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所有人都在把酒言欢。

许琢听着一群人聊些影视的话题，他不感兴趣，走到角落躲清净，目光却锁定在沈藏春身上。

沈藏春正与人亲昵说话，那人身形高大，背对着人，看不见脸。但一个背影足以看出此人气质不凡。

身边许多人围绕着，连孙立德也跟在旁边与人畅聊。

许琢垂着眼眸，与T21聊天。

“T21，你说李余在干什么？”

［T21：他在楼下和你一样。］

许琢端着酒杯，轻抿一口，酒香弥漫唇齿，许琢被勾起瘾来，想到自己没开车，将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又重新端了一杯。

［T21：你的脸红了。］

许琢摸了一下脸颊，滚烫，他摆摆手，不在意道：“喝酒上脸。”说完，又是一口闷完。

“T21，李余会黑化吗？”

［T21：暂时不会。］

“那他要是看到沈藏春和别人在一起呢？”

［T21：我没办法告诉你确定的结果。］

许琢轻轻“嗯”了声，掏出手机，给李余打电话。

酒水浸润的嗓音低沉沙哑，“喂，怎么了？”

许琢双眼微眯，挑眉，李余好像也喝酒了。

许琢唤了声：“李余。”

“干什么？”

“上楼，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许琢目光盯着不远处的两人，唇角上扬，他骨子里的作乱因子又在不安地跳动着。

好吧，有的人天生就坏。

许琢道：“快上来。”说完，就挂断电话，不给李余拒绝的机会。

许琢闭上眼，陷进柔软的沙发，思绪混乱，他耳边充盈着笑声。恍惚间，又回到了和狐朋狗友玩得最疯的那几年。

“许琢、许琢……”

许琢皱眉，“滚，睡觉呢。”

“你喝醉了。”

“嗯……”许琢烦倦偏头，试图躲过苍蝇的嗡嗡声。

“起来。”

“你烦不烦啊！”许琢闭着眼睛，破口大骂，“傻逼。”

最烦别人扰人好梦了。

“是你叫我来的。”李余见叫不醒人，还被骂了一顿，声音也冷下来，坐在许琢身边，看到了聚光灯下的沈藏春……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人。

其实刚上楼他就看到了，但想着许琢叫自己还有事，他第一反应是先找到人再说，于是在角落看到了醉酒的许琢。

许琢让自己来……是不是就是让他看到这一幕？

“许琢，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李余低着声音，说完站起来就要离开。

许琢嘴里咕哝一声，并没有睁眼。

李余下楼。

又过了一个小时。

沈藏春应付完剧组的人，才得了功夫去找许琢，刚一转头，就看见窝在沙发上睡死的男人。

沈藏春快步走过去，轻拍许琢的脸，轻声道：“许琢，醒醒。”

许琢听见声音，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看见是沈藏春，他眨眨眼，眼底还带有茫然，“怎么是你？”

“不然是谁？”沈藏春似笑非笑看着人。

许琢问：“李余呢？”

沈藏春不解：“不知道，刚刚就你自己在这里。”

许琢点点头，“哦，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阔步走向洗手间，洗了把脸，才觉得清醒一些，他又对着镜子整了整西装，转身出去。

沈藏春还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态，见许琢来了，端起酒杯递给许琢。

许琢接过来，两人碰杯。

许琢放下空杯，掏出手机，打电话的页面还没退出，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许琢腾地站起来，着急对沈藏春道：“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下楼去寻找李余。

脑子是清醒的，步伐是虚浮的，许琢没等电梯，扶着栏杆下去。见底下的工作人员七七八八走了不少，只有几个还在等人。

他环视一圈，发现没有李余的身影，立马再次拨通电话，对方显示关机。

许琢低骂，再次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李余看到了吗？

李余会去哪儿？

许琢统统不知道，他烦躁抓了抓头发，来回踱步，看见路过的服务员就问，得到的全是一问三不知。

许琢烦了，等他找到李余，一定把他的腿给卸了！

妈的！

“T21！李余在哪儿？”

［T21：不知道。］

“你一个系统，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要你有什么用？！”许琢急了，即使他知道这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T21：人丢了就去找，别在我这里发疯。］

T21冰冷的声音，像是一桶冰水，将许琢从头浇到尾。

许琢冷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是许琢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向人道歉……不是，向系统道歉。

［T21：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许琢无语道：“T21，你有点登鼻子上脸。”

［T21：哦，我还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许琢没功夫和T21打嘴炮，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李余。

“李余有危险吗？”

