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餐不愧是大餐，有荤有素。
分量不算多的泡面，杂七杂八东西扔进去一和，差不多也有了满满当当的一桶。
或许是长时间饮食不规律的原因。
这些东西吃下去，唐栎川腹部竟有些许的难受。
许循看着对面吃一下停一下、额头都有点冒汗的唐栎川，递给了他一瓶水：“你是不是吃不习惯啊？”
“没有。”唐栎川接过水喝了一口，默默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我觉得挺好吃的。”
“真的？”许循狐疑地问了一句。
唐栎川点了点头：“真的。”
或许是已经缓过刚才那阵劲儿的关系。
这会儿的胃部总算没有那么难受，唐栎川又喝了口水，听起对面许循说话。
许循其实也是真挺无奈的。
因为学校毕竟有规定：除了高三的那些走读生之外，其余学生中午都是不放行的。
而这学校总共就那俩食堂，虽然大是大，但奈何学生多啊。所以去晚了，是真的没啥能吃的，故才每回抢饭，跟那饿虎扑食一样。
“杨总请饭倒是随时去吃都挺好，但是吧——”
许循顿了顿，“这不是我看你不想去，正好我也想跟你聊会儿天嘛。”
许循就瞅着自泡面进程开始，眉头就没怎么太舒展过的唐栎川，长叹了一声：“我是真不知道你不喜欢吃泡面。”
毕竟按许循认知，泡面这东西，纵然算不上美食，但也绝对属于大众都可以接受。
就像他小时候，看见别的小孩搁那儿喝泡面汤，馋得不得了，还得偷偷背着父母买。
谁知道……
许循还待再说些什么。
谁知对面的唐栎川却忽地开口：“没有，我喜欢的。”
唐栎川原本默默进食的头，不知什么时候抬了起来。
他听着许循明显降下去的声调，又重复了一遍话里的意思，“泡面，我觉得挺好的，你挑的东西，也都很好。”
许循垂下去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跟唐栎川重新对上。
唐栎川就顶着许循的注视，进一步地说：“我吃那么慢是因为——”
唐栎川的视线开始乱飘，最后落在了被撕开的鸡脚包装袋上，总算找到了借口，“这个鸡脚有点太辣了，我不太能吃辣。”
“啊这样啊。”许循的眉眼一下又重新弯了起来。
他想到了唐栎川头上的汗，一巴掌拍在了人肩上，“那你下次早说呀，不用客气的，不然我也不知道。”
……
于是接下来，唐栎川就目睹着许循在他简单一番话语后，就又恢复了活力。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泡面后，还把鸡脚也一个人顺走吃完了。
眼下，许循在吃完鸡脚后，又倒回去超市买了两根烤肠，把其中没蘸辣椒面的那根递给他。
然后一边咬着手里的烤肠往教学楼方向走，一边问旁边的他：“诶唐栎川，你是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啊？”
唐栎川手上拿着的那根烤肠还没有咬，闻言顿了下步子：“芸海高中。”
许循“哦”了一声。
表示没听过这个学校。
唐栎川于是就跟着解释：“没有你学校出名，芸海高中就一个旅游市的市重点，你没听过很正常的。”
“哦这样吗——”许循拖长了音调，边偏头看唐栎川。
这会儿的唐栎川表情很平和。
是那种提到了自己熟悉喜欢的事物时，很自然出现的平静宁和。
虽然话语中没有给自己原来的学校说一句好话，却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唐栎川是喜欢那所芸海高中的。
许循于是又奇怪了：“那你干嘛要转过来啊？”
成绩既然能转进他们班，那就算是待在原来的学校，也能考上很不错的大学，没必要放弃熟悉的环境去融入一个崭新的集体啊。
唐栎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短暂地又出现了先前大雨中的那种空荡迷茫。
随即他又很浅地笑了下，眼里看不出丁点笑意的那种笑：“因为你们师资条件好吧。”
许循这才意识到自己提了一个多不恰当的问题。
他快速把嘴里的烤肠两下嚼完咽了下去，冲人笑了下：“没事儿。”
他一边说着，顺便用那只没碰过烤肠的手，搭上了旁边人的肩，“这儿以后也是你学校了。”
