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用过晚膳在房里正和两个丫头聊得热火朝天的夏雪儿,抬头看见了正推门而入的赵文轩。
“奴婢给王爷请安!”两个丫头一见赵文轩赶紧俯身行礼,然后知趣地退了出去。
房间内烛火摇曳,四目相对,一片静寂,剩下的只有蜡烛发出的啪啪声。两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好似在对方的眼中能够读出一片相思之情,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那样多余。过了许久,夏雪儿终于忍不住开口笑出声来,有些微红着脸打趣道:“看了这么久了还看,再看也长不出花儿来。”赵文轩也被夏雪儿的话给逗乐了,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累了吧?还不赶快回去歇着。”夏雪儿今早一回府就听管家说赵文轩有事出城了,刚刚一见他满身风尘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回府就直奔自己这儿来了,心里有些感动,这会儿也有些心疼他。
“雪儿……”赵文轩听出了夏雪儿言语间流露出的心疼之意,紧走几步握住了夏雪儿的手。夏雪儿的脸庞现出两朵红云,竟有些有了好意思地说道:“看你手都这么凉了,身上还一股子尘土味儿,还不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歇着去,小心着了凉。”
“雪儿,本王有话要对你说。”赵文轩显然有些激动。
“知道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想说话还不容易吗?今晚你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我预备明日一整天听你说话。”夏雪儿说完便推着赵文轩往外走。赵文轩一脸无奈只得回了自己院中。躺在床上他回想起刚才夏雪儿脸上的两片红云和她有些羞答答的模样,也猜出了几分夏雪儿的心思,心中不免一阵悸动。
第二日一早,夏雪儿正准备用早膳,赵文轩身边的杏儿便将他的亲笔书信递到了夏雪儿的手上。夏雪儿接过信,开始心里还觉得有些可笑,心道:“难道是一大早就派人来给自己送情信,这家伙不至于吧!”笑着打开信一看才知道,原来他有急事要赶着出门,说是要大概十天后才能回来,要她好好照顾自己。
“王爷已经走了?”夏雪儿一边折着信纸一边抬起头问杏儿。
“是,天不亮就和展大人还有何大人出府了。”
“没说什么事儿吗?”
“这个奴婢不知。王爷当时走得很匆忙,只是匆匆留下几行字让奴婢交给王妃,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
“好,辛苦你了,回去吧!”
“奴婢告退!”
夏雪儿拿着手里的信儿,想着短短的几句话字里行间再无其他,心里涌起有些小小地失落。可转念一想,杏儿刚才还说他走时很匆忙,能在匆忙之际给自己留下一张字条可见重视,心里也就好受了许多。只是一个月没见,昨晚又没说上几句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昨晚就听他把话说了。夏雪儿此时倒有些小小的后悔。
“小姐……”巧儿看到夏雪儿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又皱眉,好像带着些惋惜之情,不知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便担心地唤了一声。
“没事,吃饭,吃饭。”夏雪儿恢复脸上的笑容,招呼着两个丫头吃起饭来。
这几日的天气一直都是阴沉着,所以显得格外地冷,夏雪儿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房里围在炭火旁看书。看累了就和两个丫头聊一会儿,聊累了就再接着看书。一连窝在房里八、九天的夏雪儿终于熬不住了。
“小姐,今日就不要出门了,外面真的很冷。眼看着要下雪了,千万别给冻病了,等王爷回来该心疼了。”巧儿在一旁劝道。
“是啊,小姐,您要是着了风寒,王爷会怪罪我们两个的。”翠儿看着夏雪儿往自己身上披着披风也着急地劝了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责怪你们的,再说我也不会被冻病的。我不走远,就在王府里转一圈。就出去透口气,很快就回来,不然我会被憋死的。”看着夏雪儿执意要出去,两丫头只好依了她也穿好衣服跟着出门了。
