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坤宁小说网 > [天行九歌/秦时明月]悲回风 >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话:兰梦有徴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话:兰梦有徴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后来的事烛幽没有细究,也没有人会专程来向她汇报,所以她并不知道扶苏将事情处理得如何,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再同赵高结下新仇。赵高依旧对她客客气气,伺候嬴政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扶苏被派去调查六国老世族近些年来的动向,要去不少时日,烛幽便让步光随行保护;宫里又换了一批人,嬴政索性从蒙府要了人送到她身边伺候;颜路还留在宫里为她调养身体,云中君中途回了一趟桑海,发现自己的炼尸成果被毁得一干二净,又不敢声张,气得立刻杀回咸阳来兴师问罪,结果还遇到她和嬴政去兰池宫避暑,扑了个空;烛幽忙不迭地去信让湘君想办法,然后云中君又被叫回了云梦泽,后来没找她麻烦大约是这事儿解决了。

好日子会养出懒骨头,烛幽闲得都腻了,终于决定重新捡起被搁置的苍龙七宿——逆鳞还没拼完呢。嬴政担心她的身体受损,不愿意配合,可宫里正好有个现成的苍龙七宿传人,她悄悄拉着颜路捣鼓了一阵就完成了这个工作,嬴政为此生了她好久的气,最终以她的妥协——咒印解决之前不进幻音宝盒作结。

他恨不得拿出戒尺打她的手心:“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稍微听朕的话一点吗?”

烛幽一脸“下次还敢”,毫无诚意地端坐在他面前:“我听,我都听。我一天要喝那么多次药,一滴都没有漏过。”她都觉得自己已经被药腌透了,抬手就能闻到一股苦味,明明那么讨厌喝药,这还不够听话吗?先前她还能在喝药如喝水之余偶尔吃点好吃的打牙祭,结果颜路后来建议把汤药改为药膳,厨子便恨不得每道菜里都加点药材,她已经快被逼疯了。

嬴政又心疼又无奈:“……璨璨,这都是为了你。”

她当然知道,可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颜路当初虽然说这个过程很漫长很艰难,她没想到竟能艰难到这种程度,还不如死了。

嬴政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妥协地安慰她:“朕不是在陪你么?”她在喝药,他其实也在喝,到了他这样一个年纪,难以启齿的力不从心如鲠在喉。医工们都说他的身体康健,可都快一年了她的肚子还没有消息,中间咒印还因为牵动了幻音宝盒之力发作过一次,所幸被压制住了,这令他更加焦虑。

烛幽垂下头:“再喜欢的事情变成了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也会让人痛苦,君上觉得呢?”所以还是算了吧,她帮他拿到苍龙七宿功成身退去皇陵里躺着等他也比现在好。

嬴政愣住了,然后咬牙切齿:“行,朕的错。朕一定会好、好、学、习。”

“……啊?”烛幽眨眨眼。

嬴政冷笑一声,当晚就派人送来了许多的书,强拉着她来“学习”。烛幽虽然对别的事一脸淡然无所谓,独独床笫之欢敏感又害羞,尤其是嬴政就坐在她面前,还一脸的正经。

面对眼前一堆直白又露骨的图文,她犹豫了半天,下意识地就开始寻找被子枕头这样的遮挡物:“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不是不喜欢吗?那就挑一个喜欢的。实在挑不出来也没关系,这么多,可以慢慢试,慢慢挑。”完全不同于在被窝里说的那种揶揄打趣的话,他太过严肃了,让她以为这是什么庄重的大事,可是一扫过图谱,她就忍不住想挪开视线。

烛幽干巴巴地反驳:“……哪、哪有这样的?”

嬴政随手打开一卷,无法避开的火热画面让她如坐针毡,他却很淡然:“是朕从前没有考虑过,现在想想世间欢乐种种,也当多领略一些。”

烛幽伸手想去把这些卷轴合上,嬴政不让,她只好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君上,我觉得已经够了,君上之前就很好。”

他脸上大写的“不是你自己说的?”,也不理会她的羞怯,一把将她拽过来,举起卷轴便搂着一起看:“就这个如何?”

