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观察室洞外是蜿蜒曲折的上水道。
除了洞口那一点点地方有微弱的蓝光照亮，后面的区域都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浓重到几乎将人熏晕过去的恶臭扑面而来，即便戴了四层口罩，那味道依然浓得要命。
昌荣走了两步，伸手邀请白鸦：“这里太黑，水管又多，我带你。”
白鸦探头看了眼四周，洞外的空间偏黑，眼睛逐渐适应后，白鸦发现这里是B市在坚实的保护墙后开辟出来的空间，相对狭窄错综复杂，看起来像是和每一层都相通的，很多管道盘旋其中。
“这是B市的下水道。”昌荣解释：“因为B市建造环境的问题，人们的排泄物、污水等垃圾需要智能通过这种方式导出，是从各个房子和街道向后延伸出的管道组成空间，管道排水，整体向下汇聚排到外面。”
狭窄的空间是留给维修使用的，因为肮脏和令人作呕到随时想吐的味道，除了维修工不会有人来这。
据说维修工还是经过义体改造，能自动开合鼻子嗅觉能力的那种，每个月只来检查一次。
右手边一路向上，零星散发着能量寄生碎念残留的能量波动。
白鸦看着好整以暇伸手等她的昌荣，这人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特意来找自己。难道就是为了带自己去看热闹，还特意告诉她这里有个无相面具？
还在自己面前用火烧了寄生体，丝毫不避讳，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无事献殷勤，白鸦警惕拉满：“不用，我能看见。”
她可不想再欠账了，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但小心为上。
意料之中，昌荣收回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手电筒递给白鸦，可见度一米见方：“那用这个吧。”
白鸦：……
搞不懂这个所长，第一次见跑荒野当快递员，第二次见半夜失眠喝酒压马路，第三次见露了点真本事，还要当自己教练，总之看起来脑子还有点不大正常……
真是每次都有新惊喜呢。
“不收费。”昌荣十分真诚的证明了这个手电筒是免费的，白鸦才接过来。
昌荣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鸦没在意，顺着寄生体味道传来的方向走到昌荣前面：“你来过这里？”
昌荣伸手烧了白鸦身侧一小摊想要靠近她的寄生体，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故事中传来：“很久以前了。”
两人顺着下水道往下走了几层，下水道的情况不可谓不惨烈，除了东一块西一滩被打散的能量寄生碎肉块，墙面被撞的凹凸不平，甚至产生蛛网状的裂纹，很多管道也断裂，不可描述的黄水流的到处都是，还有呈现喷射状的。
白鸦：……
怪不得味道这么浓郁。
不得已她暗戳戳用凝固了自己和昌荣周围的时间，避免身上碰到那些东西，那她肯定会想死！
路上碰到的寄生碎肉还能蠕动，有生物靠近，总是想要靠近寄生，因为两人周身的时间层完全无法靠近，昌荣刚开始还烧上两个，后面发现味道实在太大，便也放弃了。
他没有问白鸦到底做了什么，只安安稳稳地在前面带路。
白鸦时不时不自在地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纵然做了保护措施，她也总觉得自己随时会一个不小心被他们寄生。
奇怪，这东西向来不喜欢人类，都是挑着畸体寄生的。
昌荣不知道是刚好想到，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突然开口解释：“B市畸体有限，他们很少能找到合适的寄生体，有点饥不择食了。”
白鸦偷偷看了他一眼，警惕地拉开一点距离：“这东西一直存在，你都知道。”
“嗯。”昌荣没有多作解释的打算，白鸦便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寄生体的能量是向下延伸的，越向下波动越剧烈，两人走了很久，才找到能量波动的来源地。
也是一个被巨力撞开的洞口，有趣的是这个洞口和B市所在的方向相反，仿佛在B市旁边还有个包裹严密的城市。
昌荣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小心点，灯关了。”
昌荣走到白鸦前面：“这里面才是真正的研究中心，B市出现的畸体是他们实验失败导致的，为了不波及B市，他们已经将失败的畸体引到这边准备处理。”
“这边和B市完全隔绝，建筑材料的性能也更好。”
“既然引过来了为什么还要转移居民。”
昌荣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自然是因为他们只引走了一个。”
白鸦回想起观察室的狼藉：“什么意思？”
