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工作时候的。”
女人一张一张地翻看,眼角噙泪,时而笑时而哽咽不止。
木倾迟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明显,她对周赐是有感情的,但又为什么抛弃他呢?
于是一边说着周赐的过往,同时打量着女人的神情。
“周赐高中的时候不爱说话,学习很好也很刻苦,就连别人休息的时候也不闲下来,他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对自己的十分苛刻,他考上了一个很不错的大学,但还是总一个人。”
“……”
“现在的他是个很优秀的设计师,他被人需要也被人尊重,身边也有了关心他的人,他原本就是个很好的人,也在慢慢变得更好。”
女人看着她缺席了那么就得时光被人好好记录着,内心五味陈杂。
“我和小赐的父亲是商业联姻,他父亲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他,对他关注甚少却要求他事事做到最好,他的性子也日渐沉闷,记忆中小赐最后一次笑还是因为在一次竞赛中得到了第一名,他就是想让他父亲看得起他,也想为我争一口气。”
“在那个家里我一直被压抑着,挣扎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从那儿逃离出来,我当年是想带走小赐的,可是他一直躲着我。”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抛下他的那一刻我居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我甚至庆幸他对我没那么深的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木倾迟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或许有很多说不出口的无奈,周赐那样的渴望有一个人将他那个地方带走,他怎么会放弃对他尚有一丝舐犊之情的母亲。
女人看着手机里一张又一张的照片,有很多两个人在一起拍的照片,周赐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很温柔。
女人看着照片里逐渐变多的笑容,下意识问:“……不会很累吗?”
木倾迟有些不明白,迷茫地问:“什么?”
“小赐是个很难让人去爱的人,他的眼睛太空洞了,像一个虚无的世界,我曾对那双眼睛感到恐惧,也说出过很多伤害他的话,很长时间都是如此,以至于十几年来我都不敢去见他。”
女人泄了气一般说道:“小赐他……,他让我感到很累。”
曾经几时木倾迟也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同样的话,或许周赐远不如她心那样完美,但只要多花心思去了解就会明白这个看似对所有人建起铜墙铁壁的周赐实际上内心比任何人都柔软。
想到这里木倾迟眉眼舒展,明艳的五官忽然灵动起来,“怎么会,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以后会更好的,他很会爱人,他自己也不过是需要人爱的普通人,虽然偶尔心思有些敏感,但是很好哄的。”
“就像……”,木倾迟思索了一下,“就像一本需要慢慢品读的书,要的只不过是比别人多些耐心,仅此而已。”
因为第一次听到一个不同的周赐,女人显然很惊诧,不过很快就隐藏了情绪。
“看来小赐遇到了一个对他很有耐心的人,可惜我错过了太久,早就丧失了看懂他的耐心和能力了……”
这一刻木倾迟的耳边听到了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的声音,即便没能亲眼看到也能在脑海中补全那美丽繁华的样子,街道上的行人或许都会为这一瞬间而短暂的忘记痛苦,而眼前的女人是如此忧郁。
木倾迟试探开口:“或许您可以和他见一面,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可以触摸的真人终究是和照片里不一样的,您难道不想亲眼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吗?”
女人似乎早就想好了这个答案,“不见了吧,我的出现只会伤害他,过去的事和过去的人都没有资格去打扰他的生活。”
跟着女人进门的时候木倾迟就想着要旁敲侧击地试探有关周父的事情,从封坪回顺京的那一天她设想过很多次与周赐解开心结的情形,而少年侧脸醒目的红痕自那天起成了她心口的一道疤。
在她那儿像个宝贝儿一样哄着的爱人毫无尊严地被人扇巴掌,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每每想到那时周赐习以为常的眼神木倾迟的心口就隐隐作痛。
从明白了女人的身份的那一刻,木倾迟内心的所有邪念好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迫不及待地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试图将她心疼的和在乎的所有以同样的力道深深扎进眼前这个女人的心里。
然而压抑太久的愤怒险些让木倾迟失去了理智。
爱一个人本就是一种选择而不是必须执行的义务,眼前的女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一个母亲。
痛苦哪里是什么值得分享的事情。
或许这一天是这个女人过去缺席的十几年里都未曾有过的灰暗时光,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亏欠和对自己那时孑然一身离开时候的庆幸矛盾地共存着,所有的压抑都在命运般的安排下静默地爆发。
从别人空中得知真相不过是三两句话的功夫,费不了多长时间,可本就心怀愧疚的人又该用多长时间去遗忘。
木倾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有些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就连女人离开时候用的怎样的告别语都记得很模糊。
很快木倾迟又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很多时候她的同情心都会像此刻一般不适时地冒出来影响她的选择,也真是疯了才会主动说出让两个人见面的胡话。
周赐的痛苦她是亲眼看到的,那些对他造成伤害的人就算是某天幡然悔悟了又能怎么样,既改变不了已经伤害了他的事实,又显得眼泪与道歉十分廉价。
如果家人的出现只会带来伤害,那么周赐的身边还不如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她木倾迟一个人。
木倾迟呢喃自语:“真傻……”
他一直都不聪明,宁愿自己血淋淋的也不愿意伤害别人一分一毫,还总是傻笑着说自己什么事也没有。
读书时候他撒谎说自己什么也不缺,木倾迟总觉得怪怪的,所以总下意识地溺爱他。
可是谁让木倾迟爱上的就是这样的周赐。
过了会儿,服务员走过来问她:“女士,请问蛋糕需要帮您打包带走吗?”
木倾迟没有一丝留恋:“不用了,谢谢。”
诚如女人刚刚说的话一样,过去的东西如果对于周赐而言净是些没有意义的东西,那不如就让它永远地留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