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摘下来,尽量露出灿烂的笑容,发热的脸颊感受到清爽夜风拂过,顿时松快许多。
“——阿婵。”
忽然听见镜流在背后喊我,我雀跃地回过头去。她看见我的脸,却微微一怔:“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啊。
我可能就是特别、特别想要感谢她的存在——只是包办一次短期的旅行是不够的!远远没有体现出她对我而言的重要意义。就像我曾无数次为那短暂的师徒缘分感到庆幸。
假如没遇见她,我的人生肯定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我……”我顿了顿,不知为何犹豫片刻才继续说,“我好爱你!”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回想起的都是值得喜悦的事,高涨的心情充斥着我的胸腔,将心脏变成沉沉坠枝的饱满果实——可一旦触碰到它,流出来的却是眼泪。
我的眼前模糊不清,抬头看是清夜的星空,周围也都是星光闪烁,怀里这捧透明的星星尤其美丽。在漫漫星海里,镜流就像是光耀的明月。
我忍不住对她自陈心迹:“你知道吗?第一次见面我就特别喜欢你。我幻想过的所有长大的样子加起来都没有你那么好!我那会儿还偷偷在先生教书时往课本上写你的名字……”
帝弓在上,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从初次见面念叨到最近的事,呜呜咽咽地说:“我真的好爱你,又常常害怕做的不够好让你对我失望……”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嬉笑着往这边看,鼓掌吹口哨,发出善意或者取笑的起哄。我虽然脑子越来越理不清楚了,还感觉身体逐渐晃晃悠悠地不太能站得住,潜意识里却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呀。
镜流伸手扶了我一把,我从善如流地放弃控制身体,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脸靠着她的手臂费劲思索。
……想不出来。
相反,脑袋越来越沉。
我一直觉得镜流身上有种特殊的气息,像是冬日的初雪,霜降时的凛凛剑气,或者也可以是柔美夜色里独自绽放的无瑕昙花。无论是什么,被这股气息环绕的时候,我就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心安。
“镜流……”我小声喃喃,最后请求道,“别离开我。”
别像父亲那样离开我。
朦朦胧胧地,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回应,我没听清,想要加把劲清醒过来。然而努力许久,只听到镜流仿佛在微微叹气说:“……等你明日醒来再说吧。”
好吧……我放心地闭上眼。
第二天,我在旅馆醒来,脑袋疼得像要裂开。
镜流已经不在这里了。她给我留了消息,神策府有急事传召,不能耽搁,她必须先走一步。
我看着消息发呆,脑海里有关昨天夜里的记忆缓缓复苏,走马灯似的不停转圈——听说有些人喝醉后是不会记得自己发过什么疯的,然而非常遗憾,我不是其中之一。
……
救·命·啊。
我觉得我常年难以痊愈的心理障碍在今天得到了可喜的突破——是真的想杀人。我现在就要冲出去把这个星球上所有长着鳄鱼脑袋的无良商贩抓起来狠狠敲他们的脑壳并且把他们的嘴捆住!!
而等看到刊登在当地新闻和宣传广告上的、我昨夜稀里糊涂同意使用的照片,我就马上换了一种思路——
好想死。
作为仙舟人的无尽形寿是否过于漫长了。我现在就要去宇宙角落找个没人的荒芜星球了此残生……
十分钟后。
我结束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声哀嚎打滚并试图闷死自己的行为,含泪坐起来,决定在和社会隔绝之前,先给星际和平公司负责联觉信标的部门写建议信——请实事求是地把可可达尔星的“特调饮品”翻译成“具有吐真效果的高浓度酒精饮料”啊!
真的很坑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