烛幽忍不住闭上眼:“君上……”

他的鼻息喷在她的耳际,令她的耳朵更加红了,连脖子都起了一层粉色,他轻笑着说:“好好看,好好学,朕与你一起学。”

“君上学就好了,我能不能不学?”她颤颤巍巍地想躲,被他死死地圈在怀里:“自然不行,璨璨也要指导朕哪里做得不对,无法学以致用融会贯通有什么意义呢?对吧?”

烛幽简直想就地死过去,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种事啊!她以为可能他也就是心血来潮,可完全低估了他的脸皮,每到了应该“努力”的日子,嬴政都会拽着她温故知新,痛苦就痛苦在明明脸皮不允许她看这些,但实际上却食髓知味,她根本瞒不住——身体和精神的矛盾真的很要命,尤其是嬴政还煞有介事地做了笔记:“璨璨喜欢这样,朕记下了。”

救命救命救命,她真的没有脸走出寝殿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侍女低眉顺目地行至她身边唤她:“夫人,该去兴乐宫了。”

已经躺到了午时的烛幽无可奈何地爬起来去见颜路,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日头,淡淡地笑了笑:“今日比昨日又晚了些。”

明知他并未意有所指,但烛幽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昨晚嬴政同她的耳鬓厮磨,心底的尴尬如野草开始疯狂滋长,不过她一贯能装,看似如常地在他对面坐下:“也不耽误。”

颜路把书收好,伸出手去搭上她的脉:“这月的月信又迟了?”

烛幽不太记这些,侍女则在旁边表示了肯定。

颜路无奈地叹气:“怎么都调不好……”烛幽体寒,体寒到从前一个季度都不一定来一次月信,每次都痛得死去活来。先前在秦宫时也调养,勉强不痛了,但日子乱得不能看,现在倒是勉强摸出点规律,但要怀孕只能祈祷哪日瞎猫碰上死耗子,但她没办法等了,作为医者的他也是两头为难。

烛幽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实在不行还是要早做别的打算。”

颜路已经没脾气了,收回了手提笔开始录脉案:“你在陛下面前说说试试?”

她也放下了袖子,轻咳两声:“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她再无所顾忌也不会再在嬴政的敏感点上反复横跳,她还是心疼他的。

“新寻的药回来了,我同太医令商量着给你改了改方子,今日的就按这个煎。晓梦大师也回来了,你记得过去找她看看咒印的情况。”颜路耐心地叮嘱,“天气要转凉了,不要贪凉,等再凉爽些药浴就可以安排上了。”

这些话烛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是颜路声音温和平缓好听她才愿意听完,末了撑着桌案对着他自问自答:“你知道我觉得自己像什么吗?像宰好的鸡,厨子正在研究怎么加料才炖得好吃。”

颜路不由得笑出来:“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

烛幽摆摆手,叹着气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方子,烛幽自那之后胃口便不太好,再遇上气温骤降,还感了风寒,权衡之后颜路还是没有再给她开治风寒的药,让她自愈,于是她咳了有小半个月。而在这期间嬴政没有同她分房睡,竟被传染了,这下总不能两个人一块儿自愈,为了不耽误他的病情,烛幽自觉地搬去了偏殿。身边骤然少了个人她还很不习惯,睡得不如之前好,晚上常常做梦,嬴政心疼她,便也去那边处理公务,等她睡着了再回来。

这一日烛幽睡得格外早,嬴政见她睡熟了,轻轻抽出她抱着自己的手,从榻上下来,为她掖好被子后提前回了书房。烛幽迷迷糊糊地能感觉到他的离开,不过懒得睁眼,怀中骤然空空荡荡的不太舒服,便扯了床被子过来,翻个身继续睡了,然后她便做了个梦。

那个梦真的太奇怪了,她梦见了一片焦土,整片天空都是与之相称的暗红,同色的浮云密密匝匝地浮于其上,压抑又沉重。她的身边一片兵荒马乱,周围是簇簇烈火,她抱着一把剑在火海中四处穿梭,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在跨过了一株只剩下焦炭的巨树之后,她看到了扶苏,于是果断地调头朝他而去。

扶苏倚在一处屋檐下,浑身上下都是伤,许多护卫挡在他的身前阻止她的靠近,而她毫不犹豫地朝着这些护卫挥剑,他们一一倒地,最终让她来到了他的面前。扶苏好像知道是她,也不惊讶,咳出一口血后虚弱地抬眼问道:“为什么?”