［T21：没有。］

“李余黑化了吗？”

［T21：也没有。］

那就好，许琢放下心，才坐在凳子上，细细思考李余可能的去处。

不可能会回村子，太远了。也不太可能会回到他的出租屋……

“许琢。”

许琢应了声，继续想着，所以李余有可能没有走。

嗯？不对！

刚才的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许琢抬头，李余低着脑袋，水雾般的眼眸，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他又叫了一声，“你是许琢吗？”

李余又喝多了。

许琢得出结论，扶着李余东倒西歪的身子坐下休息，叫服务员送来一杯水，喂李余喝下去。

“你去哪儿了？”许琢问。

李余抬起手，手指在空中胡乱指了一通，最后定在一个地方，乖巧道：“我就在那里喝酒。”

许琢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拐角，他也没细究，看见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他站起来，把李余扶起来，道：“回家了。”

“嗯。”李余没有像上次那么闹腾，这次姥老老实实地被许琢扶着出了酒店。

许琢搀着人，在门口打车报了酒店地址，将李余带回去。

李余到了许琢的屋里，看见熟悉的沙发，又开始折腾起来，“酒呢？”

许琢先问：“没喝药吧？”

李余点点头，“没有，我想喝酒。”

许琢盯着李余看了会儿，从橱子里拿出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李余，一杯自己端着。

他道：“上楼看见了？”

李余眼神黯淡一瞬，闷闷道：“看见了。”

“我好难过啊，许琢，我失恋了。”李余说得惨，但眼睛里分明还在迷糊。

许琢笑着往人心窝子插刀，“嗯，你失恋了，你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了。”

李余顺着许琢的话，缓慢点头。

许琢看得有意思，揶揄道：“你怎么还不哭啊，我手机都准备好了。”

“心里在哭，哭的很大声。”李余认真道。

许琢噗嗤笑出声，看见李余感伤的神色，他收起笑，主动碰了碰李余的杯子，道：“为你的失恋干杯！”

李余咽下去，被苦得皱起脸来，“好苦，比药还苦。”

许琢看着李余灵动的一面，他才道自己陷进去了，居然会想要探寻李余的身世，“你为什么要叫李余啊？”

李余顿了顿，道：“是我奶奶起的，本来是小鱼的鱼，结果人家给弄错了，说年年有余好，就叫李余了。”

许琢听完，笑了笑，道：“年年有余，那祝你年年有余。”

“谢谢。”李余笑了笑，“祝我发财的都是好人，你是好人。”

许琢听见T21不合时宜地笑出声，脸瞬间垮下去，“T21，你笑什么？”

［T21：你们的聊天太可爱了。］

许琢撇嘴，听着不像好话。

“李余上辈子的结果是什么？”许琢忽然想知道。

［T21：你想听？］

T21的语气变得正经，不禁让许琢更加好奇。

“想听。”

［T21：李余做完对不起沈藏春的事情之后，沈藏春选择了自尽，而李余也因此悔恨，最后投河。］

许琢舔唇，试探问：“那他们的这个世界的轨迹被改变了吗？”

［T21：被改变了，你只需要走完剩下的剧情即可离开此世界。］

许琢怔然，原来这么快就完成了。

他回过神，看见李余还在喝酒，催促道：“别喝了，赶紧洗澡睡觉。”

李余也有了困意，被许琢引着到浴室里洗澡。

浴室隔音并不好，水流哗啦啦的，许琢坐在李余原先坐的位置，一杯杯喝着闷酒。

明明快要离开这个世界应该是开心的，他怎么一点欢喜都没有？

许琢倚在沙发上，视线落在浴室门上，不肯偏移。

李余怎么还不出来？

许琢好久没喝这么多了，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他去拍门，“李余！洗完了吗？”

里面没人应答。

“李余，再不说话，我进去了！”许琢继续拍门。

还是无人应答。

许琢推门，发现门并没有锁，他慢慢挪步，发现李余正安静的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许琢快速奔过去，脚底一滑，膝盖磕到地板上，发出响声。

许琢的心被高高提起，膝盖的刺痛并没有阻碍他，许琢爬着过去，手不自觉地发抖，探测李余的鼻息。

微弱的气流。

还好……还好……

“李余！”许琢吼叫。

李余被吓醒，哗啦站起身，水渍溅到许琢的身上、脸上。

许琢这才发现李余全身赤.裸。

他刚好跪到地上，两人姿势尴尬。

许琢别过脸去，耳尖滴血，难以启齿道：“T21，关掉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