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绽,整座皇宫刹那间被万盏灯火点亮,仿若白昼。金碧辉煌的宫殿在灯光映照下,宛如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神秘宝库,每一处飞檐都似欲展翅腾飞的瑞兽,每一片琉璃瓦皆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庄重而肃穆。宫殿前的御花园中,奇花异草在微风轻抚下轻轻摇曳,馥郁甜香随着微风飘散,仿佛也在为这场盛大的赏春宴送上无声的祝福。
赏春宴于这宏伟宫殿中热闹开场,悠扬丝竹之声仿若山间清泉,潺潺流淌在空气中,与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相融,奏响一曲欢快的乐章。乐师们身着绣满繁复花纹的华服,全神贯注地拨弄着手中乐器,灵动音符似有生命般在宫殿的每一寸空间跳跃、盘旋。
“怎么,就这么关心你那位好师兄?还特意派人去给他解围?” 谢淮序眉头拧成一个死结,醋坛子彻底打翻,双眼瞪得滚圆,好似燃烧的火焰,双手不自觉攥紧成拳,语气中满是质问的火药味,“我看在你心里,师兄才是主角,压根没我这个大活人!”
顾瑾寒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正好对上谢淮序那妒火中烧的眼眸,像是两簇熊熊燃烧的烈焰。他无奈地轻笑一声,耐心解释道:“淮序,你可别瞎想,我和师兄不过是普通的关心,哪有你想得那般复杂。”
“我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你自打我回府就没正眼瞧过我,也不理我!” 谢淮序瞬间化身委屈的小媳妇,嘴巴高高撅起,都能挂个油瓶了,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地嘟囔着,“哼,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我看我在你这儿就是个透明人。” 那模样,活脱脱像个被抢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童。
顾瑾寒轻叹一口气,轻声哄道:“我心里当然有你。可你全程板着一张脸,跟那黑面无常似的,我还以为你不想搭理我,哪敢凑上去找骂呀。”
谢淮序被这话噎得一时说不出话,不敢直视顾瑾寒那清澈无辜的眼神,每次对上这双眼睛,他的气势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平日里坚守的原则和底线,在顾瑾寒面前毫无抵抗力。他咬牙切齿地侧过头,小声嘀咕:“我啥时候对你动过手?我这不是在生气嘛!顾瑾寒,你可真能把我气死!你就是个十足的气人精!” 说着,烦躁地甩了甩袖子,活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此时,窗外春风轻拂,送来阵阵浓郁花香,却怎么也浇不灭他心中那熊熊怒火。
“哦?那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消气?我的大将军,你就别气啦,再气可就不英俊啦。” 顾瑾寒顺着他的话,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宠溺,脸上挂着淡淡的、哄小孩般的笑意。
谢淮序脸涨得通红,愤怒得仿佛头顶都要冒出青烟,“你…… 可恶,真要把我气死!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 他一边说,一边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来回踱步,脚下的地砖都快被他踩出个坑来。
顾瑾寒瞅准时机,在谢淮序继续发火前,眼睫微微垂下,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以前我独来独往惯了,不管大事小事都自己拿主意。如今身边多了你,我还没完全适应,一时没改过来,就不小心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顾瑾寒平日极少说这般带着委屈与解释的话,可对着谢淮序,他总是愿意多袒露内心想法,说话时,眼神中满是诚恳,就差没写着 “我真知道错了”。
谢淮序气呼呼地说:“那你以后可得改改这毛病!不许再有下次!” 顾瑾寒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其实早在顾瑾寒开口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软成了一滩水,头上那愤怒的火焰 “唰” 地一下熄灭,只剩下几缕尴尬的余烬。
谢淮序依旧别扭地强调:“那…… 那你以后不许什么事都自己扛,不许总是到最后才告诉我!不然,我饶不了你!” 说罢,还扬了扬拳头,做出一副凶狠的威胁模样,像一只张牙舞爪却毫无杀伤力的小猫。
“好,都听你的,我的大将军。以后不管啥事,都第一时间和你商量,行不?” 顾瑾寒毫不犹豫地应下,脸上满是宠溺,仿佛在哄自家调皮捣蛋的小孩。
因赏春宴同时也是庆祝边境之战胜利的恩荣宴,所以这场宴会的焦点便是谢淮序。今日宴会的座位安排和顾瑾寒原先设想的相差无几,位置仅在皇帝和太后之下。唯一的不同,是顾瑾寒身旁多了谢淮序这个 “小尾巴”。
宫宴上,高堂一侧的内官捧着圣旨宣读荣恩,全是些千篇一律、听着就让人昏昏欲睡的套话。谢淮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赏赐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过是些金银财宝、玉石珍玩之类。此时,宫殿中的烛光摇曳闪烁,映照着众人或期待或失望的神情,好似一幅明暗交织的奇异画卷。有人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盼望着能得到更多赏赐;有人则满脸失望,小声抱怨赏赐太过寒酸。
谢淮序百无聊赖地拉扯着顾瑾寒,嘴里嘟囔着:“就赏我这点东西?哼,也不给我晋个爵位!你可真够小气的!你这是把我当乞丐打发呢?”
顾瑾寒笑着安抚:“别急,以后肯定会有的。你可是大功臣,还怕没丰厚赏赐?”
