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素衣腰酸背痛起床,脖子上一串红印。
他肤色偏白。
刚醒来时傅容雪的手牢牢锁着他的腰,顾素衣瞧见了,转手刚想把被子盖到他脸上,傅容雪一个箭步跳下床,眼梢吊起看顾素衣。
明明是一脸慵懒,但……
一个哈欠。
傅容雪抱胳膊的手肘泛出象牙白的色泽,顾素衣看见他这鬼样子就觉得他欠揍,应该扁几拳。
他叹气,他赢过傅容雪的次数屈指可数。
顾素衣翻身下床,留了个潇洒的背影给傅容雪……
傅容雪如梦初醒。
老婆跑了那不行,他从后环抱住顾素衣,右手在他腰后游走,顾素衣感觉痒痒的,他道你发羊癫疯了?今天可是要去皇宫看马球赛啊,你又想找借口不去?
傅容雪能够感觉顾素衣挑起眉问他,他嘟囔说:”你皇帝姐夫看我看不惯呢,老是忌惮我,他妈的受够了,老子成个亲还得问他,烦不烦啊。”
顾素衣略微侧开头,傅容雪鼻尖硌着他,讲话也是含含糊糊的,听不大清。
他又说:“我到底能不能杀掉沈琅华啊,如果不行,等她生了孩子再杀她成不成?那沈夫人作恶多端,你怎么不让我一刀结果了她啊……”
傅容雪叹气,心道这么些年没白苦口婆心说不要随便乱杀人。
知道跟他打商量了,那啥都好。
他眉眼有些惆怅:“我舅舅临安侯的尸首我都没见到,傅宣以葬在皇陵为由不准我开棺验尸呢……”
“我非得将我姐姐死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可眼下又有一个荣末,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看到那封信我也不信,但这五年来我觉得傅宣变了太多了,犹如惊弓之鸟,看谁谁不惯,”顾素衣冷哼,”肯定是做了亏心事。”
傅容雪:“哪个不做亏心事哦,但姬臣也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啊,怎么偏偏往我这边来?去姬方那儿不是更好捞油水?聪明蛋,你说说看,开不了皇陵……我们要去哪里找真相啊……”
顾素衣转身,他跟傅容雪脸贴脸。
他觉得傅容雪脸好滑,又冰又凉的,便说关我屁事,你干你的,我杀我的。
傅容雪挺喜欢顾素衣亲近他的,他挑眉,冷哼说:“就一定会赢你!”
“算了吧,你缺了我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顾素衣吊着他脖子让他不准动,傅容雪使出杀手锏。
先钳下巴再挨亲,那可谓屡试不爽。
顾素衣道:“你就是找借口消遣我。”
傅容雪:“我明目张胆。”
顾素衣亲了他眼皮一下,他道:“那我光明正大!”
·
两个人闹完了,就收拾收拾去皇宫了。
顾素衣不免好笑,傅宣皇帝当得过于清闲了,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一个傅杨,他甚至都要想这五年清君侧收兵权,搞得江湖内乱不断也就算了,把情报机关都给清剿掉,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他掐傅容雪的腰说荣末之死也是个难题啊,你说我们要不要重出江湖?大魔头娶媳妇儿也不失为一桩乐事嘛……
傅容雪吃痛,他无语说傅宣不是知道你在江湖游走吗?你不怕他知道你是说叶盟的啊……
顾素衣怒瞪你到底要不要查你舅舅的事情了,当官很好?
傅容雪大概只想跟顾素衣逍遥,他说你说我是地头蛇,我说你是大魔头,一个锅一个盖,你还不嫁给我?
“……”顾素衣气得抽他,他脑子轰隆轰隆,当即呆在原地……
他远眺琼花台。
古往今来,一山不容二虎。
他容二哥那可是人中龙凤,能力十分之出众,也恰是傅易最疼爱的侄子,也不止一次说过若你傅容雪是我的儿子那我把皇位传给你。
虽然大美人极力收敛自己,但傅宣的个性他不是不懂。
——多心多疑。
顾素衣悄悄地在傅容雪的耳边说话,他道:“前阵子你问我我姑母亲生儿子失踪一事,那二百五的谢长留是粗心蠢笨,但那背后的人说不定也只是装傻充愣。”
傅容雪:“有人敲山震虎,世界上最草木皆兵的就是你了……我要是死了,你跟谁哭去?”
顾素衣眉目冷掉,敢杀他心爱的坏家伙?!
那必须弄死!
他也知道傅容雪谨慎,却也还是说:“傅宣迟早有一日要对你下手,这人我觉得不靠谱,虽然他跟姑母养大我,可我姐……”
顾素衣耸肩,琼花台的树甩了一滴水在他脑门上。
傅容雪将它轻轻拭去,他点头:“我知道的,我对皇位不感兴趣……”
顾素衣莫名看他,傅容雪又说:“你到底嫁不嫁给我?”
“你连个安心的居所都没有,我嫁你指不定哪天你还得靠我,我还得去捞你……应该是你嫁我才对!”
两个人唇枪舌战,一路“打”进皇宫。
姜太后正在等他们,宫内举办马球比赛,邀请他们一同观看。
对皇宫傅容雪是非常谨慎的,顾素衣觉得他哪里都太过谨慎,傅容雪就反说他神经大条。
反正一半一半,他俩个都不喜欢皇宫——那可是吃人的鬼地方。
鬼地方多人心猜忌,姜姒招呼他们赶快坐下。
在一方亭台,大臣若干,王侯将相妻女数人,傅宣先同他们寒暄了一些往事,说起傅易昔日与傅容雪情谊深厚,傅容雪举起酒杯笑说有了傅宣当皇帝,才有今日的太平盛世。
傅宣又说我竟然不知道贵妃是那样的人。
傅容雪挑眉:“皇兄是不想还沅舒姐一个公道了?”
言语十分伤感。
傅容雪却姿势放浪,搂了新欢的腰身过来,他说:“斯人已逝,现下琅华还有身孕,我已经将她幽禁冷宫,此事就莫要多提,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当年你皇兄我在民间逃难,也是一穷二白……如今,朕当了皇帝,更要好好把握眼前才是。”
随即傅宣面色一冷,又笑问:“二弟对临安侯一死可有新门道啊?父皇曾下令不许开皇陵,你这桩事怕是难办咯……”
傅宣甩了酒,那一脸漫不经心……
既像是对傅容雪的不屑,但更像是对顾沅舒的嘲讽。
顾素衣默不作声喝了杯酒,他心头冷笑,什么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原本他没怀疑的,但傅宣这模样明摆着就没把他姐姐的辛苦放在心上,他状似无意,扫过自己的桌面。
结果!
他看到了一张唤情抄的曲谱!
顾素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先察觉到他不对劲的是傅容雪。
两个人都不喜欢热闹,挨边边坐。
顾素衣扫视周围,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他对唤情抄太熟悉了。
那东西只是在水果的宾盘下压着他都能认出来,他没动,更没有任何动作。
桌前摆的都是他爱吃的水果,他面无表情端了盘子在自己怀中,连带着那张纸压进了自己手中。
傅容雪特别关注对象一举一动。
对象有三好,一人美心善,二身娇体贵,三记仇听劝。
按照平素,沈琅华跟沈夫人或许是身首异处了,但他说了几句,顾素衣浑然跟个没事人般不再计较,他对他说:“人各有难,况且,或许她们也只是被利用了呢?罪不至死,眼不见心不烦就是。”
傅容雪心中暖意洋洋。
结果对象没丢给他一个眼神,他直觉有事!
马球比赛不亦乐乎。
两个人却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