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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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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绕绕一通,来到上次那个喝茶的地方,门匾上写着茶苑,戚柏舟拉出椅子让唐捐入座,自己坐在案几边的软塌上,脱掉西服,只剩一件白衬衫,解开胸前的扣子,卷起袖口,在一旁接水的青磁盘里洗了手,打开一个青釉茶罐,拿起手边的青竹夹从茶罐里夹出一小撮绿茶,放进手边的敞口白瓷杯里,接着从小风炉上取下一把紫砂八卦壶,扬起茶嘴将沸水倒进刚刚的白瓷杯里。

唐捐单手撑着下巴看人沏茶,脑子里在想程伟的妻子还要多久能到,他正想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递了过来。

“新到的茶,尝尝。”

戚柏舟还是捧着一张笑脸,唐捐赶紧接了,吹了半天,浅抿一口,还是烫,强忍着吞下,笑着说好喝。

“听说祁老爱喝茶,回去带上一罐。”戚柏舟擦了手,身子往后一靠。

唐捐放下茶杯,笑着回:“多谢戚总好意,师父只喝茉莉花茶,其他喝不惯。”

“你放心,这茶祁老肯定喜欢。”

戚柏舟摘下那枚蝴蝶戒指在手心把玩,唐捐问人什么时候到,戚柏舟往窗外看了一眼,说快了。

唐捐心一沉,无话可说,接连喝了三杯茶,手边的香燃烧殆尽,人终于来了。

“少爷,人到了。”年轻男人把程伟的妻子送到就出去了。

唐捐站起身想跟人打个招呼,没曾想对方先开口:“你跟你爸长得真像。”

唐捐心一紧,鼻子不由得发酸:“您好,我是唐辙的儿子,唐捐。”

戚柏舟让他俩坐下说话,将刚泡好的茶放到程伟妻子手边,女人四十出头,脸小而白,头发挽在耳后,鬓边的白发显得她整个人苍老很多。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十二点还要送孩子上课。”女人把椅子往后一拉,正对着唐捐坐下,抿了一口茶说。

“我可以录音吗?”唐捐问。

“随你。”女人一脸坦然。

唐捐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键。

“关于我父亲的事,您都听程伟说过什么?”唐捐两手握着手机,指尖抖个不停。

“你父亲走了以后,他经常做噩梦,每次醒来,嘴里都喊你父亲的名字,抱着我,说你父亲要掐死他,让他以命偿命。平日里吃个饭也神神叨叨,说有人要害他,说他命不久矣。我提出搬家换个环境,他又不肯,说老程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四合院,不能断在他这里。”

“那,他有没有跟您讲过,我父亲到底怎么死的?”唐捐瞬间红了眼,握着手机的指骨渐渐发白。

“他从来不跟我说工作上的事。”

“那他有没有写工作日志的习惯?”

“有。”女人冲着唐捐点头。

“您有带过来吗?”唐捐身子不由得前倾。

女人摇头:“他死后的第二天,他们支队长贾贤带人来搜家,说是例行公事,带走了他的警服警号配枪,没找到那本工作日志。程伟这人心思重,他被人砍头前的一个月,经常大半夜不睡觉趴在书桌上写东西,见我醒了就赶紧收起来。有天我下班回家,他正跟一个男人在聊天,我听见他喊那人黄检,看到我要进来,他让我去买烟,回来人就不见了。”

“那人长什么样子您有看清吗?”

“只有一个坐着的背影,个子应该挺高,寸头,穿着白衬衫,其他没注意,我都没进屋,就被程伟打发走了。”

唐捐“嗯”了一声就没再问,戚柏舟接过了话:“除了他俩,唐辙死后,你家里还有没有来过其他可疑的人?”

“那段日子经常有人上门推销保健品,我赶走了两次,后来都是程伟去应付的。”

“还记得卖的都是什么药,哪个厂家的吗?”

女人摇头说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既然这样,我让司机送你回家,随时保持联系,放心,你儿子的事会妥善处理。”

女人起身对着戚柏舟深鞠了一躬:“多谢戚总,那我先走了。”

戚柏舟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唐捐打开手机,结束录音。

见人走远,唐捐才转过身问戚柏舟:“你答应了她什么?”

戚柏舟继续玩弄手心的戒指,半晌才应:“她儿子高二因为聚众斗殴在号子里待了五天,想报公安大学,政审通不过,让我想想办法。”

“纸包不住火,那些曾跟他一起蹲号子的人日后不免跳出来背刺。”

“那就一起清了。”玩了半天,戚柏舟把戒指重新套进左手的无名指,比在眼前看着,钻石在暖光的照耀下闪着蓝色的光。

唐捐苦笑,半天没声。

“程伟的爷爷是抗美援朝烈士,父亲年轻时也当过兵,退伍后在一家武术馆当教练,有天不小心从擂台上跌落脑出血死了。他选择当警察也是想延续家族的荣耀,但父辈的光荣不在,他为人傲气,不肯低头,更不会阿谀奉承那一套,在局里混了十年还是个小警员。他的赌博行为是在你父亲死后才出现的,至于砍他头的那个,判了无期,08年在狱中病死。程伟的儿子叫程乾,聚众斗殴的原因,是有人说他父亲草菅人命才被砍了头,之所以要报考警校,是想重启父亲的警号,查清当年的案子,为父亲洗刷冤屈,这一点,跟你我很像。”

戚柏舟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唐捐,唐捐听了个大概,脑子里都是那个叫黄检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黄青,现任北京市人民检察院二院检察长。

“戚总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迟到了要扣钱。”

戚柏舟收回眼神,拿起八卦壶给自己杯里斟满茶,低头埋怨:“茶都没喝完就要走,当真一秒都不愿跟我多待。”

“戚总,现在六点四十,从您这儿到律所至少一个钟,况且还是早高峰,我想您也不希望我迟到,更不希望我挨老板的骂,对吧?”

