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起身喝了一大碗茶水。
“雪儿醒了,好些了吗?”赵文轩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夏雪儿关切地问道。
“没事了。”夏雪儿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走到窗边探头向外望去。此时太阳已将大半个头躲到了山的后面,只留下一抹抹地晚霞映红了天边。
“这可真美!你经常来吗?”
“只来过三次。”
“带你的柔儿吗?”夏雪儿依旧看着天边,随口地问了一句。
“没有。”赵文轩的脸色微微沉了沉。他越来不越愿意从夏雪儿的口中听到他王府里那些女人的名字,尤其是他俩独处的时候。
夏雪儿将头趴到了窗台上,遥望着远方。压根不知道赵文轩已经变了脸色,还继续说道:“那你应该带她来看看,她会高兴的。”赵文轩沉默不语。
夏雪儿继续看着远方,依旧不知死活地继续着这个话题,“你不要总是把你的女人当成金丝雀一样关在笼子里养,这样对她们的身心健康不利。”同为女人,此时夏雪儿突然有些同情起她们。
赵文轩冷着脸沉声说道:“本王知道该如何对待她们,不用你来教我!”夏雪儿听出了赵文轩语气中的不善,于是转过头来发现赵文轩的脸色已经沉得能滴水了。她很不爽的瞪了一眼赵文轩,说道:“切,人家不是为了你好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算我没说好了。我要下楼去看看,你去不去?”赵文轩没有回答,依旧坐在桌前。
夏雪儿走过去,正想开口说话,却无意间瞟到了桌子上的画。她低头看了看,扬了扬眉问道:“咦,这画的是我吗?你画的?”说着举起画,认真地欣赏了起来。赵文轩看到夏雪儿很喜欢的样子,面色稍有缓和,开口道:“刚刚看你睡熟的样子有趣,一时兴起,随手画了一幅。”
“你真是太有才了!嗯,画的真好!”夏雪儿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赵文轩的画工的确精湛,下笔细腻,惟妙惟肖。
夏雪儿真心喜欢,笑看着赵文轩说道:“把这个送我吧!”赵文轩点头欣然同意。
夏雪儿很是兴奋,“谢啦!回去我就把它挂起来。咱们现在出去走走吧!看外面的景色多美,可别浪费了。”说罢,夏雪儿把画放下来,拉起赵文轩就往外走。
两人下了楼,信步来到了小溪边。夏雪儿见到溪水清澈见底,水中还不时有小鱼游过。忍不住脱下鞋袜,卷起裤管和袖口下了水。夏雪儿并不识水性,所以她只敢就近站在较浅的地方戏着水。一会儿去捉水中的鱼儿,一会儿又用脚拍打着水面,高兴得像个孩子。她朝着赵文轩招着手喊道:“你也下来呀,这里还有好多小鱼呢!”
赵文轩被夏雪儿快乐的情绪感染到了,很想像她这般无拘无束快乐自在。于是也脱了鞋袜下了水。刚一下水,就遭到了夏雪儿的伏击,被猛的泼了一脸的水。赵文轩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顾不得擦干净,就去捉夏雪儿。偷袭成功的夏雪儿笑着往一边逃。她哪里能跑得过赵文轩,也被成功地反击了一次。夏雪儿干脆放弃逃跑,站在赵文轩的对面俯下身子,双手不断地向对面泼着水。赵文轩也同样反击着。两人相互泼着水,不停地追逐着,打闹着,像两个小孩子一般无忧无虑地嬉戏着。很快两人通身上下就已湿透。夏雪儿全然不在意,只大声地笑着,笑声如同银铃般回荡在山谷之中,感染着身边的赵文轩,两人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王爷,王妃,谷主让小的来请二位去前厅用晚膳。”一个小家丁顺着两人的笑声找到了这里。看到已经湿透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赵文轩这才站直身体收起了笑容,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传信,本王和王妃一会儿就到。”
“小的告退。”小家丁头也不敢抬的就跑了回去。
夏雪儿看着远去的小家丁趁其不备,又成功地偷袭了一把赵文轩,赶紧逃上了岸。她顾不得套上布袜,只蹬了鞋子,就往竹楼的方向跑。反应过来的赵文轩也赶紧上了岸,在后面紧追不舍。跑在前面的夏雪儿只听见身后有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紧接着就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揽上了腰身,两只脚也随即离开了地面,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好似空中飞人一般。
