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的那一刻,灰尘与轻柔的光线照进店内,缝坊整体面积狭小只有十几平米,但水平高度缺极深。
抬头看却深不见天花板漆黑一片,从无尽的黑暗中,从上往下悬吊着各式各样的水晶灯,随着客人的到访,缓缓晃动,仿佛跃动的流光。
而墙上贴着巨大的鎏金铜镜,从门口钻进浅弱的光芒,为这个灰暗的店面带来些许生气。
仔细巡视,虽然店铺很久没人打理但成列架上每一个商品都被擦得一尘不染,都挂着停止的钟表,店面看起来有点年头。
却不见老板。
"咳咳咳,这店铺的卫生好差。"刚踏入店内的时离,下意识地触碰正门,却惹得一手掌的黑灰。手指触碰大量灰尘顿时皱了起来,干巴巴地发痒。
时离看着灰不溜秋的手沉寂一会,随后发现前面的末,祂似乎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一件饰品。而时离悄无声息地走到末身后,很自然地将灰尘擦到祂的背上。
末保持欣赏的笑容,盯着镜子的倒影不为所动,即是看到的时离那只那个罪恶的手,祂也装作熟视无睹,假意着挑选柜里的成列品。
“那个,怎么没看见店主呢?”奥瑞莉亚左顾右盼地四处打量,除了她们的身影没有任何一个人,但门外却是“开张”的招牌,回头问道“这,确实是开张的……”
时离笑了一下,眉眼间带着几分轻松,半真半假地说道:“既然店家不在,那我们就将这里洗劫一空吧。”说着说着,她走进一个陈列柜。
原木实心的陈列柜被正正方方的嵌在墙上,白色的羽毛铺满柜内,看起来就像一张柔软的大床。
柜子里面放着一个等身的瓷娃娃,并不高,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模样,柜子里的少女似乎是艺术家呕心沥血,精心雕刻。身上的服饰大胆又不失少女的灵动,每根丝线都缠绕着繁琐的花纹,午夜蓝的和服随意的垂挂在身上,而雪白的皮肤肆意的暴露在空中。
深紫色的头发宛如精美的丝绸,垂落在肌肤为她遮挡裸露的身体,好似黑夜的墨水泼洒在白日中。瓷白的皮肤吹弹可破却毫无血色,可嘴上那殷红,让她更加动人。
而头顶上做工精细的青莲色蝴蝶发簪。仿佛深海的明光点缀出少女的生机。她机械般抱着一个雪白的骷髅,少女与骷髅相互依偎,仿佛仅仅是个美丽的古董。
“……”时离贴近柜中的少女,她们仅仅只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
时离眼中带着难以磨灭的欣赏,脸上带着微笑愈加肆无忌惮,忍不住将少女美丽尽收眼底,忍不住感叹:“真美啊。”
奥瑞莉亚与妹妹也闻声靠近,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惊讶:“是啊,居然有人把这件工艺品制作的如此逼真。”
时离抬手敲了敲玻璃,有几分玩味地笑道:“待会要抢劫的话,第一个我就抢她吧。然后写下字条,抢劫者——末先生。”
时离得意地笑着,有意无意地侧头看向身后的末,而末在远处与她们保持距离,并未回头装作听不见,继续摆动架子上的成列品。
“哈哈……时离小姐,你是在说笑吧……”但奥瑞莉亚看到时离的表情,居然有些认真,但奥瑞莉亚还未来得及缓和气氛,就听到一阵空灵却虚弱的女声。
“欢迎……光临。”
很快奥瑞莉亚意识到不仅仅是自己听到了,妹妹伊莎朵也听到了,而时离是一脸茫然,一瞬间她们三个互相对上视线,大眼瞪小眼。
“时离小姐还有伊莎朵拉,你也听到了吗……”
“听到了姐姐……”
“没呢。”时离面部紧绷显然是听到了,这一刻,她觉得这里很冷,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所以谎话脱口而出。
但——那个声音再次想起。
“那我再说一遍咯。欢迎……光临””
依旧是看不见人影,幽幽地口吻让人毛骨悚然。
轻柔的女声宛如柔顺的羽毛,挑逗着时离的心弦,让她心里一阵痒痒,当机立断做出决定——离开。
准确来说,她要砸碎玻璃带着那位美丽的人偶一起离开。
奥瑞莉亚愣了一会,随即才发现时离在凝聚魔力准备击碎玻璃,连忙阻止:“时离小姐,你干嘛呢!”
“呃,把她留在这里一个人多可怕啊,这是为她好。到时候多留几倍的钱给店家不就好了吗?”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让时离决定把布拉奇银行的存款提前取出,准备全部砸在这个美丽的人偶身上。而奥瑞莉亚也不给她一丝面子,直接戳破时离的心思。
“时离小姐你根本不是害怕,只是想砸开这个玻璃对吧!”奥瑞莉亚刚想上前,就被时离打断。
“别废话了,我们开工吧……”时离身上爆发出强大的魔力,一脸僵硬的笑容准备行动,但——一转头就开始后悔了。
柜中的少女突然动了起来,快速地贴着玻璃,宛如恶鬼空洞的双眸带着咒怨,死死盯着时离,仿佛要把她吸进那无尽的深渊。
“欢迎~光临~呀~”
“啊!!!”奥瑞莉亚与伊莎朵拉同时尖叫,少女们的尖叫往往尖锐带着穿透力,让时离一阵耳蜗发痛,不禁感叹。
真不愧是姐妹。
“抱歉,抱歉。”看着揉着耳朵吃痛的时离和拉着裙角的妹妹,奥瑞莉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安慰谁。
嘎吱——
少女抬起纤细的脚,用脚尖轻轻碰开柜子的玻璃,扯着即将掉下的衣服站在石砖上,用虚无又缥缈的声音问道:“你们刚刚谁要抢劫呀……”
少女抬头打量着一行人,而扬言要抢劫的时离看向一旁的柜子,本来是可以糊弄过去的,直到她转头的瞬间,看到末用手指着她。
你这个该死的末!
