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山洞洞口,一股血腥的味道涌入白也的鼻腔中。
洞穴内,一只巨大的秃鹫正啃食着地上的腐肉。
随着洞穴那微弱的光线被尽数遮挡,秃鹫兽人转眼看向白也二人的方向,随即化作人形,起身向前迎接。
因着形态的变化,秃鹫兽人的身上没了羽毛的遮挡,肩膀上那处巨大的咬伤清晰可见。
虎族的撕咬在他的肩上留下血孔,即使是恢复力极强的兽人,这道深入骨头的咬伤也无法在一天内结痂。
白也见状不禁蹙起眉头,取出了那装满药粉的竹筒,交由秃鹫兽人道:“这药涂抹在伤处,一天两次,尽量不要碰水,如果这几天伤口发炎了,再来找我。”
秃鹫兽人听闻接过竹筒,道了声谢,便顶着一副琢磨不定的神色看向一旁的羽。
直至见到羽的点头示意,秃鹫兽人才将憋着话全盘托出。
“祭祀大人。”秃鹫兽人为难道:“昨晚我在发现他们进入领地的第一时间便上前阻止,但那三名黄虎兽人不听劝阻便朝我发起攻击,口口声声说是我们袭击了他们部落族人。直到后续队长他们赶来,那几位兽人才离开的领地。”
“袭击部落族人?”白也朝羽问道:“有这回事吗?”
“这个我并不清楚。”羽习惯性地摇头否认,却又似想到什么,琢磨片刻后才道:“我加入部落的时间较晚,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事。只不过我在原部落的时候,有听过些传闻。”
“黄虎部落曾定居在大陆中部,但由于在与齿虎部落的争斗中落败,被迫北迁到大陆北部。”羽继续道:“据说黄虎首领曾看中过我们部落的领土,带了不少兽人战士抢夺,最终却被首领带人打了回去,甚至还丢了十张兽皮。”
白也听闻摇了摇头:“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他们不至于等到现在才来,更不会只派三个人。”
对方只派了三名兽人来,说明是准备偷偷潜入。既然一次不成功,那边还有第二次。
白也在心里边盘算着,最终打定了主意,看向羽道:“今晚的巡逻带我一块去。”
羽大惊失色:“这怎么行,如果……”
“就这么定了。”白也将他的话打断:“既然你向我汇报这件事,那这件事就该由我处理。走吧,先回去收拾一下。”
白也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变成兽形。
羽见状犹豫片刻,却还是选择听从指令。
毕竟对于大陆的传统兽人而言,祭祀的话便是那皇帝的圣旨,即便他再怎么不情愿,也无计可施。
……
傍晚,白也在羽的带领下来到部落南部的森林。
面对眼前的原始景象,白也仅看一眼便断定,此处正是他刚穿来时所在的那片森林。
红伞伞,白杆杆,箭毒木,断肠草,无数巨大的有毒植株遍布整个原始森林。而对于医疗不发达的兽世而言,这一整片森林都是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就连常年游离在南部巡逻的羽,此刻也不愿在这片森林的任意一处落脚。
白也见状俯下身子,指了一处特征看似无毒的巨树:“就在那放我下来吧。”
“祭祀大人,那树下的草丛可是落日草。”羽歪过脑袋,向白也再三确定道。
白也听闻点了点头,在心里边默默回忆起了狼山的话。
落日草,根茎锋利带有剧毒,一旦被划伤必死无疑……
白也勾了勾唇,看着贴近面前的树枝道:“羽,就在这里放我下来吧,你待在天上就行。”
白也踩上树枝,在几番调整位置后顺着树干滑下地面。
在他抵达平地的同时,裸露的腿部瞬间被树干附近的落日草丛划伤。
不足两秒钟,一道道血色的伤口便呈现出浅紫色,显然是一副中毒的征兆。
白也调整了下呼吸,一脸平静地看着伤口处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浅紫色的部分逐渐蔓延开来,眼看着便要与其他伤口连成一片,却又瞬间被血色的部分逼退,收缩回了伤口的大小范围内。
是抗体……
白也满意地打量了番现在的身体,随即蹲下身来,将整株落日草连根拔起。
白也甩了甩手,将其根茎上连带的土块抖落,轻捻了下根部。果不其然,细小的尖刺划破指尖,同样留下了一道浅紫色的伤口。
白也见状思索片刻,在观察一番周围的环境后将带有碎土的手指放入口中。
不过半晌,他便确定了这株落日草的解毒方子。