“啊——”毫无心理准备的夏雪儿惊叫出声。
赵文轩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雪儿,别怕,将身体放轻松。”知道是他,夏雪儿便也不再紧张,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她紧紧地贴着赵文轩的胸膛,侧过头看向他的脸,“哇噻,太帅了,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这种不是在影视剧里才能看得到的桥断吗?演员可都是吊着钢丝的,自己现在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夏雪儿心里想着,人也犯花痴般地盯着赵文轩看得入了神。
“雪儿,到了。”夏雪儿被赵文轩稳稳地放到了地上。她竟没察觉,依旧痴痴地看着赵文轩。“雪儿。”赵文轩又唤了一声。 夏雪儿这才缓过神来,搂上赵文轩的脖子,照着他的脸上去就亲了一口,说道:“我简直崇拜死你了,从今往后我就粉你了。”说完一溜烟地跑回了楼上,空留下赵文轩一个人愣在了原地。半晌,赵文轩笑了。他虽然听不明白夏雪儿的话,但他知道她是喜欢的。
两人换好衣服收拾妥当后便赶去了前厅。一进门夏雪儿看到大家已经到齐了,就忙开口道:“实在报歉,让你们久等了。”
莫无迪笑问道:“听说王爷王妃好兴致,下河捉鱼去了?”
夏雪儿很高兴地答道:“我们是出来玩的,当然要尽兴了。对了,轩王姐夫,你不是喜欢钓鱼吗?明日你可以去小溪那边钓,那里有好多鱼。”
莫无迪指着桌上的鱼说道:“王妃可以尝一尝,这便是那溪里的鱼。”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说着夏雪儿夹起尝了一块,点头道:“嗯,肉质嫩滑,味道也鲜美。你们都尝尝看。”
夏雪儿看着满桌子的菜,真是饿了。中午吃的基本都吐了出去,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了。这时小丫环端过一碗面放到了夏雪儿的面前。夏雪儿看着碗里的面,刚想下筷子,却注意到小丫环只单单给自己端了一碗,她觉得有些奇怪,看着小丫环。小丫环笑着说道:“王妃,这是文王爷刚才特意交代过的,您慢用。”说完便端着托盘下去了。
夏雪儿侧头看向赵文轩。赵文轩轻声地说道:“雪儿,你胃里空要吃一些暖胃的,今晚不可再饮酒了,得好好养着才是。”
夏雪儿心里暖轰轰地,凑近赵文轩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了。”赵文轩闻言一时有些愕然,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夏雪儿。夏雪儿说完则是没心没肺地笑了,随即低下头吃面了。赵文轩一时竟有些心花怒放,心情一片明朗。夏雪儿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他高兴了半天。
众人说说笑笑愉快地用过了晚膳。赵逸轩陪着夏冰儿回房休息了。夏雪儿晚饭吃得有点多,就和赵文轩散了一会儿步。在一处草坪前,夏雪儿席地而坐。赵文轩也坐到了她的身旁。
晚风微凉,清爽怡人。举头望去,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星月交辉。夏雪儿望着满天的星辰,又想起了远在现代的家人。
“雪儿有心事?”看到表情有些落寞的夏雪儿,赵文轩关心地问道。
夏雪儿摇头,回道:“没有。”又反问道:“你说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赵文轩抬头看向天空答道:“繁星点点,不计其数。”
夏雪儿依旧望着星空,悠悠地开口道:“有一种说法,天上的一颗星代表地上的一个人。如果有人离世了,代表他的那颗星就会随之陨落。你相信吗?”
“本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夏雪儿看着空星,想着不知道代表自己的那颗星现在是陨落了还是依然挂在那里,又缓缓地开口问道:“你怕死吗?”
