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月亮无法逃脱黑暗的影子,他对你的爱,就是对你的诅咒,你永远也无法逃脱。
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宝芙脑中又响起“末日之舌”的预言。
“什么‘爱的诅咒’,胡扯,谁会相信……”
她嘴里轻轻嘟囔。
此刻唯一的感觉,是安稳和舒适。
某种声音回响在她耳中,仿佛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哒……咚哒……咚哒……
神秘、遥远、悠久、安宁……
只要谛听着这种声音,就算此刻,全世界都毁灭了,她也会安然入梦。
“所谓无法摆脱的羁绊,就是指这种事吗?”
莫难自言自语,手里捧着三只正在融化的冰激凌,正在进行看似毫无波澜但实则惊涛骇浪的抉择:是要吃掉粉红色草莓味儿的,还是奶黄色香草味儿的?紫色的,她已经决定放弃了。因为紫色,只属于另一个人。
五分钟前,是她看到街边这家有着可爱招牌的冰激凌店,执意让成翼停车。
不过谁能想到,刚从冰激凌店出来,就会捡到那个没变成僵尸的小女孩。
“这个月,我已经接到十七张罚单了——如果想当成早点,赶快带她走。”
成翼的脸很臭,哪个男人遇到莫难这种视交通法规为无物的女人,脸色都不会好看,他可不希望因为违章停车,又被警察罚款。
“她很烫……”
独孤明注视着怀抱中昏迷过去的宝芙。随后,他低下头倾听女孩的微弱呓语。
莫难和成翼都拭目以待,他们这位太子殿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究竟是想带走她,还是只想咬她一口。
反正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对这可怜的女孩来说都是致命的。
如果没有那个不合时宜的家伙冒出来打扰,成翼和莫难本来很有希望看到事情结果。
“在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你用那个东西,会引起骚动的。”
独孤明听到身后三米之外的轻微金属相击之声,没有转身,也没有立刻抬头,低声说。
他不想吵醒怀中的人。
“敢用你的脏手再碰她一下,我一定会爆掉你的头,浑身腐臭的怪物。”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阿灭将举起的银弩藏在背包中,瞄准独孤明。他大老远就闻到僵尸气味儿,以最快速度赶来,一眼看到宝芙被独孤明抱在怀里,立刻火冒三丈。
“她在发高烧,我本来想带她回去治病——不过你来的正好,清白正直的伏魔者。”
“撒谎!”
“你心里很清楚,我没有撒谎。”转身走向阿灭,独孤明将宝芙交给他,“……渴望用牙齿,咬破她雪白的脖子,尝尝她甜蜜的味道,每个不能变成野兽的日日夜夜,不好过吧!”
阿灭耳畔,独孤明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魅惑的声音,像极了魔鬼呢喃。
直到三只僵尸走远,阿灭还是伫立在原地。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厌恶那位僵尸太子殷红双唇弯起,漾出笑容的样子。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以为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和他一样肮脏丑陋的怪物吗?
屈从于自己的欲望而不能自拔,被罪恶囚禁。
低头看了一眼宝芙因为高热而变得嫣红的双颊,阿灭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经过打针、吃药、休息……温度计显示宝芙的体温还是降了下来,她睡得更沉,呼吸也更平缓。
阿灭几次进进出出,买来药品和水果、食物,她都没有察觉。
若不是她病得严重,阿灭真的很想立刻把她弄起来,痛骂她一顿。
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傻瓜,明明已经快烧成肺炎,还不晓得去医院。
女人,在阿灭眼里,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见识过很多比男子还要充满智慧,勇敢无畏的女性。她们柔荏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着一颗极为强大,不容小觑的心灵。
“水……”
宝芙模糊呓语。
坐在一旁的阿灭,立刻起身将桌上晾好的凉水,重新掺上热水端过来,因为时不时需要照顾受伤的伏魔族伙伴,他对于护理工作还是颇有经验。
他小心翼翼扶起宝芙,让她的脑袋,枕靠在他一只臂弯中。
迷迷糊糊的宝芙,这时就像一只病猫,绵软无力。阿灭以前只是觉得她挺瘦,此刻更清楚的感觉到,她的颈子和手腕很纤细,仿佛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可以折断。
她有一颗小巧玲珑的头颅。
因为发热出汗,黑软的发丝,黏在脸颊和脖颈上,更衬出她皮肤白皙无瑕。
两排弯弯的睫毛,在眼窝下方,投出两道弧形的阴影。
阿灭屏住呼吸,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电流击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他知道,他正慢慢俯下身,像野兽悄悄靠近猎物,靠近她。
耳中听到自己的压抑的气息和心跳,眼中,只看到宝芙沾着水珠的红润双唇。
他想要尝尝。
一种直觉告诉他,一旦尝了,就再也停不下来。
但是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贪婪品尝那柔软唇瓣的美妙滋味,只想品尝那细嫩肌肤下隐藏的纯洁和温暖。
想让那淡蓝色的美丽血管,在他齿尖下跳动……
“……渴望用牙齿,咬破她雪白的脖子,尝尝她甜蜜的味道,每个不能变成野兽的日日夜夜,不好过吧……”
独孤明魔鬼般的声音,如梵音入耳,在阿灭混沌的意识中响起。
他呆住了,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宝芙床头的镜子里,关着一只野兽。
因为强烈的欲望,而变得狰狞的眼神,因为渴望无法得到满足从而扭曲的五官和肌肉。
那只野兽正是他自己。
楼下大门处,金属碰击的声音传来,阿灭从挡板间隙中,瞥到宋子墨的身影走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