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瓷眼眸一闪,手指停在屏幕前,居然有点不敢接。可电话没有挂断的意思,就像对面那头的人知道她在犹豫一般。
慕瓷把心一横,还是接了起来,抿抿唇喊道:“哥哥。”
“玩得还开心吗?慕珣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好似一句简单的问话,却透着股风雨欲来。
慕瓷难得有点心虚,她听出了慕珣的一语双关,是在问她出海的事情,只能先解释道:“我有把握才去的,也没遇上什么厉害东西。”
慕珣微微叹了口气,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抬手捏了捏肿胀的眉心,眼底是一片乌黑。
“小瓷,哥哥不是要责怪你。你和应锦出海去找失踪货船的消息还是萧夫人告诉我的。你可知我当时有多担心?我不是要反对你的决定,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告诉哥哥一声,好吗?”
他的语气温和,是对慕瓷所特有的包容和爱护。慕瓷本就吃软不吃硬,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但听慕珣说会为自己担忧,一股暖流蓦然淌过心头:“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这样了。”
慕珣轻轻笑了笑,言语之间更加温和了:“这样就好,你毕业旅行也有一个月了,妈妈在家很想你。钱还够不够用?哥哥给你转点。”
慕瓷“嗯”了一声,她看着码头的记者全都追着裴应锦的车子远去,才转身朝舷梯走去:“我不缺钱,过几天就回去。”
两人又说了会话,慕瓷刚挂电话没多久,就收到了慕珣的转账。
而慕珣那边,挂断了电话,就又给裴应锦打了过去,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沉冷无比。
自己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妹妹,他倒好,带着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波塞冬号确实是顶配的奢华,就连舷梯都选用了无数璀璨的施洛华世奇钻石,铺就成了一条梦幻华丽的道路。
韩特助早就等在下面了,见慕瓷下来,连忙迎上去,态度很是恭敬:“慕小姐,裴总让我送您回酒店。”
慕瓷对他点点头,又向上面望了一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将将过了十几分钟,萧逾白出现在了舷梯拐角处。
他依旧是穿着白衬衣,温文尔雅的模样,面色却很苍白。
慕瓷的眉毛皱了皱,有些关切地开口:“你感觉好点了吗?”
那夜除了因力竭而昏迷过去的慕瓷,萧逾白也不太好受。他这么多年被邪术影响得太深了,一时半会身体自然调理不好。
萧逾白虽然拿着慕瓷给的凤凰翎羽,完全足够自保。但他不忍心看其他人被人头蛇攻击,上前帮忙,一通缠斗下来,哪怕没受伤,也是耗费了不少体力。这些日子,他也不常出门,就待在房间里歇息。
“已经好多了”萧逾白对着慕瓷轻声回答道,又和韩特助打了声招呼。
韩特助脸上挂着礼貌的招牌微笑,实际上心里已经八卦得不行了。这还是裴应锦第一次吩咐他来接女人,应当很重视这位慕小姐了。可慕瓷和萧家小少爷的关系,看起来似乎也不太一般,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下了邮轮,云潮市的日头比海上毒辣很多,慕瓷略微不适地眯了眯眼,给萧逾白,韩特助一张清凉符,还有死皮赖脸非要跟来的艾瑞德。
他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惊奇,神情兴奋地看着手里的黄符,像极了一只摇尾巴的小金毛:“哇,这就是神秘的东方力量吗?我真的一点也不热了。”
韩特助也觉得很稀奇,他非常妥帖地放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对慕瓷的态度堪比对自己老板了。
等回到栖海酒店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几人各自回了房间休整。慕瓷让酒店服务员送了一些吃的过来,小狐狸窝在她怀里不停地用脑袋蹭,很是腻歪。
慕瓷眼底浮现一抹柔色,动作轻缓地给它顺着毛:“看来语瑶把你照顾得不错,都胖了。”
小狐狸听了她的话,动动毛茸茸的短尾巴,拿屁股对着慕瓷,显然是不乐意了。
慕瓷弯弯眼睛,把目光落在了简玉枝的身上,她正看着电视,神情津津有味:“吴静仪呢?她去哪了?”
