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听完争吵后，退回城堡。
萧矜欲摸摸月昼的脑袋，青年仍在笑，不过那笑不达眼底，还有些冰冷。
“乖，我先把你送回去，房间有特殊规则，即使一个人也还算安全。我还有点事……等了结了就回来。”
月昼点头，担心他，但也没阻扰，只是道：“那你小心，如果有问题就快撤退，别逞强。”
萧矜欲灿烂一笑：“好。”
*
路北从厨房地板上醒过来时，已近黄昏了。
他匆匆把手里的一些食材处理了，刚想离开，就有一位女仆过来指着外面说，萧先生请他去餐厅加餐。
路北握了握包里的东西，心想正合他意，随便看看萧矜欲卖的什么关子。
他迫不及待来到餐厅。
桌上蜡烛的烛蕊微颤，花瓶里白蔷薇的几重倒影交相变换，似鬼魅一般难以琢磨。
整个餐厅都很安静，仆人皆已经退下，唯有最里面的那位在慢条斯理地切肉排。
他手里的刀避过骨头，不轻不重地切割牛肉，每一片的厚度基本相同，还有点点褐色汁水随之溢出，这一幕就好像……
路北莫名觉得后颈有些冷，可能是餐厅太空旷了没什么人气，也可能是……他听不见一点萧矜欲手中的餐具发出的碰撞声。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用餐礼仪，但他就是，莫名想要这个人发出点什么声音，不然总觉得心慌。
他刚想开口……
“来了？”萧矜欲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
路北愣了好几秒，突然觉得心下稍安，忙殷切道：“是……是的，大佬。”
“过来坐。”
路北理智上叫着危险，不要过去！
但他的两条腿不听使唤。
有些东西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危险的，但越危险的东西，越具吸引力……
更何况，路北想，这是邀请吧，对他的、独一无二的、邀请。
路北落座后，抬头就看见萧矜欲已经停了手。
萧矜欲的目光如蜻蜓点水略过他的脸，然后又落回餐盘。
路北琢磨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你来这多久了？我是不是见过你？”
萧矜欲又切下一片肉，放进嘴里，全程没再看他。
“啊……我来这有一年了，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路北搓搓手，有些局促，他不知道这位大佬问何这么问。
“虽然，我没去过遗弃之地，但也知道您的族人都……，那您为何……”
路北是真的很疑惑，但又不敢问得太清楚，如果惹恼了这位大佬……他的手再次伸向口袋。
“帮我拿一片你左手边的面包。”
“啊？”路北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无限游戏向来忌讳吃进嘴里的食物经他人手，大佬他会不知道？
路北心里某个猜想刚要发芽，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他脑里一片空白。
“想下毒？”
那种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敢不敢……！”路北被突然点出心中所想，冷汗直冒。
他眼睁睁看着，萧矜欲从他手里接过面包片，然后，没有一丝犹豫地吃了下去。
路北心脏像是做了一次蹦迪，刚被提到嗓子眼，又因为这块小小的面包片摔了回去。
特别踏实。
如果不是对自身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怎么敢做这么不怕死的事？
“祖上被除名。”
“啊？”路北一脸懵逼。
“狼人也是有分支的，其中一支被关押在遗弃之地，另一支被秘密……”
萧矜欲仗着路北来得不久，开始尽情发挥，还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毕竟，爱脑补是人的天性。
而人们总更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
果然不负众望，路北的表情立即恍然大悟，连萧矜欲都不知道他悟了个什么。
萧矜欲感觉再演下去，就得上头了，他轻咳一声，继续道：“你以前是在哪里上班？”
“万联公司，大佬怎么了吗？”
萧矜欲放下刀，摸摸下巴：“万联啊……我想想……是那个曾经发生过三起连环杀人案的公司吗？”
“据说嫌疑人至今没有被抓住……”
路北大脑彻底死机了，耳朵里除了“连环杀人案”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茫然地站起来，不知道自己来这本来是要做什么……
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杀……
杀……
杀了他……！
路北手猛地下沉。
“凶手，好可怜啊。”
万籁俱寂。
路北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他几乎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人，近乎咆哮道：“你放屁！他哪里可怜了？！可怜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们……”
“你说，他杀人时，手感如何？”
“啊？”
“纤细的脖颈其实一点都不光滑，第一次时，我其实还有些厌恶，因为太咯手了……”
“但当我感受到手心的跳动越来越微弱时……却无法抑制地爱上了这种感觉，因为就好像……”
路北缓缓坐了下来。
最后一句，两人一起道：“她永远都……只属于我了……。”
“哈！”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之后如去了匝的开关，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路北笑得有些脱力，他突然很想抽烟，摸摸上衣口袋才想起这是哪。
“别想着抽烟了，这没有。刚才把我幻想成警察了吧，这么紧张。”
路北苦笑一声，也不解释，只是不停地倒苦水：“可不是，我可没你们这些大少爷走运，勾勾手指就有人送上门给你解乐。我要杀人啊，那必须精心策划，不留痕迹，不然那群疯狗就……”
萧矜欲轻笑一声，接过话：“警察嘛，就是麻烦了点，有什么可怕的，一群废物。”
路北哽住，莫名感觉自己被骂了。
“不过我说你可怜，可不是因为这个，”萧矜欲轻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嘲讽他的个头，“以前只杀过女人吧。”
路北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因为自己个子小，所以只有女人好对付。但要在同行面前露了下风，他也是万万不愿的。
于是路北绞尽脑汁开始找面子，把过去犯的桩桩件件拉来吹，特意强调“他的女人们”生前有多优秀，而自己杀她们时有多么神武。
萧矜欲默默听着他说话，除了偶尔“嗯嗯啊啊”应和一声外，其余的不置一词。
等把杀过的24个人都说完后，路北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惋惜道：“我最后一个女人，不得了，可刺激了。”
“怎么？是你们老板的人？而且还没来得及杀？”
“我艹！你怎么知道！”
路北震惊地看着他。
“刺激，什么最刺激？”萧矜欲意味深长地笑笑，“当然是，偷人啊。”
“你前面说的那些都很优秀，所以，这人地位一定比你高，还不只一点。我就随便猜了一个啰。”
明明在说别人，路北却感觉自己被认可了，连忙高兴道：“对对对，她就是很优秀，直播间的朋友们可能有认识的，她叫张衣茗，她之前一直被我老板折磨，是我说要帮她杀老板，我是要帮她解脱！”
“我是她的英雄！”
直播间……
直播……
直……
萧矜欲机械地叉着一块蔬菜放进嘴里，却忘记了咀嚼。
这次换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了。
每个字拆开都听得懂，为何连在一起，理解起来，就那么，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