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刚打开门，一群人涌上前，李余被人抓着问：“《归途》这部电影的取景地真的是这里吗？”
李余避开那人的手，低头不语，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李富年追出来，扯着李余不松手，李余被牵制住，一时不能动弹，他压住火气，回望，平静道：“松手。”
“李余！你不能这样啊！”李富年对李余说完，冲周围高声喊，“那电影就是在这里拍嘞，还是在他家，他还给人当助理呢！”
人群攒动，挤得人快喘不上来气，李余被围在中央，难以动作，其中有不少人举起手机对准李余拍照。
“诶，别说，这小哥还挺帅。”
“我靠，他们剧组原来卡颜啊。”
闪光灯没有关闭，李余撇过脸回避摄像头，他抬声道：“麻烦让一让，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儿啊，别走啊，小帅哥。”
“我给你钱，你带我逛一圈呗！”
几人看清李余打扮简单，衣服陈旧，立马附和：“我给你钱！我比她多，先带我去逛！”
李富年听着钱，双眼放光，手拨开人群，巴结道：“大家别着急，一个个来！人在这儿呢，又跑不了！”
粉丝们被安抚下来，让出一条道，方便李余带他们去参观。
人群刚闪开一条缝隙，李余迅速奔跑，身后传来叫骂声，还有追上来的步伐声，李余没有回头，跑得更快。
感觉到身后的声音渐渐小了，李余才缓下步子，跑得剧烈，李余嗓间发干，腥甜铁锈味道。
李余弯腰扶着膝盖，低头咳嗽不止，好久，他才缓过来劲儿，他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挂件，摇摇晃晃。
李余直起腰，面前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生，她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李余，“你好，李小村是在前面吗？”
李余接过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能说出话来，“你也是去打卡的？”
女生笑了笑，以为李余是同担，道：“对呀对呀，你也喜欢许琢还有沈藏春？”
李余摇头，指指女孩包上的挂件，是许琢不知道哪次活动的照片，被画成卡通形象，非常可爱。
“我只喜欢他。”
“哦哦，许琢真的超级帅！”女生把挂件拆下来，送给李余，“好久没见过男粉了，这个你喜欢就送给你吧，我还有很多呢！”
李余本来不想要，抵不过女生的热情，只好接下来。
他看着手中拎着的两块蛋糕，一个盒子已经挤扁的不成样子，另一个稍微好点。
李余礼尚往来，把好的那个蛋糕送给女生，“谢谢你的水和挂牌。”
女生直勾勾盯着李余，回过神来，接过蛋糕，连道谢谢。
李余微笑，转身要走，听见女生道：“那个……”
李余转过头，看见女生绯红的脸颊，笑容一僵。
女生继续道：“可以合张影吗？”
李余被摄像头弄怕了，但对上女生不好意思的笑，转而点头，两人快速合影完。
李余道：“李小村没什么好玩的，你可以去市里转一转。”
女生笑着点头，与李余挥手。
……
李余回到出租屋，得了空闲给蛋糕店老板拨回去电话，老板很爽快让李余第二天去上班。
今天的事情太多，恍惚如梦一样，不过除了李富年，基本上都是好事情。
李余晃了晃许琢的Q版挂牌，闭着眼睡了过去。
一早，李余洗漱好出门，中途看见李富年来电，他给挂了。
他吃好饭，坐上公交去蛋糕店上班。
李余跟老板商量好，他就是来学个手艺，顺便给蛋糕店帮忙，老板开工资给到两千多，李余不太好意思，老板让他宽心。
“欧呦，这么俊的小伙子往门口一站就帮我招揽人了，两千块钱可以啦。”女老板有点南方口音，非常大气。
李余感激对老板一笑，继续摆弄他那不成型的奶油。
又过了小半个月，李余手艺见长，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款式拿出来售卖。
李余把蛋糕分好，放进橱窗，听见女声，“咦，你不是那个、那个……？！”
李余抬头，一眼就认出来女生是上次送他挂牌的粉丝，他也惊讶人与人的缘分竟然这么奇妙。
不过这都好多天了，女生怎么还没有走？
“哈喽！还记得我吗？”女生俏皮笑了笑，“你是在这里工作吗？”
李余点点头，“你还没有走？”
“今天下午就走啦。”女生目光打量着橱柜里的蛋糕，满脸纠结，“有什么推荐的吗？”
“你喜欢什么口味？巧克力、芒果——”
“我刚才看你摆的那个挺好看的，是你做的吗？”
