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开始，这次换成秦淮予攻击，褚圆防守。
在三局两胜的规则下，起初秦淮予还能耍些小手段分散她的注意力，趁着她分心的瞬间，迅速击中褚圆手背。
她的手指纤细如玉，只需他击打一两次，便会微微泛红。
褚圆见秦淮予一直垂眸盯着她的手指，还以为他觉得自己故意放水，顿时提起了精神。
第二次，拍空。
第三次，依旧拍空。
看到这一幕，她趴在枕头上忍不住嘲笑，好奇地凑过去：“你怎么回事啊，反应怎么突然这么迟钝？”
“嗯。”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语气明显有些不自然，“我输了，接受惩罚。”
说着，他便从卡牌里随意拿出一张，念道：“如果希望并没有实现，会怎么做？”
褚圆靠在他身旁，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卡片内容：“好深奥的问题。”
如果希望没有实现，会怎样呢？
氛围陡然安静下来，耳畔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
秦淮予微微低头看着褚圆，眼底的情绪难以捉摸：“我想我会去追寻，直到永远。”
闻言，她缓缓抬起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可褚圆显然对这个回答心存一丝疑惑。
“通俗来讲就是，我从未期望过它会实现，即便如此，我仍愿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永远朝着它的方向前行，直至死亡。”
“可这样，它不就永远都不知道吗？这样的死亡值得吗？”
秦淮予轻声笑了笑，双手覆盖在褚圆的手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刚刚泛红的地方，声音也柔和下来。
“值得。只要是为了它，无论结局如何都值得。”
不知是不是Y市最近气温急剧下降的缘故，即便两人依偎在一起，褚圆仍能感到一丝寒意。
她往秦淮予怀里缩了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好奇地抬起头看着他：“所以，你的希望是指我吗？”
“嗯，一直都是。”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国外找你；要是你不认我，我就死皮赖脸跟在你身后，就像小时候一样；要是你喜欢别人，那我就一直守在你身侧，直到你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幸好，你回来了，连带着我的心一同留在了我身边。”
褚圆没有说话，却能感觉到指尖传来对方身上的温度：“你难道就从未想过，让我爱上你吗？”
听到秦淮予轻轻“嗯”了一声，褚圆内心顿时涌起一丝苦涩。
她也没想过秦淮予会对她这般好，哪怕没有任何回应也心甘情愿。
良久，褚圆回握住他的手，声音明显带苦涩：“你傻不傻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死心塌地，明明比我优秀的女生还有很多，为……”
话音未落，一个温柔却又带着些许攻击性的吻堵住她的嘴唇，空气再度陷入安静。
直到分开时，彼此急促的呼吸扑在对方脸上，两人的脸颊都泛起红晕。
秦淮予细心地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再次开口时，嗓音也变得低沉。
“我说过，因为我爱你。只要是你，我就心甘情愿。”
-
深秋的校园里色彩斑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沿着小道走去，两旁的道路铺满金黄的落叶。
偶尔有风吹过，路边的树叶被吹起，扫过脚边。
他们漫步在校园中，任由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和碎发。
“真是有点怀念啊，上一次和你走在这条路上，你还那么小，转眼间都比我高一个头了。”
褚圆双手插兜，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秦淮予嘴角微微上扬：“毕竟当时的梦想，就是快点长大保护你，也算是另一种梦想成真吧？”
听到这话，俩人同时轻笑出声。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间仿佛真的一下子回到那年。
恰逢周末，学校里除了高三的同学，在外面的人寥寥无几，整个校园都透着宁静。
当他们走到教学楼下面时，隐隐约约看见有两个人似乎在争论，脸上都愁眉苦脸的。
褚圆与秦淮予疑惑地对视一眼，好奇地便朝那边走去。
保洁：“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你要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大不了上报领导评评理。”
保安：“你少拿领导压我，学生现在都在上课，只有你能随意出入，不是你还有谁？”
保洁怒道：“你这是血口喷人，一根筋，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不是我就不是我！”
……
保洁看到他们两人走过来，立刻拽着褚圆站到身旁，气势丝毫不减。
“你让年轻人评评理，这个老糊涂张口就污蔑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保安也气得脖子涨红，可嘴巴笨，半天也解释不清楚。
秦淮予见状，顺手拉过褚圆，赶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周末，老是有同学举报，说放在门口的外卖总是被偷。孩子平常上学够辛苦了，现在连补充营养的饭都被偷，还有没有王法了？”
