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帝师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虚弱,恐怕……恐怕……”
太医一连说了两个恐怕,可却依旧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脸色有些惧怕,但却只敢低着头。
谢悯脸色有些难看,语气凝重,目光锁定在太医身上,整个人身上气势冷漠:“说,恐怕什么?”
太医连忙跪下:“恐怕,帝师这身体已经撑不过一年了。”
谢悯眸孔微缩,捏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你说什么?”
撑不过一年?
明明之前还不是如此。
可现在,沈渡的身体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谢悯屏退其他人,太医等人下去关上门,谢悯这才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沈渡。
沈渡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像是普通陷入休眠的状态,可……
谢悯知道了眼前人的情况。
回到小时候,谢悯做了不少的事情,他利用了沈渡许多,也曾试探过这个能够让他听见心声的人。
可渐渐的他也发现,这几年随着沈渡的身体越发的虚弱,放权,心声也逐渐的少,从一开始一天能够听见许多句心中的絮絮叨叨,到现在说不准一个月才能听见一句。
谢悯在奇怪过后,最终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谢悯早就发现了不同,可最终依旧选择忽略与试探。
“你和他一点也不一样。”谢悯轻声开口,眼前人却给予不了他一丝一毫的回复。
不光是样貌,还是眼前人的性格,在谢悯回来之后,随着时间的发展能够越发的不同了起来。
好奇怪,奇怪到让谢悯感觉上一辈子像是一场梦,可若不是他死了一次,还死的那么惨,恐怕谢悯还就真的觉得是自己脑子出现了问题。
微微弯腰,指尖顺着沈渡的眉眼往下滑,最后停在沈渡的脖颈处。
停下手,一年。
只有短短一年时间了。
谢悯并不觉得自己会心善,可……他总归陪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
谢悯停下手,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沈渡醒过来的时候,谢悯还在床边,德公公手中端着汤药站在一旁。
“悯悯。”沈渡声音沙哑,轻声将出神的谢悯唤醒。
谢悯转头看向德公公,顺手将德公公手中的汤药端在手中,随后便是目光看向沈渡:“老师,先喝药。”
沈渡看着黑黝黝的汤药,默默转头,这药一看就很苦,默默抗拒。
只是抗拒无效,谢悯像是知道沈渡不喜吃药,将另一边的蜜饯拿在手中:“老师,喝下马上就吃蜜饯,不会苦的,我还让人另外在其中加了蜂蜜,不会很难喝的。”
沈渡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了眼谢悯,脸上写着无语二字。
药加了蜂蜜可还是药啊!
苦加上甜,奇奇怪怪的味道,就已经不能用难喝二字来形容了。
可转头就瞧见眼前谢悯乖巧,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随后便是不由得心软。
“老师,您还是要听太医的话,毕竟您小时候也告诉我生病了就要好好吃药,不能任性。”谢悯看着沈渡的眼中满是真诚。
只是沈渡总感觉,谢悯是在演自己。
装的?
【小皇帝从小就很乖吧,现在你就说人家装了?】系统不由得开口:【你现在身体在外人看来只有一年的时间了,一年之内剧情临近小皇帝死期,若是这段时间完不成明君指数,后面就难了。】
系统的语气不由得担忧,沈渡给系统打了一个气,即便是为了自己也会极快完成任务。
“我陪老师喝,这样即便苦,也不是只有老师一个人苦了。”谢悯刚说完这句话,就瞧见沈渡直接坐起身,将他手中的碗接了过来。
眉峰紧皱,整个人瞥了眼说话的谢悯,随后无奈开口:“你又没有生病喝什么药?是药三分毒,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乱吃的。”
不等谢悯说话,沈渡捏着鼻子,闭上眼直接一口喝下,喝完之后,整个人的脸上生出几分红润。
将药碗递给旁边的德公公,沈渡刚刚张嘴,就感受到一个蜜饯进入嘴巴里面。
谢悯指尖触碰沈渡柔软的唇肉,还未曾感受到唇上的热度,便是瞧见沈渡微微抬头,错过了他的指尖,整个人脸上皱巴巴的,瞧上去是被苦到了的模样。
谢悯再度捏了一个蜜饯递到沈渡的唇前,眼睛微亮,等着沈渡含下。
薄唇微张,白齿轻启,咬下蜜饯,等到口腔之中满是甜意,沈渡这才满足了一般眯着眼。
“现在天色也应当不早,我该出宫了,不然那些大臣恐怕又会用这件事情来做文章。”
毕竟外臣不得在宫中留宿,这是宫中一向的规矩。
沈渡态度强硬,谢悯无法改变沈渡的想法,便是让德公公亲自将沈渡送回沈府。
宫中人多眼杂,沈渡吐血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前朝,再加上近日沈渡动作频繁,原本已经开始松手权力的沈渡近些日子像是想要再度攥紧手中权力一般。