时离愤然转回脑袋,但发现奥瑞莉亚两姐妹也是一样,用手指着她。
你们!
这一瞬间时离,没有亲人的时离,顿时明白重叛亲离的这个词。
“居然是啊……”少女拖着衣服仰头打量着时离,少女璀璨的眼珠就像亮闪闪的蓝宝石,无辜又纯洁的眼神,却让时离的内心再次遭受到攻击。
这是纯洁狠狠打击了贪念,让时离再次明白自己是多么不堪,但时离早已经死过一次。这一次要活得出彩,所以时离决定继续对峙。
“就是我要抢劫,怎么了小不点?你就说跟不跟我走,还是要我用强的?”看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少女,时离轻轻扬起下巴,够了勾手指示意少女放马过来。
“时离小姐……”
奥瑞莉亚拉住挑衅的时离,轻轻的在时离耳边说:“欺负人这样是不对的……”
“哼。”时离一声冷哼。
此时少女的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一秒就扑倒奥瑞莉亚怀中,用袖子捂着嘴巴梨花带雨地诉苦:“呜呜呜姐姐~这个人好可怕呀。”
说着说着少女就抱紧了奥瑞莉亚,轻轻地在奥瑞莉的怀中撒娇。
这一刻,坐不住的是——伊莎朵拉。
伊莎朵拉立即大喊:“奥瑞莉亚笨蛋是我姐姐才对!”伊莎朵拉也说着说着用小手扒拉那位少女。
“等等……”奥瑞莉亚被拉得左摇右晃,不知所措,只能用眼神求助时离。
哼,这时候才想起我的好了是吧?!时离瞥了一眼拉扯的少女,上前伸出手一锤,锤在少女头上。
少女一声“哎呦”,坐到地上一个绣花包也掉落在地上。
奥瑞莉亚愣了一下捡起钱包,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清秀可人的少女,疑惑地问道:“那是……我的钱包?”
“小偷!”
伊莎朵拉站出来叉着腰指着装作委屈还在“嘤嘤嘤~”的少女。
“人家不是啦,你说是吧强盗小姐。”少女笑着凑到时离面前,随即少女伸出双臂抱着时离。
时离并未躲避,只是面无表情的被少女抱着乱摸,反正没钱。少女也发现时离身上没有现金,转身飘向远处观战的末。
待少女走近末,看到末的模样,虽然祂带着眼罩,少女却不禁赞叹:“哎呀这位先生好英俊啊,真的……让人见到第一眼就不会忘记!”
少女微对末的容貌给予认可,有点失魂,愣愣地伸出手准备摘下末的眼罩?
而末似笑非笑地凝视身前试探地少女,未曾阻止,少女微微一笑,在即将触碰到眼罩时,她的手腕随即被另一只手有力的握住。
时离站在一侧,制止少女的行动,表情凝重沉默一会,才开口:“你想做什么……”
“哎呀!”少女偏头看看时离护食的模样,有一次转头再看到末平静又预料到的表情,瞬间明白什么,略带歉意地:“冒犯冒犯,人家误会了,还以为你们只是朋友!”
“你在乱说什么,我是在保护你。你要是想被祂劈成两半,我就不阻止你了。”时离立即松开少女的手腕,与末拉开距离。只有她知道这个神有多可怕以及……多么不值得信任。
但那位少女却不这么觉得。
“这位先生那么美丽友善,是不会对我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对吗?”少女捂着嘴巴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心疼,水灵灵地大眼睛仿佛希望得到末的认可。
“时离小姐说的对,若有冒犯我会把你劈开。”
"等等,你……"时离先是震惊。
这家伙怎么这么听话?!
时离看向身后老实顺从的末,不可置信……那种感觉就像倾家荡产买了只不听话的大狗,而主人某天回到家发现它居然会服从命令还会自己上厕所冲水!一瞬间满足感与自豪占满时离全身。
“好吧好吧~”见状少女立即与末拉开距离,朝她们微笑过后,轻盈的身体倒向地上。时离下意识地以为少女没站稳准备伸手去接,却被末制止。
倒下地上的少女,顿时溶解在地面的地砖,消失不见。
“这……”时离看向末。
“抬头吧,时离小姐。”末示意时离抬头,时离立即抬头。
头顶上本是无尽的黑暗,随着齿轮的转动声,灯光四溅,一股魔力随着光芒垂直向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物件直通上方深处,时离快速的估算,从地面到天花板大概已有四五十米高,从外面看,根本察觉不到!
霎时,店内一片光明,随之而来是少女清脆的声音从空中螺旋飘落:“欢迎来到——缝坊!我是这里的主人——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