赵文轩淡然地答道:“生死又岂是自己能够完全主宰的?生死自有天定,怕又有何用?”对于久经杀场的赵文轩来说,他早已看淡了自己的生死。
夏雪儿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本来就有些事情是人力所不能及的,怕与不怕都改变不了,人所能做的只有勇敢的面对。”夏雪儿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没有能力回到现代,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在。
赵文轩觉得此时的夏雪儿和平时截然不同。现在的她沉静且带着淡淡的忧伤,既不是那个爱说爱笑,没心没肺的夏雪儿,也不是那个坚毅果敢,义无反顾的夏雪儿。今晚的她又是另一个自己所从未见过的样子。
赵文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她,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有些难以掌控。但他更不喜欢见到夏雪儿今晚这般忧伤的模样,于是便想转移话题,状似无意的说道:“本王记得雪儿有一次唱的和星星有关的歌很好听,今晚能否再唱一遍?”
夏雪儿收拾好心情,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不过今天唱一个和月亮有关的。”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地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让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夏雪儿看着今晚的月亮,想起了邓丽君的一首老歌。
“好听吗?”夏雪儿唱完以后,侧头看向赵文轩。本想得意地显摆一下,却对上了赵文轩饱含深情,温柔似水的眸子。
夏雪儿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今晚这样朦胧的月色下唱这首情歌,把气氛搞得如此暧昧。她赶紧别过头,避开赵文轩的眼睛。他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夏雪儿每每对上他这种眼神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沉陷进去。
半晌,赵文轩吐出四个字,“委婉动听。”
夏雪儿一听到有人夸她又得意的忘了形,不长记性地把头转了过来,高兴地说道:“那你奖励我,一会儿发给我一个……呜……”
“本王现在就奖励你。”赵文轩忍不住偏头擒住了那一抹红唇,将夏雪儿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赌了回去。
赵文轩的吻缱绻缠绵,夏雪儿一时竟忘了拒绝。在这个充满淡淡忧伤地夜晚,她那颗孤寂的心无处安放。她舍不得推开眼前的温柔,情愿跟随上他的节奏,缓缓闭上眼睛,慢慢地回应着。夏雪儿的回应,让赵文轩的心中漾起一丝甜蜜慢慢化开,融进了身体中的每个角落。他闭起双眼忘情地吻着,越吻越深……
夏雪儿似乎也感到有一股暖意从身体中慢慢升起,渐渐涌遍全身。这种久违了的感觉一下子把她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同样的夜色,同样的星空下,同样的吻。那时的爱情真的很美好,可是后来的痛也真的是刻骨铭心。
一滴泪滑过夏雪儿的脸庞。感觉到她脸颊的湿润,赵文轩睁开眼睛,看到她晶莹的泪珠,一下子慌了神,忙松开夏雪儿,紧张地道着歉:“对不起,雪儿,本王只是一时忘了情,无心要轻薄于你,你不要哭。”
夏雪儿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眼泪肆意地流淌。这一场彻底的释放来得太迟了,她等得太久也太辛苦了。那抹被层层包裹埋于心底,不能忘记又无法释怀的痛,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慢慢长成了一堵墙,阻断了所有来自外界的侵拢,让它免于伤害,但同时也隔绝了它通往外面的世界,紧紧地关上了门。
这么多年,眼看着身边的姐妹们都有了归宿,她却仍然形单影只,孑然一身。她也期待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可以扣开她的心门,走进她的世界。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个可以随时依靠的肩膀,在她满心疲惫的时候说上一句贴心安慰的话语。可没了心动,也无法投入,这样的她与一段又一段新的感情擦肩而过。没想到那个好似都快被遗忘了的感觉却在隔了一个世纪的时代重新拾了回来。什么东西好象在夏雪儿的心上碎裂开来,一颗被释放的心再次悸动起来。一种不能言说的委屈让夏雪儿放肆地哭了起来。
赵文轩一时手足无措,只好将人轻轻搂入怀中,一下一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任由她纵情地哭着。哭够了的夏雪儿,推开赵文轩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你木头人呀!看人家伤心就不知道安慰一句吗?”
赵文轩掏出怀中的帕子,轻轻地替夏雪儿拭干颊上的泪痕,说道:“本王要让你一次哭个够,下次再也不哭了。”
夏雪儿一听,被逗乐了,“切,你以为你是谁呀!”说完便起身向竹楼走去。赵文轩在后面跟着一道回了竹楼。两人洗过澡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