唐捐面带微笑,心思早已跑到律所,老东西最近一早就守在76楼,但凡迟到一秒都得上去领赏,他才不想一大早就跟他面对面交流思想。

“张万尧舍得骂你?”戚柏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很快放下。

“我想戚总肯定是误会了,他只是我老板。”

唐捐说着就站起身,从隔壁的椅子上取了自己的黑色大衣披上,戚柏舟也站了起来,手里拎着一个青瓷罐,倚在窗口等唐捐,笑着说:“走吧,送你回律所。”

“多谢。”

一路上俩人都没说话,到律所的时候,戚柏舟下来给唐捐开门,引来一群律师围观,还有路过的桑榆,唐捐只想隐身立马上楼,戚柏舟不急不慢,从车里拿出青瓷罐放在他手中,突然揽过他的肩膀,掌心贴着他的后脑勺,嘴唇贴着他的耳垂说,下班来接你。

温柔的嗓音直接往耳朵里灌,唐捐浑身汗毛耸立,立马把人推开,站直身子说:“多谢戚总好意,不过我每天都要接师弟放学,就不麻烦戚总了。”

“上高中还要人接?”戚柏舟一脸无奈。

“是啊,孩子还小,我先上去了,戚总拜拜。”

没等戚柏舟应声,唐捐抱着罐子直冲电梯,人陆陆续续往上挤,都是刚刚看热闹的,戚柏舟倚在前车门上,收了笑脸,路过的人跟他打招呼,他只是冷冷点个头,继而抬头看天。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戚柏舟冲唐捐的方向招了招手,眼里始终带着笑,唐捐心一紧,低头看怀里的青瓷罐,质感冰凉滑腻,肯定价值不菲。

电梯里的人叽叽喳喳,说那位涉嫌伪证罪的律师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原来是遭到当事人的背刺。

一个KTV聚众斗殴致人死亡案,被告系主犯,告知其代理律师虚假信息,导致律师当庭以“诱导设问”方式引诱证人作伪证而获罪。由于律师会面时没有签《会见笔录》,导致被告的虚假信息得不到证实。

关于律师会见是否必须要签《会见笔录》,法律上没有硬性规定。众所周知,没有统一硬性规定,就可为可不为,有些律师为了防范风险,备忘,都会让委托人认真签署,而那些不签的,大都是嫌麻烦,也认为没必要,警察的问讯记录都有可能涉嫌非法证据,谁又在乎律师凭借这点笔录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呢。

可万事跟人挂钩,就充满了不确定性,听他们讲,这个律师还是某双一流大学的高材生,去年刚拿的证,为人挺严谨的,谁知这次马失前蹄。

唐捐没时间替他人惋惜,回到办公室就继续整理余阳的案子,准备等会儿去兴邦电子厂找证人询问,刚开电脑就有人敲门,他看了眼人影,说进来。

“呦,唐律师又接新案子啦?”方杳熟门熟路拉了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今儿没穿裙子,一身米色宽松西服,黑色皮靴,头发又染回了黑色,妆容淡雅,不知道还以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唐捐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回电脑,小声嘀咕:“方律这是改走青春路线了?”

“换换风格,对象说我太成熟,别人总把她当小孩,说她傍上了富婆。”

唐捐笑着摇头:“你可不就是富婆嘛,尧庭收入排行榜第七。”

方杳欣赏自己刚做的美甲,这次没贴甲片,只做了裸粉,点缀着一些白色小雏菊,跟她对象做的是情侣款,也是她唯一能看上的不贴甲片的。

“那排名早该换了,我最近可穷可穷了,嗐,说正事,白苏想请你吃个饭,唐律晚上有没有时间啊?”

“锦旗我都接了,吃饭就算了,没必要。”唐捐摇头拒绝,律师收钱办事,不能跟当事人有过多交往,这是斯利博教授对他的忠告,他一直谨记于心。

“当真这么狠心啊,人家都跟我说好几次了,我前阵子去美国出差,今儿才想起来。”方杳收回自己的美甲,两手插兜看着唐捐。

“好意我心领了,吃饭真没必要。”

“得嘞,您忙吧,我撤了。”

方杳走后,唐捐给徐笙打了电话,问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徐笙那边刚下课,一路小跑到厕所接电话,小声说一切都好,唐捐没多问,挂了电话就打车去了城郊的兴邦电子厂。

到的时候十一点,上晚班的人还在休息,早班的还没下工,零星有几个穿深蓝色工服的人提着一大袋零食进厂,唐捐问他们认不认识余阳,他们统一都是听说过,但并无交集。

当问到余阳跟谁不对付时,他们都指向一个人,二车间的林峥,曾当众调戏叶青,挨了余阳一巴掌,随后就被调到二车间当前端工人,全天站着。

唐捐问林峥还在不在厂里,有人说在啊,人家现在是车间主管,牛逼的不行。

得到林峥的信息,唐捐去了厂长办公室,说明来意后,厂长说十二点吃饭,可以把人叫到办公室聊,唐捐说不麻烦,在食堂问就好了,他先去厂里转转,厂长说带他去,唐捐笑着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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