“是。”李余拿出来一块蛋糕，动作利落包好递到女生手里 ，“上次那个蛋糕不好看，这个送给你。”
“啊，那我就不客气啦。”女生接过来，又买了一盒马卡龙，冲李余挥手再见。
女老板从后面看了许久，等女生走了出来揶揄道：“这是哪家小姑娘呀？”
李余早就摸清了女老板的脾性，直率坦诚，也是个大喇叭，他连忙否认：“没有，就见过两次。”
“行啊，我就说你——”女老板说着突然一拍手，“哎，我就说看这姑娘有点眼熟！”
女老板又是一拍手，把手机举到李余眼前，道：“你快看看这是不是你！我刚才就想说这事儿！”
手机亮度很高，许琢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之后伸手放大照片，赫然就是他和那个女生的合影被放到了网上！
李余手指轻颤，照片缩小回到评论区，看页面像是围脖评论区，李余心中一紧，接过女老板手机，道：“老板，我看一下。”
李余咽了口唾沫，手中微微发汗，他翻到最顶端，点开视频来看，手机中的画面就是李余回村的那一次。
拍摄画面不停抖动，背景音嘈杂，时不时传来自发维持秩序的声音，却被隐在更大的争吵声之中。
有人评论：追星的人疯了吧，这样会发生踩踏懂不懂啊？！
底下跟评：天天就知道看这些戏子，搞不懂年轻人成天脑子都在想什么，真出了事儿，他们能保护我们吗？
有人反驳：楼上一股子说教味儿，能不能别操闲心。
李余手指快速往下滑，划到了那个女生的评论：回复楼上，碰到了同担，超级温柔的帅气小哥哥。而且我觉得线下还挺有意思的。【配图：合影】
底下又有好多人回复这一条评论。
李余没有看完，把手机还回去，继续工作，直到下班离开。
许琢会不会看到这个视频？
许琢看到了会怎么想？
会觉得他动机不纯吗？
毕竟，评论区有人开始攻击李小村为了圈钱不择手段了。
李余叹气，晚饭也懒得吃，洗完澡躺在床上，继续刷那条评论的回复。
另一座城市。
许琢刚吃完水果，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玩手机。
自从两人分开，李余一次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许琢有过几次想要直接去把人绑回来，被T21给劝住了。
行吧，再晾他两天。
心里是这么想，而到了嘴边却成了：“T21，李余现在在干什么？”
［T21：睡觉。］
许琢看了眼钟表，才晚上八点多，虽然说天越来越短，也不能这么早就睡觉啊。
许琢说着，手不停动，找出李余电话拨过去。
一阵忙音。
许琢不信邪，又拨一次，还是不接。
“李余怎么了？”
T21控制着许琢的手机，找到李小村的那个视频，许琢看了起来。
“我靠，这李富年真该死啊！打着剧组的名义去圈钱！”
“傻逼！圈钱就算了，李余怎么也在这里面？”
许琢跳脚，“妈的，肯定是李富年把李余给骗过去的！”
许琢快速穿好衣服。
［T21：你干什么？］
“找李余去啊。”许琢理所应当道，停顿都未曾停顿，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T21试图唤回许琢最后的理智。
［T21：现在已经八点了，等你到了李小村都半夜了，李余早该睡着了。］
“不可能。李余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可能睡着。就算睡着了把人叫醒不就完了。”
许琢不再跟T21废话，开车离开。
幸亏是在冬天，天气冷，许琢打开车窗，刺骨的寒风钻进来，骨缝里都填满了冰碴，许琢冻得清醒，努力瞪大眼，看着前面的道路。
终于到了。
五个小时的车程，已经晚上两点多了。
许琢又回到熟悉的地方，贪婪吸了吸鼻子。
他与李余的分别，不是折磨李余，而是折磨自己。
许琢下车活动麻木的筋骨，又继续开车到了李余家楼下。
“李余在这儿，对吧？”
［T21：许琢，你真是疯了。刚才要不是我借用工具，你的车就打滑侧翻了，知不知道？！］
许琢穿的薄，跺跺脚，听着T21怒骂的语言，还有心情调笑，“为了任务赴汤蹈火！”
T21语气冰冷、毫无人气。
［T21：我不需要你为……为这个系统付出生命。］
许琢没在乎，抬步上楼，“反正都死过一回了。”
李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闭上眼睛，被围在人群中间无处可逃的窘状便会浮现在脑海。
许琢该怎么想？！
李余陷入死循环。
忽然，他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些，愣怔坐在客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