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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话:权力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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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打开车门登上马车,烛幽正捧着杯子喝水,见她喝得急,便叮嘱了一句:“慢些喝,小心呛着。”然后下一秒她就咳嗽起来。

“咳咳——”她猛咳着捉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他坐到她身边替她顺气:“倒也不必这般听话。”

烛幽那模样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好不容易平息了,她草草擦去眼角沁出的几滴眼泪,仰头看向嬴政,轻声问:“怎么会突然来了刺客呢?是君上安排的吗?还是巧合?”

“巧合?”嬴政微微蹙眉,她怎么会说出“巧合”二字?巧在哪里?合又合在何处?稍稍思索后觉得不对,“你来得也比朕预计得要早,颜路怎么会去找你?”

烛幽如实回答:“我和颜路也都遇到了刺客,他在听闻了君上也遇刺之后才赶来找我,然后我们便抄近路回来了。”

“你也?”嬴政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就像烛幽翻来覆去地看他似的开始查看她的情况,“没有受伤吧?他替你瞧过了吗?”

烛幽按下他的手:“我没事,除非来的人是鬼谷纵横,否则没几个人能伤得了我。”

嬴政不甚赞同:“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这次的行刺不是君上安排的?”

“朕岂会拿启耕大典开玩笑?”

烛幽眨眨眼:“那这会是谁?公子那边……”先前宫中四起的流言便在传扶苏失势一事,刺杀又恰恰到了烛幽和负责为烛幽调理身体的颜路跟前,难保旁人不会再传言是扶苏为了除掉可能的威胁而行事。

嬴政沉默一会儿,低声说:“无论是谁,扶苏总归是落了下乘。”

“为何呢?”烛幽反问,“我那儿抓了一个活口,我亲自去读心,只要找出元凶,先前的流言便不攻自破,后面也再不会传出别的闲话了。”

他望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心底叹息着揉了揉她的手指:“璨璨,朕之所以没有制止这个流言,便是希望看到扶苏能做些什么,同时又将启耕大典的事宜交给了他,可他却办成这样,不但没有阻止谣言,任它愈演愈烈,祭典也因为行刺而搞得一团糟。有些事他不做,别人就会做,别人替他做了,反令他身陷囹圄,身为朕教养在身边的长公子,他岂能被旁人牵着鼻子走?”

嬴政的话里透着对扶苏的失望,烛幽觉得每次牵扯到扶苏,他那颗心就弯弯绕绕的,就像对她一样有话就说,不要让扶苏去乱猜不就好了吗?既然想引导他,那就指出方向、点出不足啊。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没说这些,只道:“公子也是头一次全权负责这样的事,没有经验很正常。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暗地里使绊子的手不知有多少,他心性纯善,此次跌了一跤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嬴政显然没听她的话,自顾自地摇着头:“他怎么就越来越不像朕了呢……”

但以他教养扶苏的办法,确实不可能教出第二个他,也不可能有人再成为他了。烛幽伸手去抚他的眉心,直起身将他抱住:“没关系的,君上,多打几顿就好了。”

嬴政闷笑着环住她的腰:“又开始瞎说了。”虽然知她说得不知所谓,但他总是能因为她的话而放松。

“我可是有实例的。”她说得又没错,像她不就是挨的毒打多了,慢慢就学会了嘛。嬴政最开始对她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呀,他们也是经历了许多坎坷才走到现在的,所以扶苏的问题就在于被他保护得太好了,按理说他确实该挨打了。

“这些事也不必璨璨操心,朕知道该怎么做。你现在只需要养好身体,然后解开咒印……”他拍了拍她的背,“一会儿回去之后记得要去看望扶苏和蒙毅。”

是让她不要坐实了她与扶苏不合的谣言,还要让外人知道蒙家兄妹的和睦,烛幽明白其中因由,答应得很乖巧:“好。”

于是嬴政又免不得叹息一声扶苏怎么还不如她懂事。

烛幽听到这样的对比,心里不太高兴:“变成公子是不可能了,但君上若封我个公主,倒还可以拥有一个知心女儿。”

嬴政挑挑眉,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令她莫名。

回程的路不长,嬴政还没落座就开始安排召见大臣的事,烛幽则换了身衣裳,依言去看望扶苏和蒙毅。她先去了扶苏那儿,他还没醒,于是转道去找蒙毅。其实蒙毅也没醒,烛幽硬把他给弄醒了。

蒙汗药的效力挺强的,蒙毅龇牙咧嘴地捂着头:“痛死我了……”

烛幽站在榻前:“隔一阵就好了,药效还没完全过去。”

蒙毅扭头:“你进来做什么?避讳一下不行吗?”

烛幽抬手示意侍从端来水:“我是来给你送解药的,没什么可避讳的。”

蒙毅掀开被子坐起来:“解药用了还能这么头痛?你是不是用的假药啊?”

烛幽眨眨眼:“我没有给你吃这个。”

“……”蒙毅简直要昏过去,他喝了杯水润润嗓子,问,“你来做什么?陛下让你来的吧?”

哦?他竟然一猜就中,烛幽也不啰嗦:“嗯,我顺便来问问具体情况,我也遇刺了。”

“啊……这样。”蒙毅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说完就呆住了似的没有说话。烛幽也不耍他了,掏出一枚药丸递过去:“吃吧。”

蒙毅盯着手中的药丸,半晌之后轻哂一声:“你的良心全落陛下那儿了吧?”

烛幽不置可否。

吃完药,蒙毅终于缓过来,理智回笼后将整个过程梳理了一遍:“公子这次很难了。”

刺客们以昌平君的名义在启耕大典上搞事,药倒了一众大臣,公然行刺嬴政,还连带了烛幽和颜路,简单粗暴,却是直接将扶苏架在了火上烤。烛幽敲了敲桌案,换了个角度:“其实这件事原本可以不用发生的。”

蒙毅抬眼:“从哪一步开始?”

