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城,离仙宫一座不远的成都,地处北边地带,那边干燥,但又常刮大风,如今要是发生火灾,那火势指定不小。
到了江秋边境,夜原仪扶着夜婉下了车,看着被火势蔓延的边境,心中泛出苦涩。
江秋之前他也来过几次,往往是看了就是让人心怡的地方,这虽枯燥,但边界地带却是环绕着排排树木的,里面是以河为主要资源,通过河流将南方的水资源运往内地。
看着渐渐流出的火苗,夜原仪伸手一挥,沿着树带一直延圈,直至围成一个能将火势包起来的整体模样。
夜婉看了看四周的一切,就听她哥说:“里面火焰太大,马车进去很容易受到影响,咱们先进去。”
“嗯。”夜婉应了一声,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江秋的城内,里面也不知是少了多久了,被火烧焦的树木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
就连地上还有一些未被烧毁的人骨,就那样静静的躺着,数目不少。
“唉?这里的人呢?城里的老百姓见起火了不应该都躲起来吗?”夜婉不禁发出疑惑。
夜原仪没有回话,继续往城内深处探去,一路上他们也看到不少东西:
被烧焦的骨头,没了叶子的树木,破破烂烂的屋子,被烧了一半的十字架,在河岸边上肆意燃烧的火苗……
多多少少的事物似乎都经受了火的洗礼。
一遇到被烧焦的骨头,夜婉就蹲下来看一看,能不能找到这人的灵魂,毕竟涅槃神女对亡灵这种东西是有一定的感知力的。
“怎么样?”夜原仪见妹妹起身,开口询问道。
夜婉无奈摇了摇头,起身来到他身旁说:“就连夕颜带也不能探查到他们灵魂的气息,这种情况一般是不可能的啊,今天怎么回事?”说着还从袖子里抽出夕颜带看了看,一边拉扯一边向前走。
手中的飘带已经是将近要濒临崩溃了,嗖的一下从夜婉的手里逃了出来,飘荡在空中,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夕颜带就跟受了刺激一样朝着西边飞去。
“唉不是!你上哪去啊!”夜婉见自己的丝带渐渐飘远,紧跟其后的追了上去,见此情形,夜原仪也赶忙追了上去。
夕颜带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地形比较宽广的地方,夜婉正环顾着四周呢,带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回了她的袖子里。
夜原仪看了看,却没发现任何有关人气的东西,他正四处张望着,突然从林子里跑出了一个身着破烂的大汉,他径直的朝着夜原仪跑了过来,速度之快让人措不及防。
夜原仪一个转身躲开他伸来的手,男人一个扑空,嘎一下子来了个饿狼扑食,整个人重重的趴到了地上。
“美女,美女,啊,美女,美女,我要美女,美女!”男人哗啦啦的说出一大堆来,起身又朝着夜原仪扑去,结果又扑了个空,嘴里还不断说着:“美女,美女,别走啊美女,留下来玩儿玩儿啊……”
夜原仪:“……”
这是,把他当成女的了?他长的像女的?这是喝了多少啊?是让吓得吗?真想来上几下,老子明明就是一纯爷们儿好吧。
夜婉站在一旁看着,她站的地方确实不像夜原仪那样那么容易让人发现。
砰的一声,男人应声倒地,夜原仪一掌将人拍晕后脸色有些难看的看向夜婉,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觉得他像女人,本想找妹妹哭诉一番,结果一眼便是躲在树后的妹妹一脸憋笑地看着自己。
见被发现了,夜婉急匆匆地从后面小跑过来,来到夜原仪身旁乐呵呵的说:“唉你别说,哥你这样子的确有上几分女人相,之前没认真看还真就没看出来。”
夜原仪:“……”
他没法子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还在燃烧的火星子,现在时间将近黄昏,太阳正卡在天边尚未落下,刺目的阳光直直地照射进二人的眼眸里,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对面的火烧云,向着一旁飘去。
抵达江秋城的人民安居所,难民几乎都在这里聚集着,但仍然有一些未被解救出来的人被困于火海之中,即便江南戒卫队在全力搜救,有些人不知是躲起来了还是已经被烧死了,人们往往祈祷是前者,
这次火灾发生的太过突然,整个江秋的主力几乎都在集中于扑灭安居所周围的火星子,从而使得如今的安居所是整个江秋里最安全的存在。
两人来到城门口时,就听到被解救出来难民们的惨叫声,有的身体承受了大面积的烧伤,有的身上还有未被扑灭的火苗在肆意翻涌着。
江秋支援支队的大夫不太多,能得到优先救治的人群必定是那些大家族的子弟,有一些没有身份的平民只能自己硬生生硬抗着烧伤带来的疼痛。
这一幕多么讽刺,身份成了优先救治的身份卡,没有的只能在一旁自己等着。能活下去就活着,不能活下去的就去死。
江秋的城市分布与大部分的布局不太相同,人民安居所与市都都在中心,再往外围便是一些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居住的宅府,随后便是平民层,整个江秋城呈辐射状分布,也就是说,在火灾发生时,最先跑进安居所的人是那些富家子弟,随后才是那些被烧的遍体鳞伤的平民。
也就是说,最先逃跑进来的富家子弟身上的伤只是微微轻伤,而晚一步跑进来的平民们身上则是大面积被灼烧的伤口了。
夜婉气的来到一名看上去已经疼到昏厥的人身旁,蹲下身子就展开救治能力,涅槃带给她新的能力,一种能暂时止住疼痛并且治疗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却并不能使病人完全痊愈,这种痊愈只是短时间地缓解疼痛,最后还是要让病人接受大夫救治才能摆脱病患。
很快的,她手下刚刚还在惨叫中昏迷的男人瞬间好了起来,身上的烧伤渐渐消失,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男人的情绪忽然就稳定起来,感受着疼痛被带走的舒适。
夜原仪见夜婉有条不絮地救人后才放下心来,小姑娘心理素质不错嘛,既然都能安安心心地救人了,那应该是还能接受吧。