谢淮序心里清楚这圣旨是顾瑾寒撰写的,他当时就在旁边看着,还捣乱添了不少乱子。此刻他眉头紧皱,满脸不满,活像个霜打的茄子,“我不管,我立下这么大的战功,你就给我这点,我不服!” 那哼哼唧唧的样子,像极了要糖吃的小孩。顾瑾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调侃道:“谢将军还想要啥奖赏?难不成想当个异姓王?那可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啦,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谢淮序嗤笑一声,没好气地说:“瞧你这架势,连西南王都容不下,还能容得下我这个战功赫赫的王爷?我看你就是故意刁难我!你是不是怕我功高震主,抢了你的风头?”
顾瑾寒连忙安抚:“怎么会呢,别瞎想。你可是我的心头宝,我疼你还来不及。” 接着又笑着说:“容不容得下,你不当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哪天我一高兴,真封你个王爷当当。”
谢淮序知道顾瑾寒在逗他,便不再争辩,只是把玩着顾瑾寒的手,语气随意地说:“我才不稀罕那些虚头巴脑的位置。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
顾瑾寒被这直白的话语暖到了心底,内心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甜蜜的石子。他轻轻捏了捏谢淮序的手,轻声回应:“我也一样,有你在身边就好。”
冗长的赞词终于结束。宴会的氛围逐渐热烈起来,先前的拘谨瞬间消散,百官贵族们纷纷开启 “狂欢模式”,推杯换盏,尽情享乐。宴会中心的舞姬们身着绚丽华服,翩翩起舞,舞姿轻盈灵动,仿若惊鸿掠过,又似游龙穿梭,让人看得目不转睛。丝竹之乐悠扬婉转,声声入耳,殿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混合着各种珍馐美馔的香气,令人沉醉其中。宫殿外,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光辉,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为这热闹的宴会增添了几分浪漫与神秘。
表面上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恰似文人笔下描绘的太平盛世,然而宫廷盛宴之下那虚假的和平,在欢声笑语中似乎达到了顶点,实则暗流涌动。
顾瑾寒冷静地环顾四周。太后依旧保持着那副完美无缺、如沐春风的笑容,言笑晏晏,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小皇帝正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舞姿,脸上洋溢着自得的笑容,还时不时跟着节奏轻轻点头;下首处的国师身着一身金玉华服,仙风道骨般端着酒杯,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王谦则揣着手,将谦卑低调演绎得淋漓尽致,像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 不经意间,顾瑾寒与宋闻的目光交汇,两人眼神中都藏着几分只有彼此才懂的心照不宣,仿佛在无声诉说:“这看似平静的宴会,实则暗藏危机。”
舞姬们退下后,换上了今日期待值最高的舞蹈。听说这场舞,名动天下,一舞倾城。虽说有些夸张,但这舞蹈确实美轮美奂,十二个花仙围绕着白玉制成的圆台,舞姿轻盈曼妙,仿若一幅流动的绚丽画卷。她们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或轻盈旋转,或灵动跳跃,身上的彩带随风飘动,宛如下凡的仙子。
这场舞是顾瑾寒早在赐婚前就亲自选定的,他觉得这场舞不仅跳得精彩绝伦,寓意也十分美好。那时顾瑾寒无论事务大小都亲力亲为,所以赏春宴也是他一手精心筹备的。不过赐婚后,此事便交由礼部负责了。
这也是顾瑾寒认为有人会在赏春宴设局的原因。赏春宴明面上是由他安排的,一旦出了事,他自然难以推脱责任,简直就是 “背锅侠” 预定。
太后瞧那个扮演梅仙子的舞姬格外顺眼,便招了招手,将其唤到身前,说道:“抬起头来,哀家瞧瞧。” 女子跪在地上,怯生生地抬起头,一张冷艳动人的脸庞映入眼帘,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这双眼睛生得水灵灵的,哀家看着欢喜。” 说罢,顾云姗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怀里的狸猫,吩咐道:“夭儿,给这姑娘赏个头面。”
这边还在赏赐,谢淮序凑到顾瑾寒耳边,小声嘀咕:“你说这太后是不是看上那姑娘了,要纳她进后宫?你别说,皇帝都十二岁了,还真有可能。说不定明天宫里就多一位宠妃了。”
顾瑾寒微微皱眉,轻声提醒:“别乱说。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讲,小心隔墙有耳。”
谢淮序挑了挑眉,一脸坏笑:“我看就是。你瞧太后那眼神,就差没写着‘喜欢’俩字了。”
顾瑾寒浅尝一口酒,接话道:“你安安静静看戏就好。别瞎猜了,说不定真有好戏在后头呢。”
两人刚咬完耳朵,事情便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小皇帝见花仙子长得明艳动人,瞬间开启 “任性模式”,非要让她在身旁伺候自己布菜。
“胡闹!” 太后压低声音训斥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因其身处高位,自然而然吸引了全场若有若无的目光。众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表面上继续喝酒谈笑,实际上耳朵都竖得高高的,密切关注着上边的动静。
“平日里先生是怎么教你的!赏春宴上也如此胡闹。” 顾云姗此刻摆出一副严母的姿态,脸上带着几分威严,犹如一座不可侵犯的冰山。
小皇帝显然被吓了一跳,撅了撅嘴,不高兴地顶嘴:“不过是让她伺候我一下,母亲您也太小题大做了。我难得开心一回,您就别管我了。”
小皇帝继续撒娇:“前几天被您和那群朝臣念叨得头疼死了,好母亲,今天就依着我吧。我保证,就这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还不行吗?”
顾云姗拗不过小皇帝,只得无奈答应。她的眼神随意地在那舞姬身上轻轻一扫,那眼神里似乎藏着深意,让人难以捉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