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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番外2[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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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南城医科大学研讨会晚宴。

程禹衡从演讲台下来,突然看到熟悉的面孔,嘴角轻轻扯开,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从澳洲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应该去机场接你。”

Feint将手中托着的一杯红酒递给他,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笑着说:“我方向感比你更好,在非洲医院援助的时候,不都是我开车接送你上下班的吗?”

程禹衡想起来了,Feint那会儿开的是丢弃在医院仓库的漏气三轮摩托车,笑着说:“还真是承蒙您的照顾,否则我没法站在这里。”

Feint抿了口红酒,说:“我突然想起在非洲医院初次见到你的印象,你像一匹横冲直撞的野马,虽然不会开漏气的车走泥路,但是偶尔会灵活使用教科书上的治疗手段。听完你刚刚在几万人面前的演讲,我发现我远远低估了你。利用心理手段抹除病患的疼痛记忆,尽管他们认为这是突破性的治疗手段,可是我觉得这不是好的研究方向。无论如何,还是恭喜你。”

程禹衡沉思片刻,说:“传统认为医生应该教患者直面痛苦,学会释放痛苦的情绪,学会与不如意和解,学会积极思考调整心态,将负面转变成光明面,这固然是我们的工作。如果患者失去调节的能力,短时间无法遏制抑郁症造成的躯体化伤害,我希望通过偏激的方法,把几近失去弹性的弹簧先拉回来,再慢慢干涉指导。”

Feint蹙眉不解:“是怎样的患者,让你这么费心?”

程禹衡没有说话,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后来又被

晚宴请来不少学术界的权威人士,大多都是活跃在国际心理学研究舞台亦师亦友的朋友,程禹衡被灌了不少酒,回到公寓,开了玄关处的灯,一个人摸黑走到沙发,老僧入定般坐着。

一声沉闷的重物坠落声,揉碎房子的平静。

黑暗的房间里,窗帘拉得紧密,透不出一丝光。脸色苍白的女人,似乎又听到熟悉的音乐声,她愤怒地捂住耳朵,不知怎么的突然耳鸣,什么都听不到了。

彷徨之下,她松开手,捂住胸口,屏住呼吸,眼神无光般数着心脏脉动的节律,一下,两下,三下……每次间歇时长,每下跳动力度,血液流动的炽热,都在她的脑里踩点。

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心脏像起飞助跑过程的飞机,引擎不断加速飞转,根本抓不住。她试着调整呼吸,一股酸涩涌上喉顶,心脏像被刀刮似的,传来尖锐般的疼痛。每一下呼吸都像卡在刀锋上。

她用力捂住胸口,左胸和右胸一起按,痛感越来越清晰,蜷缩着的身体砰的一声,从床上掉下来,这股疼痛传至四肢八骸,喉咙也失去控制,如刀割般难以发音。

一只手从后横在她的锁骨处,圈住两个肩膀,另一只手托住她半边脸,沉稳的眼神直直撞进她破碎的灵魂里。

她仿佛溺水身亡的人,突然看到一块浮木,将脸紧贴在他宽大的掌心中,拼尽全力,试图张嘴,却完全张不开,只能蠕动嘴唇,像个哑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她无力地哭泣,眼泪一下子盈满眼眶。

程禹衡轻轻揉动她的头发,轻轻拉开她捶打自己胸口的手,平静地说:“吃饭了吗?想吃宵夜吗?饿吗?”

她闭了闭眼,而后睁开。

程禹衡垂下脸,揉着她头发的手指慢慢前移,拨开额角两边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双眼,松了口气般笑了笑,轻声问:“为什么不说话?”

她眼前黑了一片,走廊照进来的光线被遮住了,身体被打横抱起,一阵酥酥麻麻在她的额头划过,另一种沉稳的心跳搏击在她耳旁响起。

他的声音,从胸腔发出,穿过骨头和皮肉,传到她耳膜时,仿佛隔着千山万海。可她仍然听见,他说:“殷蔓,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换了个句子,表达同样的意思。当说到第七遍的时候,殷蔓轻轻扣动指尖,碰了碰他的衣领,他静静看着,眼神依旧清明,只是嘴角不再自信上扬,而是紧抿着,紧紧抿着。

.

“我的衣服去哪里了?”

程禹衡站在房门前,指着她身上的衣服,说:“不是换好了吗?”

殷蔓低头,手指往内压住袖口的边,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盖覆盖着一层夕阳的淡光,依然看到过度用力导致的泛白。

她颓废地坐在木地板上,程禹衡蹲下来与她平视,轻声说:“我们该出发了,晚了蛋糕店老板要打烊。”

长长的睫毛阴影打在眼睑下,殷蔓抱着双腿,把脑袋埋进去,恹恹不乐地说:“不想吃了。”

程禹衡摸摸她的脑袋,她这几个月头发长了很多,瀑布似的罩住整张脸,每回他都要将两边头发捋到耳后,才能看清她的脸。

温柔的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说:“嗯,不吃。那我们今晚吃什么?”