她没有回话,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握着的那把剑直直地对着他。这把剑周身萦绕着黑色的雾气,带着不祥的气息,割得她整只手血肉模糊。她简短地回答他的问题:“这是为了你父皇。”手一送,那柄剑便毫无阻滞地刺入了扶苏的心脏,汩汩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他神色晦暗,眉头微蹙,一句话也没能再说出来,巨大的火焰如野兽般张开血盆大口将他的身影吞灭。她毫不留情地举剑退开,到了一处空旷之处发动了阵法,无数疾风卷着火舌平地而起,顺着剑尖的方向直冲云霄,一道明亮的光破开云层直射下来,她的耳边响起了似有若无的钟声……

画面于此处戛然而止,烛幽在黑暗中睁开双眼,险些没能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太真实了,她怎么会梦到杀了扶苏?而那把剑分明就是逆鳞,她怎么会用拿得动它?不过近来的梦都很奇怪,她还梦到卫庄被她杀了、红莲和焰灵姬被百越众人山呼千岁、韩非穿着古老制式的衣服催促她登上祭台、星魂打扮得奇形怪状的对着她流泪……他对她破口大骂还正常,对着她哭就太离谱了。

烛幽眨了眨眼,压下了纷乱的思绪,轻咳着坐起来。守夜的侍女听到动静,也跟着起身送来了清水和痰盂:“夫人可是要起夜?”

烛幽吐出了漱口的水,又喝了点淡蜂蜜水,困倦之下觉得头有点晕,想着应该是闷了,便吩咐道:“帮我开开窗。”

侍女轻声回复:“夫人,外面大风,飞沙走石的,对您的病情不利。”

秋日就是风多。烛幽靠坐着发了会儿呆,觉得浑身不舒服,最后说:“还是去一趟净室吧。”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瞌睡渐渐清醒了,随后又觉得饿,便吃了几口点心。今晚的梦境令烛幽有股奇怪的不安,从很久以前开始她便觉得自己的梦境不太像梦境,太真实了,而且梦里的她所有的行事都有连贯的逻辑,虽然梦外的自己并不能理解。她坐在桌边想了好一会儿,起身去了放逆鳞的地方。

让侍女留了灯退下,烛幽从多宝阁上取下了剑匣。拼合完整之后,逆鳞变得愈发阴寒,连盒子摸着都十分冰冷。她抠开锁扣揭开盖子,逆鳞墨色的剑意失去了封印的压制,瞬间四散开来在屋里乱窜,掀起一阵阴风。油灯在这股风中猝然熄灭,整间屋子里只剩下窗格外漏进的月光,清冷的月色映得这股墨色更加阴森,逐渐下降的温度让烛幽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在这狂乱的剑意里,烛幽试探性地伸出了手,她没有用内力保护自己,指尖小心翼翼地靠近逆鳞的剑柄。剑气随着她的接近而逐渐狂暴,多宝阁上放的东西被震得嗡嗡作响,似乎在向她发出警告。烛幽并不在意,她屏息凝神,在离它恐怕只有一厘的距离停下,然后下定决心般猛地握了上去——好像握住了一块冰。

纷乱的剑气在她的手底挣扎,不服气她的触碰,急切地想将她推开,却不再像从前那样会刺伤她。烛幽愣了愣,第一次独自一人将它从盒子里取出。烈风将她的头发和衣裳向后吹去,墨色的剑气萦绕在她的身侧,化作了龙形,一圈一圈地盘旋着,带着更狂烈的风撞击着屋子里的一切。烛幽半眯着眼睛,在令人窒息的风眼中轻唤:“逆鳞,你可愿见见我?”

风好像回应了她的呼唤,多宝阁上的东西被震得掉到了地上,连牢固的格架都猛晃起来,冰冷的疾风吹得她睁不开眼,在微弱的月光里,她也能感觉到一片黑暗笼罩在她的眼前,一股冰寒从近在咫尺的位置扑向了她,她仿佛一瞬间在冰湖里滚过,又被捞出来。身体本能地一瞬战栗,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宫殿的大门在此刻被猛地推开:“璨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