保安一五一十地给秦淮予讲：“我年纪大了，看不懂监控，现在想找出那个人根本无从下手，唯一有嫌疑的就是能按时出入的保洁。”
说着，保安恶狠狠地指着保洁，眼神里透着绝不放过她的意思。
可就在抬头看向秦淮予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指着秦淮予，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倒是保洁比他反应快，看着秦淮予，语气都激动了几分：“你，你就是秦淮予？那个挂在优秀毕业生墙上的人？”
保安连忙附和：“对对对，我刚才也想说。我在这工作这么多年，只要是带过你的老师提起你，脸上都放光。”
秦淮予礼貌地朝他们点点头：“言归正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找出偷外卖的人。”
闻言，保安脸上乐开了花，立刻点头同意，走在前面让秦淮予跟他走。
秦淮予自然地握住褚圆的手，刚要迈步，却察觉到对方没动，疑惑地转头看向褚圆。
她眼底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开口时，语气和平常一样：“我在这等你。”
听着身后保安在催促，秦淮予只好点头，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好，我马上就回来。”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褚圆才叹了口气。
这时，一直在附近的保洁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语气里带着八卦：“男朋友啊？”
看着她点头，保洁顿时有些惊讶：“真的是男女朋友啊？我听说追他的人可不少呢，而且还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姐姐，能让他和你在一起，看来你也很有本事嘛。”
褚圆笑笑没说话，保洁又开始讲述秦淮予以前在学校有多厉害，有多少女生每天绞尽脑汁只为引起他的注意，褚圆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阵风起，枫叶从枝头缓缓飘落。
保洁阿姨讲了很多秦淮予高中时的生活，那些她从未知晓的过去生活。
“哎呀，一说起来就忘了时间，你从这条走廊过去，尽头就是学校另一个大门口，那个臭保安估计就在那边找外卖。”
临走前，保洁阿姨拿起工具，打趣道：“正好你从这儿过去，走廊上挂满奖状，你还能看看。”说完，便拿起工具离开。
褚圆礼貌地道谢后，好奇地打量着曾经的母校。
一路上，除了一楼固定的办公室，学校几乎翻新了一遍。
当年的小卖部被拆，变成了食堂，走廊面积也扩大了，就连“小情侣圣地”，也被无情地改成了名人画像展示区。
褚圆笑笑，按照保洁阿姨的指示，沿着长廊慢慢走着。
这是一条贯穿整个教学楼的长廊，很长，墙上挂满从建校至今的杰出人物。
越往里走，墙上陌生的面孔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其中，秦淮予的画像和奖状尤其多，几乎从高一到高三，所有的奖状以及合影都挂在上面。
“真不错呢。”
褚圆端详着一面墙，点头表示满意。
直到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份试卷上，整个人瞬间愣住。
那是六年前高三的一份高分作文试卷，笔迹工整，卷面整洁。
作文很长，但最后一句话，却让她呼吸一滞。
“没有一朵花从一开始就是花，总有一段路，你是会一边哭一边走完的。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无需借谁的光。”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褚圆却微微发怔，回过神时，眼眶逐渐湿润。
仿佛六年前的秦淮予，正通过这份试卷，与她进行时空对话。
当年他写下这句话时，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名墙上秦淮予的照片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眼底透着与外界的绝对冷漠，只有看向镜头的瞬间，眼睛才闪过一丝极淡的温柔。
褚圆抬头与照片中的他对视，良久，嘴角微微上扬。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玻璃相框，仿佛触到少年冰冷的温度，想要安抚他那黑暗的六年。
等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一眼便看到秦淮予站在走廊尽头，他嘴角洋溢着微笑，正朝她招手示意。
秦淮予的身后是枫叶树，金灿灿的枫叶随风飘落在他身侧，轻轻吹起他的发梢，也吹动了她的心。
“褚圆。”
熟悉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长廊尽头，秦淮予站在纷飞的枫叶中，外套被风吹得鼓起，笑容却明亮如少年时。
他的身影逐渐与少年时重叠，瞳孔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声音如当年一般，温柔似春风。
她的步伐从缓缓行走，到加快脚步，再到奋不顾身地朝他跑去。
一如当年，秦淮予无数次朝她奔来一样。
秋风吹乱她的头发，发丝肆意飞舞，她却毫不在意，她的眼里心里，只想好好爱眼前的这个人。
对不起，这场本该属于你灿烂的青春，因我而不完美。
谢谢你，让我重新明白，原来“爱”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
“傻瓜，怎么哭了？”他替她拭去泪水，枫叶落在他身侧。
“秦淮予。”
“嗯？”
她轻轻踮脚，仰头偷吻他嘴角的笑意，终于说出那句，迟了六年的告白。
“我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