的交谈，上午十点的阳光落在那人身上，光晕都在一点一点的发热。
从前，符偞对他人的疏离感很重，可现在她才明白，那只是符偞把自己包裹起来的伪装罢了，这人内心一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
两人交谈越来越随和，也越来越深入，可下一秒邵余止的话却让卯祈念心口提了起来。
“符姐姐，我可以问一问你和卯老师的关系吗？”
邵余止虽是这样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明城大学对外的媒体平台流传过两人牵手、拥抱的照片和视频，她也都仔细看过。
她面前的两人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何况，她也不止一次见过两人相处在一起的画面，这比照片和视频上所看到的更要有说服力。
卯祈念不知道邵余止百转千回的心思，而是静静等着符偞的回答。
上次对方的回答是朋友，那这次呢？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在多巴胺激增之下，心跳加快，脸颊也变得滚烫。
或许是心灵感应，符偞望了卯祈念一眼，而后走到对方身前，“我们是爱人的关系。”
这个回答既不是情侣也不是恋人而是爱人，是深深心爱的人。
卯祈念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像是酷热难当的夏季在暴雨过后的舒适和释然，她突然不再执念过往的那些称谓。
她有她的爱就够了。
邵余止发出感慨，“你们……很般配，天作之合。”
一个成熟优雅，另一个英气美丽，不止是天作之合，是天造地设也不足以形容两人的般配程度。
原来卯老师喜欢的人真的是符姐姐，那，那天那个男人让她转告的那些话……邵余止这才回想起来。
卯祈念受伤的事已经上了电视新闻，被警察制止的凶犯的长相没有打码，邵余止在手机上见过，当时只觉得很熟悉，现在才想起那个凶犯就是那天找她的那人男人。
想到此，邵余止不免震惊，原来卯老师这么喜欢符姐姐，喜欢到可以为之付出生命。
“卯老师，是你追的符姐姐吗？”
符偞听此只抿唇微笑看着卯祈念。
卯祈念则诧异的啊了一声，视线在自己和符偞身上来回摆动，随后大方笑问：“为什么这样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邵余止不好意思的指着卯祈念握住符偞的手说：“因为……我觉得卯老师你好像很黏符姐姐。”
“恭喜你猜对了，不过……”卯祈念声音小了下来，单手反挡着口鼻说：“不过，你只是没见到你符姐姐黏我的时候。”
话音刚落，手上的温软如玉便抽离了，卯祈念立马讪笑着回到原位。
邵余止觉得，卯老师不仅黏符姐姐，还很“怕”符姐姐。
邵余止回去时，是符偞开车两人送到了地铁站，下车前递给了对方一张名片，名片上是符华集团名下的一个子公司的负责人。
公司的主要业务和人工智能、网络安全方面有关，和邵余止所学专业完全对口。
“暑假的时候可以去这里试一试。”
邵余止没有立即接下，这个公司她是知道的，在明城来说算小有名气的通信公司，但以她的能力来说是根本没有进去实习的机会。
“符姐姐，我……”
“要抓住人生的每一次机会，而不是自我否定。”符偞将名片又递进了一分。
邵余止伸出双接下了面前的名片，白色的纹理纸和印有黑色字体，指腹摩挲压凹的字体的深浅，一种存在的触感，机会的存在。
邵余止感谢说：“谢谢你，符姐姐。”她是该抓住人生的每一次机会，但她也感谢面前这个给她创造机会的人，甚至是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送邵余止到地铁站后，符偞没有立即回卯祈念所在的明城医院，而是驱车去了另外一家医院。
病房外警察值守，但符伯玄和上面的人打了招呼，符偞轻而易举的就走了进去。
符偞进来之前虽戴了口罩，但病房里的味道难闻刺鼻，不仅仅是因为消毒水的味道，更是因为病床上躺着的人。
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右肩和大腿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动不动，只有两个黑色瞳孔在转动着，俨然是半个残废了。
符偞踏着高跟鞋而来，哒哒哒的声响，让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却也只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或许是余光扫到了符偞的面容，床上的人情绪立马激动了起来，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
符偞没理对方的言语，自顾自的说着：“高齐原，我曾经以为你只是没想通，才会做那些事，现在我明白了，你就是单纯的蠢。”
“你说是因为我，你的父母才无辜惨死，你不觉得很牵强很可笑吗？你真的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给了你那么多机会，可你都没有珍惜，这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因为你也不需要了。”
机会？高齐原癫狂的笑出声，“一条烂命而已，你们想拿就拿吧，倒是你，喜欢一个女的，真是下贱，关于你是同性恋的新闻现在已经满天飞了吧，哈哈哈……”
符偞别过脸，冷笑道：“我没说错，你是真的蠢。”
在卯祈念在接到高齐原电话时，就把对方所说的一切都和符伯玄说了，包括要把她和符偞的照片发到网上的事。
符伯玄除了联系警察以外，也专门安排了人去处理照片的事，因为控制的及时，网上流传的照片基本都被删了。
明白过来的高齐原立马吼着：“我TM应该把那个贱人给捅死。”
符偞一巴掌扇了过去，十足十的力气，“你在狗吠什么？”
高齐原的左脸立马红肿了起来，面部变得狰狞，嘴里更是污秽不堪。
对于曾经的选择而感到异常懊恼和后悔的符偞不想再理会对方无谓的挣扎，离开病房后，去卫生间洗了足足两分钟的手，又用纸巾使劲擦拭着掌心，直至一片绯红才停下。
“真脏。”
揉成一团的白色纸巾被扔进了垃圾箱内。
今天是高齐原待在医院的最后一天，明天就会被带走接受法院的正式审判。
这一次，符偞和曾经的贺舒华想法一致，这人死不足惜，她忽然有些理解她的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