走到王府里的小花园,夏雪儿使劲儿地伸了伸自己的胳膊,然后做了个深呼吸,“真舒服。”虽然天气有些冷,不过空气却还新鲜。夏雪儿决定在小花园里好好逛逛再回去。
“小姐,下雪了,咱们回吧!”翠儿看着空中缓缓飘下来的零星雪花赶紧劝道。
“真的。真下雪了。”夏雪儿用手接着空中飘荡的雪花,显得有些兴奋,“今年真的有些奇怪,整个冬天似乎也没怎么下过一场雪。这眼看就结束了,却变得格外的冷,居然还下起雪来了。你们说是不是有些奇怪?”两丫头细想着夏雪儿的话,好像是这样的,便跟着点起头来。
大朵大朵的雪花开始还慢悠悠地向下飘落着,可不大一会儿便扑簌簌地夹着北风下了起来,雪越下越大。
“小姐,咱们快回吧!这雪下大了。”看着急速下落的大片雪花,巧儿有些着急地说道。
“是啊,小姐,咱们也出来有一会儿了,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真的会着风寒的。”翠儿也在一旁附和着。本想堆个雪人再回去的夏雪儿看着两丫头不放心自己的劲儿,也只好放弃了,便有些意兴阑珊地跟着两个丫头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奇怪,这大雪的天为什么要急着换灯笼,刚才那些灯笼不是好好的吗?”夏雪儿走回来的路上不时地看见下人们在忙活着更换王府里的灯笼,觉得有些奇怪,便小声地念叨着。她本来是不关心王府里的这些个事的,只是今天正好遇见了,突然好奇心泛滥,于是转头望向身后的两个丫头,问道:“你们两个知道好端端为何要换灯笼吗?”两丫头齐齐地摇着头,一无所知。
夏雪儿满心狐疑,正好迎面遇见了刘管家,便随口问了一句:“刘管家你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呀?这王府里的灯笼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换下来呀?”
刘管家一脸地笑着回道:“回王妃,老奴正是要去库房取两根人参来给柔主子送去炖汤补身子的。这灯笼是刚刚宫里贵妃娘娘叫人传旨来换的,说是府里有喜事,就该有个喜气的样子。”
“喜事?府里最近有什么喜事吗,我怎么不知道?”夏雪儿有些没回过味儿来。
“老奴都忘了给王妃道喜了,咱们府上要添丁啦!是柔主子有了喜脉。今早柔主子进宫看贵妃娘娘时身子不适,叫御医来看才得知的。贵妃娘娘很是高兴,特意差人传旨叫老奴换上新灯笼的。”
“你是说柔妃有了身孕?”夏雪儿一时有些愣住了。
“是啊,御医说柔主子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子了。还说胎象有些弱,要好生调养着。这不老奴正要去取人参给送去嘛!”
“哦,那你赶快去忙吧!”夏雪儿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
“那老奴告退了。”宫里贵妃娘娘传来的口谕,刘管家不敢怠慢更不敢耽搁,所以只顾着忙活着根本没察觉到夏雪儿脸上的变化。
夏雪儿愣愣地在原地呆立了半晌,大脑好像一下子掉线了,整个人都不会了思考,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到小院的。她毫无生气地呆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任凭大片大片地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即使嘴唇都已经冻得发紫,她却丝毫未觉。无论两个丫头在一旁怎样劝她,她都一副全然没有听见的样子,吓得两个丫直在一旁抹着眼泪,一时没了主意。
不知过了多久,夏雪儿才找回了自己思考的能力,在心里默默念着,“一个月的身孕,那不正是自己去轩王府的时候吗?前一天在我这里信誓旦旦,转过身来就去别人那里温柔缱绻。唯一不过是他随口哄哄自己的谎话而已当不得真。”想到这夏雪儿只觉得好似有一只无情的大手一下子扼住了自己的心脏,痛得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半天,她才呼出一口气,转而自嘲一笑,笑自己两世为人都没能活得明白,也真是傻得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