在朝堂上的动作加快,就连明面上的遮掩也未曾有过。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朝堂之下,御书房之中对于沈渡的弹劾也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大家都在看着那位陛下的态度,明明手中已经有了些许权力了,可偏偏,现在又被收了回去,那不过就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他们并不认为小皇帝会惧怕沈渡。
可他们却担心,如今不对付沈渡,恐怕下一秒刀刃就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于是他们离间,侧动,想要挑拨起陛下对于沈渡的不满。
只要拉下沈渡这个将死之人,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可他们小看了他们的陛下,他们的陛下,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在御书房之中看着他们将一封封的奏折放在书案上,上奏的声音也是如此的铿锵有力。
甚至还会认可一般的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给予他们一定的信任。
结果某一日,上朝的时候,他们发现沈渡那御赐的座位前,多了一张小桌子,上面堆满了奏折。
那些奏折或多或少有些熟悉。
但其中的进言都指向一群人。
沈渡纤细的手腕自衣衫中而出,拿起奏折,打开随意看了眼,在众目睽睽之下,随后丢在地上。
“写的不错,就是可惜了。”
沈渡缓声开口,目光锁定在下面的一个人身上,顿时压力剧增。
沈渡最近动了许多人,有人对他不满是在常理之中的事情,沈渡也并未想过追责,可偏偏这些人觉得他要死了,所以就想着撺掇陛下将他拉下台。
可笑。
委实是可笑。
沈渡平日间微冷的脸上此时此刻挂着笑意,高位上的谢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渡处理眼前的事情。
“陛下,臣冒死进谏,逆臣沈渡,把控朝政,欺上瞒下,谋害忠良,证据确凿!还请陛下圣裁,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一个年迈的臣子站了出来,此人跟过先帝,在朝堂之上自立颇深,连他都出来了,众人也纷纷点头,以为谢悯会看在此人的面上惩治沈渡。
沈渡默默翻找自己眼前的奏折,总算是找到了眼前所谓冒死进谏人的奏折,随后扔到他们面前。
“既然是冒死进谏,那就死给我看看,若是觉得大殿之上不好死,我可以赏你一条白绫,一杯毒酒,甚至我可以许诺你祸不及家人,不过,我记得倘若朝臣勾结党羽,妄想颠覆朝政,此等罪名似乎……株连九族?”
沈渡越发说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厚。
似乎意有所指,只是却也像是随口说说。
“好你一个沈渡,竟然想要将勾结党羽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安在我身上!我对陛下,那可是忠心耿耿!”那人急忙开口表达自己的忠心。
只是沈渡慢悠悠的靠在椅子上,缓声道:“你说是就是吧,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书房这种地方什么暗格里面丢个什么东西也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啊。”
“临安王在封地恐怕也无聊,整日只能喂养一些鸽子作为休闲之事,着实可怜,陛下心善最近还在询问我是否将临安王召回京。”
沈渡拿出一张纸,随后朝着刚刚说要冒死进谏的那人招了招手,看着那人上前,沈渡笑着将手中纸张递给那人,随后轻声道。
“若是无事,退朝吧。”
沈渡和谢悯先离开。
德公公让人将奏折什么的都整理好带走了,等到大臣都离开后,那人才打开自己手中的纸张。
只是看了一眼,便是惊恐合上,不敢再打开了。
整个人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他想,如今朝堂之上恐怕就没有沈渡不知道的事情。
亲王亲近的大臣,连同他一起都出现在了纸张之上,说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沈渡的监视之内,甚至就连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未曾逃过沈渡的眼。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渡知道的这一切。
他无从得知。
况且他书房之中的暗格,也就只有身边亲近之人知晓。
足以见得沈渡布局时间之远。
京城街道上百姓来来往往,沈渡独自一人坐在燕回楼靠窗的位置上瞧着下面,近日朝堂之上那些朝臣吵得沈渡烦得很。
恰好听探子说,今日秦少将军回京述职,沈渡便到了燕回楼上看热闹。
秦少将军乃是秦左将军之子,与路疏一般年少成名,后随父亲长姐一同镇守边关,一去就是十年。
往年都是他长姐回京述职,今年不知为何他父亲让他独自带队回京述职。
那些京城之中的少女早早便是知道了消息,守在街道上,据说秦少将军长相俊美,家世也不错,若是能够入了秦少将军的眼,也算得上是一桩顶好的姻缘。
【原剧情中他和路疏算竞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