她声音沉闷:“外卖。”

程禹衡将搁在椅子上手机拿给她,低头看她机械般点开店铺付款,说:“天天吃一样的,不腻吗?”

殷蔓转过脸去,不说话。

外卖送达前,程禹衡出门一趟,拎着两大袋菜回来,煮了一锅奶油芦笋蛤蜊面,捧着热乎乎的面,走进她的房间,放到她面前。

“这是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舍友经常做的菜式,他后来放弃学医开餐厅了,这是按照他的方法煮的。味道也许有点差异,我多放了点糖,你应该会喜欢。”

静谧的房间里,殷蔓依旧坐在沁凉的地板上,抬起了无生气的眸子,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这是我第一次煮面,不能帮我试试味道吗?”程禹衡拿起叉子卷起面条,递到她前面。

芦笋的清香飘来,殷蔓看着奶色的意面,就着他的手咬了口,缓慢嚼动,随后伸出手接过面碗,静默无声吃起来。

程禹衡拿起发绳,给她绑头发,眉眼带笑地问:“好吃吗?厨房里还有。”

半夜,程禹衡在书房写报告,听到碗盘清脆的声音,走出书房悄然观察,看到厨房里的人咽了口,蹙眉打了个寒颤,他走到燃气炉旁,握住她的手,教她扭动开火。

一周后,程禹衡在同样的时间,换好衣服,站在她房间前面,还没敲门,她就从里面打开了,眼神依旧恹恹,只是这次主动说话了,嘴唇微微张开,声音细如蚊声,“可以煮意面吗?”

程禹衡眉头微挑,说:“厨房没菜了,一起去采购吗?”

她将房门关上。

.

五年后,马赛市。

这是个阴冷潮湿的夜晚,临街不少店铺已经停止营业,唯独Gideon心理咨询诊所的招牌灯仍然亮着。

程禹衡在雪中走了一整天,回到诊所休息室,点燃壁炉的干柴,火光还没完全烧起,房间侵染着湿冷的气息,他刚把潮湿的衣服脱掉,就被诊所前台响个不停的电话催魂夺命似的呼叫。

明天就是平安夜,两名助理已经提前两周放假,这几天都是他在连轴转。

程禹衡扯下干净的外套,赤着上半身,走出来,一边穿衣,一边拿起电话,铃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诊所的玻璃门被敲响。

他转身看去,嘴角不由勾起,开门说道:“Feint,来无影去无踪,你总是给我带来惊喜。”

Feint进诊所,脱掉外套,靠近火炉取暖,无奈地说:“我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冷到怀疑人生。我实在没想到,你的诊所白天不营业,晚上倒是把灯牌点得刺眼。”

程禹衡泡了两杯速溶咖啡,把一杯递给Feint,低头吹了吹,轻轻呷了口,说:“还好你今晚来,明晚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Feint左侧眉毛微微挑起,笑着说:“我还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难说。”程禹衡抬起带着婚戒的手,轻轻拉开窗纱,映入漫天飞雪。

雪色无暇,却最经不起沾染,街道深浅纵横,车轮的黑,泥污的棕,鞋底的灰。

Feint心弦紧了紧。

五年前,离开南城之前,程禹衡赶在他登机之前提着两个礼盒送别,Feint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沉得令他怀疑里面是两个哑铃,程禹衡却说是中国特产。

Feint没时间做行李托运,只能提着登上飞机,中途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想起这两个玩意,好奇心使然,打开了箱子,里面根本就不是特产,只有累累纸稿,详细记录着一位女病人的康复过程。

自此以后,Feint每年万圣节都会收到程禹衡寄来的“中国特产”。

“……7月2日,她第一次走出房间,是因为半夜饿了,想吃奶油芦笋蛤蜊意面……”

“……10月5日,她第一次去菜市场,是因为忍了两个月,依旧想吃我煮的意面……”

“……每周休假的时候,我都会站在她房间的门口,等待她逐渐走出孤独,期盼着带她融入社会……”

“……1月23日,洗衣机把我的蓝色领带洗坏,她愧疚不已,主动提出到商场购买新的,走到黑天鹅宾馆时,她停住脚步,说曾经在楼上吃过饭,是不是跟我一起吃,我愣怔片刻,告诉她,是的。”

“……6月3日,我出差不在南城的日子,监控显示她最近都在房里备考,除了外卖员,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她突然打电话给我,哼了一段旋律,问我是什么歌,我说,你是不是近来压力大,休息一下,就不会幻听了。”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能做错了,但是,我不后悔。”

只是今年,Feint等不到这份特殊的“中国特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灵修行之旅,哪怕是医生。

他依然不赞成干预患者记忆的主张。

但是这一刻,街灯下,侵染着暖融融的光飞舞的“黄蝴蝶”,不再白而无味,短暂地绚烂着。

染色也许不是错误的做法。

Feint双手裹着温暖的杯身,抬头看着他说:“不如这个圣诞带上她,去澳洲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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