“你不好奇为什么本来严喜那么疯狂地让你去救她女儿，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白鸦眉心一跳：“你……，在说什么？”
昌荣没有正面回答：“训练营有一个畸体存在，你被拉进来了，这个畸体有点特殊，作为教练，我得进来保护我的学生。”
说着他抬了下手，似乎想揉揉白鸦的小脑袋，但又觉得不太合适，只拍了拍白鸦的肩膀。
身后露出一只眼睛的鬼影叹了口气，缩回身体里。
白鸦大脑宕机两秒，现在应该想自己着了畸体的道，还是应该想昌荣跟了进来，抑或他说的B市有两个被实验失败变成畸体的事？畸体身上还有着很强的能量？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昌荣探头进洞看了两眼，确定是安全地拉了一下白鸦，让她把纠结都暂时放下：“走。”
洞后有一定的中空空间和真正的研究中心隔开，靠着只能两人通行的栈道通行。
穿过洞口，眼前是一个高不见顶低不见底的环形通天铁皮“巨桶”，上面是密密麻麻被撞出的凹坑，大部分凹坑附近都附着寄生体碎肉以及鲜红的血液。
因为结构问题没有下水道看着狼藉，却也不难看出经历了一场鏖战。
“这个材质它撞不透。”昌荣引着白鸦沿着凹坑走向寻找入口：“肯定是从大门进的，你有办法开门吧。”
昌荣说的是问句，语气确实肯定的。
“可以。”
两人默契的从不去探对方的底，对对方的大概情况又都有一定的猜测和了解。这种感觉很神奇。
白鸦不会形容，只能说：就还不错。
“门在那。”
真正的研究中心被这种白鸦从未见过的材质围得密不透风，白鸦轻轻点了两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反而白鸦碰触的手被灼烧了一下。
随后警惕地四下查看：“这地方不会也安了什么视线吧？”
一副糗事儿被发现的表情，昌荣笑道：“这地方严格保密，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心吧你刚刚的动作不会有人看见。”
白鸦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昌荣把头扭到一边偷笑，指着白鸦刚碰过的地方转移话题：“里面的可是别有洞天。”
这里的门和墙面连成一体，只有门边一条缝隙能显现出它可能是研究中心的大门。
白鸦有了经验，没有直接上手触碰，直接凝聚时间之力。
奇怪的是，她尝试了几次，门都没有丝毫变化。
什么情况！？
昌荣靠在身后的土墙上：“这个门是永恒存在的一种生物，我打不开。”
“怎么可能有永恒存在的生物，就算变成畸体也有生老病死啊。”白鸦满身上下是有时间之力和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共生能力。
而且她觉得昌荣能打开，从他刚才一路过来的作风看，他就是故意的。
白鸦深吸口气，来都来了，昌荣不上手，总不能真这么无功而返。她索性闭上眼睛，驱动体内所有能驱动的力量，时间和冰雪之力融合一股脑扔到那扇大门上。
还真的有了反应，反应不是作用在大门上，而是作用在白鸦身上。
寄生体上那种能量波动从门内传出，沿着白鸦的胳膊一路向上，白鸦感觉子血管几乎要爆开，蛇一样爬向大脑。
脑海里出现另一种生物的意识，和原本的意识缠斗着想要夺取控制身体的主动权。
“靠！”
什么鬼！！！
白鸦怒骂了一声，想阻止这离谱的现象，才发现时间之力无法对自己的身体内部使用，她只能凭借意识力同这股力道对抗。
脑袋里吵得要命。
“把身体让出来。”威胁她的是一个沙哑丑陋的声音。
“滚！”白鸦不想和丑东西废话，只是声音丑也不行。
“把身体给我。”那声音并不恼怒，一点点诱惑着她：“把身体给我，我能帮你在这世界立足，还能让你走上统治人类和畸体的巅峰…… ”
白鸦：“能不能有点创新，这么老套的话术还拿出来用！傻子才信你们这种PUA的老鬼。”
因为脑子被扯来扯去，身体无力地倒在一边，视线模糊。
昌荣的虚影在眼前晃来晃去，还有几个红色影子飘在身前一遍遍地叫着白鸦，活像要把她叫成多人格精神分裂。
“烦死了！”
白鸦忍无可忍，大声怒道。
脑海里和周围的声音被她突然高涨的分贝震住片刻，又叽叽喳喳叫唤起来。
白鸦：“你们在叫，我就把自己淹死在下水道的臭水沟里！”
想把她唤醒的，想要她身体的全都老实了。
白鸦按了按太阳穴，脑袋略清醒些，坐起身来，昌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那张放大的英俊的脸，差点给白鸦怼出鼻血。
“你一个人怎么叽叽喳喳的？”
昌荣：……
无辜小狗眼：“你刚刚突然倒了，我看你情况不对，只是叫了你几声，你没事儿吧？”
脑袋里的丑八怪声音：“才不是，他明明知道，他故意让你接触我的，而且刚刚有好几颗影子头从他身体里飘出来，我都看见了，急得团团转，脑浆子都快转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