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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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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柏舟送唐捐上班的事传到张万尧耳朵里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苏覃火急火燎跑到唐捐办公室,说张律找他,唐捐早有预料,整理好衣服就上去了。

他敲了三声就推门而进,站在门口问:“老板您有事就说,我在这能听见。”

“过来。”张万尧脑袋从电脑后面探了出来,顶着两大黑眼圈,难得的是,这次没看到烟,

唐捐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现在可以说了?”

“戚柏舟都告诉你什么了?”

“跟您有关系吗?”唐捐其实想说关你屁事,话到嘴边就换了词,老骂人不好,万一哪天出庭上头也骂人就完犊子了。

“跟他睡了?”张万尧随手捡起一根烟,也不吸,跟玩硬币似的在几个指关节来回拨弄。

唐捐直接一个白眼儿:“这也跟您没关系,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整理一下近二十年尧庭接的所有□□类的案子,做个报告,下周这个时间给我。”

“砰”的一声,烟着火了。

“这不应该是桑榆姐的事吗?”

“她不学法,赶紧去,到点儿交不了就滚蛋。”

唐捐没应声,转身就走了,一下午都泡在档案室查资料,律所的灯都关了他才回去,回的祁老那儿,徐笙抱个三弦跟祁老在那磨新曲子,唐捐提了酒跟凉菜放在桌上,问他俩吃了没。

“都十点了,马上洗洗睡了。”徐笙收了三弦,从床底下拿出木盆,接了热水放在祁老脚边。

“小猫儿,喝酒伤身,少喝点儿。”祁老背靠在椅子上,扭过脸望着唐捐的方向。

唐捐把刚拧开的瓶盖又拧紧,放进抽屉里,起身把凉菜放进了冰箱,得嘞,不吃了。

“我把凉菜放冰箱了,明儿记得吃啊,不吃就扔了,听见没?”

徐笙正给祁老的脚上撩热水,听到声,手一抖,抬头盯着人看:“你昨晚是不是没回家?”

“你听张万尧说的?”唐捐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个雪梨,冰冰凉凉,有点儿冻梨的感觉,吃一口,牙齿一哆嗦。

“你母亲昨天去家里看你,说打不通你电话,就打到我这来了。”

“你俩还挺熟?”唐捐“咔嚓”一口,嘴里直哈冷气。

“上次在医院碰见的,她问你是不是跟张万尧在一起?”

“你咋说的?”唐捐嘴也不动了,就盯着人看。

“我说不知道。”

徐笙说着换了右脚,又添了热水。

“好,我知道了。”

唐捐啃着梨,从桌上拿了本《曲艺杂谈》翻着,中间夹着两张传统音乐会的票,看名字,都是名家,这周日晚上八点。

“你要带师父去听音乐会啊?”唐捐食指跟中指夹着票在眼前晃着。

徐笙拿了毛巾给祁老擦了脚,穿好棉拖,扶祁老坐回躺椅,这时才说:“师父不愿意去,说都是老熟人,年轻时常听他们弹。”

“那你打算跟谁去啊,某人最近可没时间。”律所那位作伪证的律师已被拘留,罪名一旦成立,就要吊销律师执业资格,张万尧最近忙着查证真伪,苏覃说好像是被当事人背刺,具体原因还在调查。

“你有时间吗?”徐笙端起盆看着唐捐。

唐捐把票塞回刚刚的位置,合上书,叹了口气:“托某人的福,我也没时间。”

徐笙没应声,出门倒水去了,回来后小脸沉着,唐捐捏捏眉心,说再看看,有时间就陪他去。

徐笙眼神亮了,抿了嘴,搬了小板凳给师父捏脚。

“小猫儿,你胳膊的钢板什么时候能拆?”祁老右手乱摸,找唐捐。

唐捐“喵呜”一声就蹲下身子,脑袋在祁老的掌心轻轻蹭着:“医生说过段时间去拍个片子,拆的话大概还要一年。”

“那日子还长,胳膊现在敢使劲吗,还疼不疼?”

“不疼了,弹弦也不疼,除了不能剧烈运动,其他都行。”

唐捐一本正经扯谎,刚做完手术那几天,手臂肿得跟小腿一样粗,一动也不能动,后来可以动了,经常下意识用它提东西,一个寸劲上来,感觉骨头又裂了。睡觉也经常压着,有时候睡着睡着就给疼醒了。脑子呢,经过两次撞击,时不时脑仁就会一抽一抽地疼,尤其是思考过度以后,一疼疼一天,有时候疼的睡不着,想嗑两粒止痛的,一想可能很长时间都会这样,他就放弃了,疼着疼着就睡着了。

自从上次车祸脾脏出了血,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肚子痛,医生说脾脏还没完全恢复,让他平日注意饮食,不要饮酒,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搞得他最近的饮食相当清淡,去湘客吃饭,别人红绿辣椒一盘上,他只能喝点白粥,吃个虾仁滑蛋之类。