他就这样想着,往人多密集的地方走去,想要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刚走两步,一个看上去衣着华丽的公子就急匆匆地往他身后跑去,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就连为他救治的大夫都惊住了,手里的患者就这么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夜原仪看着还在蒙圈的大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回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
“快,快先救我,我好疼,我好疼啊。”
“你干什么!”夜婉惊叫出声,她刚刚在救人时这家伙突然蹦了出来,手里的法力突然削弱了不少,她一脸愤怒的怒视着来人,她扫视了一圈,这个人身上根本就没伤,最多的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擦伤,在他的脸上,不大不小正正好,能从额头到下巴,一道细小的划痕,那也只是微微擦破了一点皮,没什么大事。
男人不断叫嚣着,还朝着夜婉大放厥词的说:“臭婊子,让你治是看得起你,你还叫上了,这只不过是一个贱民,还不如本少爷的一根手指金贵,死了就死了,还就她干嘛!”
男人的谩骂声在整个现场回荡着,有些同样是平民的用着一种鄙夷的目光注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能激起人们的兴趣但那也只是厌恶。
夜婉没有理会他,继续治疗,她救的这是一个小姑娘,只有七八岁大的样子,身体很瘦小,身上有着大部分烧伤,脸部已经被烧了大半的焦泡,已经烧焦了。
男人见他没理自己,扬起另一只手就做事要打上去,被夜原仪一手抓住。
“咔嚓”一声,男人的胳膊瞬间碎裂,再也没有了先前盛气凌人的气势,被取代的则是满脸的恐慌。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身体被一阵威压碾压。
“跪下。”夜原仪冷冰冰的开口,朝着被重力逼迫跪下的男人伸出手说:“看来这里是太久没有管教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乱叫。”
这是在回怼他的,刚才男人的辱骂声他也是听见了,这个人怎么敢的,自己的妹妹自己都没这么说过,最多也就只是说过她皮,这人竟敢直接张口辱骂,他是哪来的脸这样做的!
他满眼审视地看着脚下跪着的人,他照顾大的妹妹,他都没舍得骂一句,这种货色就先骂上了。
他想着,身下的男人开始求饶,但丝毫没入男人的耳中。
但夜原仪设置的威压并不是只针对于男人一个人的,是方圆百里都能受到的,这也只是他收住的一小部分而已。
“哥!”夜婉惊诧出声。
夜原仪这个样子,正在治疗的夜婉突然不淡定了,她是能承受住她哥带来的威压,可她手下的病人不能啊!这姑娘这么小,又受了伤,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你别这样,她快不行了,快死了。”女孩的声音里充斥着哭腔,甚至是焦急。
夜原仪回过神来后,深吸一口气,收回威压怒瞪着男人,“之后再找你算账。”
呼吸到新鲜空气,刚刚被震慑住的人们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似这是什么珍贵物品。
只有真正体会过死亡的人,才会明白死亡的真意。
可夜婉那边不太乐观,小女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本就瘦小的身子在这一刻更加渺小了,好似随时都能碎掉。
夜原仪收回情绪转身蹲下,他观察着看上去快要不会呼吸的女孩说:“去打通她的华盖(肺部),好像堵塞了。”
“好好。”夜婉应着,慢慢转向小女孩的胸口部位,抱着她的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本就沧桑的脸颊瞬间老了几十岁,满头的白发寄托的是她对女儿的期待,她祈祷甚至是渴望女儿醒来,是啊,哪有一个母亲是能抱着女儿安然离去的,何况她的女儿并没有离去,而是在病痛中徘徊。
很快,小女孩恢复了呼吸,能够自主呼吸起来,夜婉激动地看着她,朝着身旁的夜原仪惊喜的开口说:“成了!哥!我成功了!她活过来了!”
夜原仪松下一口气,刚想起身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他往前推去,他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倾去。
马上就要撞上地上的母女了,很近,更近,一点一点的缩短他们的距离。
想象中的尖叫与疼痛并没有传来,而是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将他整个人托住。
他眯起眼睛一看,他并没有撞上地上的母女,但他与女孩儿母亲的距离很近,几乎就像是已经装上了,见自己没有倒下去夜原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这口气刚输一半突然又收了回来。
等等?那他这是让谁托着了?
他刷的一下转头看了过去,迎面而上的就是谢晚烁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看样子他好像也松了一口气。
他一整个愣住了,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因为上次的事,夜原仪其实现在并不想见到谢晚烁,更多的是躲避。
两个人就这个样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夜原仪整个人被谢晚烁搂住,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揽着他的腰,这个样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尴尬。
喂喂喂!你别这么看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