眼前的落日草丛虽全株有毒,但其根部的毒性却没有扩散到土壤,说明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白也笃定地看向身后的巨木,继而抽出腰间的骨刀,划破巨木的树皮,将接取的树汁涂抹在了划伤的患处。不过片刻,原本控制伤口附近的毒性被逐渐中和,伤口也由此恢复到往常的血色。
白也从身后的背篓中取出藤蔓与竹筒,随后将其困在树上,与嵌入树中的竹片形成一个树汁收纳装置。
在昨晚解药的采取工作后,白也又采了些落日草放入背篓中,重新爬上了巨树的枝干上。
见到他的身影,原本在空中盘旋的羽迅速俯冲下落,飞道白也跟前:“祭祀大人,你的伤……”
“没事。”白也毫不在意地瞥眼了腿上密密麻麻的划伤,爬上了羽的背脊,指向西南边境的地方道:“带我去那边。”
按照常理来说,昨天黄虎兽人从南部的东南方入侵失败,今天多半会选择西南方向。
只要在西南部的森林设置好埋伏,便能堵住黄虎兽人的退路。
白也一边盘算着计划,一边指挥起巡逻的兽人,在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阱。
其中不免有铺满杂草的坑洞,和那由藤蔓拉直形成的拌马绳。
而在坑洞拌马绳的附近,白也有撒上了些采摘的落日草……
入夜,白也坐在高耸的巨木枝干上,将眼底森林的状况尽收眼底。
在一道巡逻换班的叫声响起后,边境处的灌木随即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紧跟着窜出几只巨大的野兔。
白也垂下眼眸,看向那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野兔。
眼见这副模样,显然是受到惊吓后的应激反应。
“祭祀大人。”站在一旁的羽化出翅膀,目光紧盯着即将跑向陷阱区的野兔。
“不用理会。”
白也抬手挡下了羽动作,转而取出一根由竹子制成的签子,弹手射向野兔的后脚。
受到攻击的野兔瞬间弹跳转弯,朝着陷阱的反方向横冲直撞。
在兔子的逃跑的方向上,三名黄虎兽人从隐蔽的树丛中缓缓走出。
其中看似年龄较小的兽人咬死了乱窜的兔子,不解地看向身边的兽人:“罗尼,你说这只长耳兽怎么又跑回来了,是不是被黑潭部落的那群人发现了。”
被唤作罗尼的兽人斜了他一眼,解释道:“受惊的长耳兽只会乱窜,跑回来也不稀奇。那群黑潭部落的蠢货多半在东南边守着呢,发现不了我们。”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他们的祭祀。”
罗尼:“这还不简单,哪个部落的祭祀不是住在最高的那座山上。”
听着两人的对话,原先一言不发的罗恩压低了身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小心点罗尼,即便对方的人手都在东边,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片森林很危险。”
“用不着你提醒。”罗尼不屑地呲了呲牙,自顾自地仰头先前走去。
可还未等他的话音落下,剧烈的始终感便随之传来,紧跟着便落入了白也事先准备的陷阱中。
伴随着巨响响彻森林,林中的禽鸟四散而逃,余下的两名黄虎兽人也如惊弓之鸟那般,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白也看了眼两人的方向,朝身后的巡逻队下令道:“把他们引到别的陷阱去。”
以羽为首的兽人纷纷张开双翼,朝着两名黄虎兽人袭去。
不过片刻,那位年龄较小的兽人便如白也所预料的那般,被一处的拌马绳绊倒在地,重重地跌在了落日草上。
“罗德!”罗恩发出一声虎啸,警惕地停下脚步,巡视起将他团团围住的巡逻队兽人,最终越过羽翅膀的遮挡,将视线停留在了白也的身上。
此时的白也正站在树枝上边,观察着前方的战局。
就在他发觉对方视线的一瞬,罗恩伸出利爪,在巡逻队的攻击下撕开一道口子,朝着白也所在的巨树撞去。
白也见状立即抽出骨刀,在对方撞击前一刻翻身跳下树枝,紧接着握住骨刀,抬手格挡住了对方的一记爪击。
随着接连的猛攻袭来,白也不禁蹙起眉头,
艰难地再次抬起发颤的手,显然是低估了兽人那一爪子的力道。
眼看着对方的下一记爪击即将袭来,白也试图再次格挡,手中的骨刀却伴随着变轻的身体脱了手。
白也凭着身体的反应闭上了眼,就在他等待疼痛传来时,一道冰冷的触感逐渐遍布全身。
当他再次睁开的一刻,眼前依序出现了一条结实的手臂,和一头在不远处倒下的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