“从流言开始。”原本那些流言就不应该流窜出来,嬴政一直很相信扶苏,这些话归根结底不会伤害到两人的关系。

蒙毅摇头:“这跟流言有什么关系?陛下的确不会相信这些话,甚至可以说这些话能传起来就因为他的默许,他要考验的是公子的手段,何时制止,又怎么制止,但公子完全没有动作。普通人固然可以不挫于物,让谣言不攻自破,但这在宫里是行不通的。”

“所以公子错在觉得这是他和君上之间的问题?”

蒙毅点头:“伪装、做戏,公子到底还是没学会。作为众人焦点的他,怎么可能只对陛下负责呢?”

烛幽的眸光闪了闪:“我一直觉得君上的要求很奇怪,他既希望扶苏坦诚正直为人表率,又希望他心机智计样样不缺,权谋阴私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正直的人对待事情的第一反应都不是看向暗处。”

“可能怎么办?上位者不正需要这些吗?”蒙毅叹了口气。

“但君上又很讨厌心机深沉之人,所以扶苏完全不是那样。”

“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不想衣角沾上阴暗,那就需要有识人之能,用人之智,允人行事之度。”

“君上很讨厌结党。”

蒙毅又叹:“所以公子也很难呐……很多道理陛下也不可能毫无保留地教给他,对陛下来说,孩子再亲再好,都是来谋夺他的权力的。一旦习惯了紧握权力,又怎么会容忍它旁落他人?站在权力的顶峰就要称孤道寡,那也是为了提醒国君自己,权力不可分享,终究只能孤独。那里,很危险。”

烛幽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原本是想来问你该怎么帮扶苏的。”

“储君之事你不要参与,我不要参与,蒙家更不要参与,我们只忠于陛下。陛下不会轻易放弃扶苏公子,也不会轻易放过害他之人,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做太多反而坏了陛下的计划。”

烛幽听着蒙毅的论调,不由得想起当初张良所说的嬴政身边缺少规劝之人,蒙毅作为近臣却太过崇拜嬴政,就算与他意见相左时也能想出自洽的逻辑说服自己,这的确不妥,于是她道:“万一陛下的计划其实不妥呢?”

蒙毅摇摇头,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见步光闯了进来,满脸急色:“夫人!”

烛幽扭头一瞧,再转向蒙毅,他心下了然,按下话题,烛幽便抬手解开结界让步光进来。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单膝跪下:“夫人,属下疏忽大意,那刺客……那刺客死了。”

烛幽微怔:“怎会?”

步光抿抿唇:“那人提前服了毒,在我们押回的途中毒发身亡了。”

蒙毅问:“有别的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线索吗?”

“……有。”步光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位,“那是千蛛毒,当年毒娘子还在罗网时,出任务的死士都会提前服下,但她死后这种毒就失传了。而且经过验尸,行刺夫人和颜路大人的两批人都提前服过此毒,行刺陛下的却没有。”

难道还能是两拨人?但这样行事未免太过明显,就一点不掩饰的吗?可那些大喊为昌平君昭雪的刺客行事更加拙劣……烛幽看向蒙毅,他紧盯着步光:“既是失传,又何能再现?你又如何得知?就算你曾经是罗网的人,但据我所知,你成长起来时毒娘子已经叛逃,你怎么会认识这种毒?”

步光垂下头:“毒娘子未叛逃前是我师父。”

蒙毅不以为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时它磕在案几上的声音莫名令人心惊:“哦?那退一步讲,在你面前下这种毒,焉能不让人怀疑这是故意为之,是行事之人嫁祸。”

步光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说话,蒙毅向烛幽使了个眼色,她便起身拍了拍步光的肩:“没关系。走吧,该去瞧瞧公子了。”

“是。”

“你去么?”

蒙毅摇摇头:“先不去。”

于是烛幽就带着步光走了。她当然知道蒙毅是在试探步光,从感情上她是不愿意怀疑步光的,但就像她当初不相信赵高会背叛一样,这次的事情线索全断,只有一个胡亥得了利,就跟当初扶苏桑海遇刺时一模一样,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三次便不能再这么想了,所以她身边的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背叛她便显得至关重要。

再来时扶苏果然醒了,通传之后她进了屋,见他刚喝完药,索性又递了一颗药丸给他:“吃吧。”

他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什么?”

“吃了会让人精神些,头不痛。”烛幽坐下,屏退了左右,却还是留着步光,“君上让我来看看你。”

扶苏一愣,惨然一笑:“是吗……”

“不要现在就做出这个表情,一会儿步光跟你说了情况你再这样也不迟。”烛幽可没打算给他留什么缓和的时间。

“什么?”

在扶苏的错愕中,步光把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令他半晌没缓过神。最后烛幽叹了口气:“摆在明面上的线索就足够拼凑出一个完整可信的故事:昌平君的残余势力为了为他报仇以及推你上位而策划了此次行刺,并且嫁祸给了罗网,而你竟然连这样的局都未能破解。”

“可这未免也太……”

“手段太拙劣了是吗?没错,只要多想一层就能看到是谁得利,但这就跟你在桑海遇刺一样,一时找不到证据,外人只能看见被毁掉的启耕大典以及救下君上的是胡亥,所以你必须去查,从你的身边查起,是谁泄露了祭典的安排,是谁钻了漏洞,那些刺客又是怎么能行事。章邯将军已经在查了,但这件事必须由你来主导。”

扶苏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夫人。”

怕他死脑筋的烛幽又补充了一句:“当初我们就说了,他们能算计到你的头上,便可能算计到君上那里,现在果然如此,我绝对不能容忍。”

扶苏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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