简玉枝听到慕瓷的问话,放下手里拿着的遥控板,飘到了慕瓷跟前,满脸幸灾乐祸:“跑去简家了,我爸把那私生女的儿子从少管所捞出来了。唐阅川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恐怕要被董事会追责,做货船失踪案的替罪羔羊呢。我爸想让那小子继承简氏,自然好吃好喝地供着,比在姚家也差不多了。那姓吴的小姑娘气疯了,吓人。”
她喋喋不休地说完,又瞥了眼慕瓷,补充道:“我是想拦她来着,但她比我凶多了,我不敢。”
要知道,鬼不仅吃人,还能吃鬼。而且,吃同类更能增强实力,这就是真正的弱肉强食。
慕瓷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她看向了电视机,屏幕上赫然是裴应锦那张英俊到毫无死角的帅脸,和周围人简直不在一个图层。
他正接受着记者采访,语调平稳又带着从容:“虽然货船失事是一场意外,但处于人道主义,裴氏也会尽到社会责任,给予受害人和家属一定的补偿。”
表明态度后,裴应锦坐上等待已久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而晚来几步的唐阅川,就又被堵了个严严实实。面对着唐阅川,记者的问题显然就犀利许多。
“唐先生,简氏不是号称是最有实力的海上之师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唐先生,您是如何找到失踪货船的?海事局这边派出了警员搜救,但什么都没发现。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不是您自导自演的呢?”
“唐先生,您的妻子简玉枝不是在广平拍戏吗?为何会出车祸?这是不是您一手谋划的?为了谋夺简氏家产?”
唐阅川脸上挂着得体儒雅的微笑,仔细看,却能察出其间的僵硬。
听到有关简玉枝的问题时,他面露哀伤,像极了一个失去妻子而失魂落魄的好丈夫。
唐阅川眼睛通红,因为海上多日的奔波,显得有些憔悴,开口声音里透着哽咽和疲惫:“各位,我知道大家都有很多疑惑。特别是我的爱人,简玉枝女士,不幸出了车祸,还有那些同样不幸的船员们。这一桩桩事情,都来得太快,太突然。我不想面对,可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因为很多人都在等着我给一个答案。明日,简氏会召开发布会,解答所有问题。但现在真的不好意思
说着,他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我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这段时间,我都没能好好陪她。”
唐阅川这番话让记者们为之动容,但更多的是,他们抓住了其中的爆点,于是都纷纷让开了路想着回去赶稿,发布一手新闻。
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朝破碎,成功的事业面临危机,唐阅川的经历让人唏嘘不已,可悲可叹。
电视剧前,简玉枝浑身冒着黑气,冷眼看着那张虚伪到极致的脸,面无表情。
简玉枝不是没有恨意,她只是比吴静仪压制得更深,平日里瞧着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就算和唐阅川没什么夫妻感情,被枕边人算计至死,还要看他用自己来博同情,造人设,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简玉枝双目充血,长发无风自动,飘了起来,脸色惨白,周身的黑气越冒越浓,房间里的温度也低得像是进了冰窖,能冻死人。
突然,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黑气瞬间偃旗息鼓。
慕瓷微微叹息,虽然简玉枝的死因成迷,可没有执念的灵魂,会直接进入轮回的。
简玉枝表面一副死了也无所谓的样子,但她对这个人间,依然是放不下不甘心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简玉枝精致的五官此刻有些扭曲,一如她的心情:“简棠那么小,只要他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等女儿长大,简氏不迟早都是他的吗?”
正因为如此,她从来没想过,唐阅川会对她痛下杀手。他把她害死,就有把握斗得过她的父亲吗?
简父只会对唐阅川更加防备,这不,简玉枝没死多久,转头就把外孙姚松接过来了。
慕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唐阅川子女宫饱满红润,人中带有双线纹,看着是儿女双全的面相。但耳垂同时有红痣和黑痣,代表儿女之间命数相克。”
或许,唐阅川并不想等了。
简玉枝冷笑一声,听慕瓷这么说,倒也没有很意外,只幽幽道:“我知道他在外面有情人,只是没想到闹出人命来了。一个私生子,居然还敢克我女儿。”
简玉枝对简棠还是有点母爱的,她年轻时沉迷拍戏,生孩子都是在简父简母的强烈催促下,不得已怀上的。
所以,比起姚松,简棠岁数小很多,不过堪堪六岁。
“这个死人渣”简玉枝漆黑的眼珠子缩成针尖状,只余大片的眼白,语气阴冷可怖:“我要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变成可怜落魄的灰姑娘,被恶毒后妈欺负,就恨意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