一周后的早上,唐捐一上班就带着三万字的报告来找张万尧,照例敲了三下就推门而进,眼前人让他一愣。

“唐捐。”

江凌喊他的名字,唐捐抱紧怀里的文件,直勾勾盯着人看,迟迟不动。

“对不起老板,我不知道您有客人,东西做好了。”

唐捐抱着文件夹疾步走向办公桌,看了眼正叼着烟吞云吐雾的张万尧转身就要走。

“明天法大有演讲,一起去。”

“不去。”唐捐冷着脸说。

“又闹什么?”张万尧掐了烟,同样冷脸盯着人看。

“桑榆不懂法,也不会放PPT吗?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若有人要杀你,我愿意替你去死,但我是律师,不是你的助理,更不是你呼来喝去的狗,你愿意教我做事,我自然感激不尽,你不乐意教,我也不会上赶着求你。”

“哇,张律你这徒弟挺有个性啊。”江凌两手搭在沙发上看热闹。

“我不是他徒弟。”唐捐转过脸瞪了江凌一眼。

“愿意替我去死?”张万尧单手支颐,眼底还是冷的。

“前提是我得替父亲洗刷冤屈,不然我死不瞑目。”唐捐红了眼,身子突然有点儿软,两手撑着桌子,盯着张万尧。

“今天你只是断了条胳膊,明天可能命就没了,为了死去的人再搭上一条命,值吗?”江凌收起胳膊并在腹中,看着眼前倔强的背影。

“没什么值不值,只有应不应该,你们都不想让我知道真相,那我就自己查。”唐捐说完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完了,也不能动气。

“明天下午三点,小元会来接你。”

“我说了不去。”唐捐吼完立马扶住脑袋。

张万尧眉心一紧,沉声道:“不是要我教你,不跟着怎么学?!”

“你光知道使唤我,怼我,骂我,哪教过我?”唐捐站直后吐槽。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师父这是教你别犯错。”

唐捐转过身,说自己会去,然后大步流星离开。

门“砰”的关上,张万尧给自己续了根烟,指了指门:“看见了吧,跟他爹一个样。”

“唐主任最后还是想通了。”江凌沉着脸,眉心微蹙。

“老子死了,留了个比他还轴的儿子,要命。”张万尧手里的烟就没放下来过,半晌呼出满脸的烟气。

“我说张律还是少抽点儿烟,别等这崽子替他父亲洗刷冤屈了,你没命看了。”

江凌过完嘴瘾就起身要走,张万尧在身后出声:“你别招他。”

“这祖宗我可惹不起。”

门又一次关上,张万尧掐了烟,椅子一转,看着窗外的故宫。

唐捐回到办公室就一头扎在桌子上,脑子里把他回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前后捋了一遍,就目前的信息可以确定,父亲不愿意跟魏郁同流合污便找江凌去报道固心的事,而赤药的大股东,我们的药监局局长陆向民迅速撤下消息,保赤药稳坐京津冀。

利用李拓跟父亲间的医患矛盾企图杀人灭口,但第一次失败了,李拓这颗棋子也就失去了价值,顺便利用他的死嫁祸给父亲,这次不单单让他死,还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世人不再相信他的话。

这可比让他死,狠太多。

唐捐脑仁又开始叫嚣,这次不再一抽一抽,像是有成群结队的蚂蚁在血管中爬,顺着脑子,直达心脏。

他现在不能找陆向民,空口无凭,反而真的可能会死。

他只有另辟蹊径,贾贤是当年的支队长,官最大,他肯定知道内幕,但不能直接找他,要先找到当年的其他人,法医,看门的保安,其他办案人员。

他想通以后就给宋颋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当年涉案人员,包括保安,宋颋查了一下午,给了他一份名单,有警员,有法医,还有保安,甚至还有做菜的师傅。

唐捐最先找的,是早已退休在家养老的保安,周大山。

周大山住在东门大街那边的霖家巷胡同,巷子很窄,只能过一辆三轮自行车,正是下班的点,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唐捐靠着墙边走,走两步就给人让个路。

一个穿军大衣的大爷嘴里叼着老旱烟,拎着俩黄色鸟笼从身边挤过,唐捐看了眼那鸟,一蓝一黑,拳头大小,瞪着两眼睛四处瞧。

唐捐一时看出了神,忘记找门,四处一望,就在右手边。

他把左手提的东西搁到右手,拽着门环敲了两声,没人应,身后传来声音。

“嘛呢您,敲错门了吧?”

唐捐转身,是那位遛鸟的大爷。

“您是周大山周大爷吧?”

唐捐捧着笑脸,周大山一手拎着两鸟笼,从裤兜里掏钥匙,开门的功夫问:“你谁啊,我可不爱跟你们年轻人玩。”

“我是唐捐,唐辙的儿子。”

鸟笼忽地往下一坠,钥匙嵌在锁里半天拔不出来,唐捐走上前,拿过钥匙,轻轻往左一转钥匙就出来了。

周大山接过钥匙,斜着眼四处一瞄,推开门,沉声道:“进来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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