许循又扬起了另一只手，对着前边一栋教学楼上的楼层点了一下：“以后那儿就是你的班级。”
“而我——”
许循把手指指向了自己。
唐栎川看见了许循眯起眼睛的笑。
笑里尽是张扬无畏，满满的少年气。
少年指着自己，对他说：“就是你的班长。”
“以后我罩着你。”
-
说完这么极其牛逼哄哄的一番话后，许循当下是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但后来自己在脑袋里回想的时候，又觉出那么一点略微些许的尴尬。
他快速地瞄了一眼唐栎川。
唐栎川看着倒是没什么反应，这让许循尴尬癌稍微缓解的同时，索性直接把人带回了教室。
这会儿的教室已经乌泱泱倒了一波人。
去食堂吃饭的同学这会儿基本都回来的差不多了，都趴在桌子上补眠。
偶尔有几个还醒着的，也动静很小地在看书，修订作业。
就连从走道上经过的学子也是安静的。
几个男生一起走在走廊上也没追逐打闹，就安安静静地经过，没给教室里带来丝毫打扰。
许循看着前边已经把书扣在头上的张天越，小心地抬起板凳，挪动点位置坐了进去。
边跟着旁边的唐栎川小声讲起了悄悄话：“你可以先趴着休息一会儿，再过个十把分钟就要上课了，下午课程也挺费脑的。”
在得到唐栎川的一声“嗯”之后，许循也不再操心，果断把手放在了桌子上，头埋进了臂弯里。
或许真的用脑太多的原因，许循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到桌子被人轻轻地敲了一下。
迷迷糊糊间，许循还以为敲桌子的人是旁边的唐栎川。
直到头顶上方又传来一道喊声：“许循，醒啦！”
许循这才曲起手指把头给撑了起来。
喊他的人是张天越。
人已经跑外面去冲过把脸了，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挺明显的困倦。
许循也跟着揉了下眼睛，顺便把张天越滴在他手上的水珠给擦掉。
他旁边的唐栎川早就醒着了，眼神看上去也没有丝毫那种睡蒙了的混沌，不知道是压根没睡呢还是早就睡醒了。
许循左右活动了下脑袋，才朝旁边人问了一句：“你是没睡吗？”
唐栎川点了下头。
许循又问：“那你下午上课不会困吗？”
唐栎川继续点头。
许循：“……”
不知道这兄弟怎么一下又哑巴的许循：“行吧，那下回你要是不睡的话，记得喊我一下。”
-
下午开堂的第一堂课是化学。
这位化学老师是上他们班课的各位老师中，为数不多的温柔品种。
许循找前边的张天越借了笔记，边听上边老师讲，边补昨天欠下的其他科笔记。
累死累活，这只手勾一下那支笔划一下，忙忙碌碌整个下午，终于盼到了放学。
或许是学校大了给自由度也给的比较高。
云中高一高二的课程安排，跟他们周围其他学校都不太一样。
早上七点半上课，中午十二点就开始吃饭。
稍微不人道的一点，大概是中午基本没啥午休时间，吃完饭趴桌子睡一会儿，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下午的课程了。
然后从下午一点上到晚上六点，不住校的学生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住校的学生就吃完饭继续开始晚自习。
上晚自习也是没老师守的，只是偶尔会有几个巡查的教导主任路过。
学生要是有遇到啥不会的题，就直接去办公室问。
可谓是真的学成啥样，全靠自觉。
许循瞅了眼旁边直到下课铃声打响，才开始慢慢收书的同桌，问了一声：“唐栎川，你家住哪儿啊，要不要一起走啊？”
唐栎川收书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很快地把发下来的一沓卷子收进了书包。
许循只来得及听见他一句低低的“不用了”，就见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很快没了身影。
头顶传来了张天越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张天越站着，一手拎起书包背带甩在了肩上，像是很乐意看到他吃瘪一样，大笑起来：“被拒绝了吧。”
许循也无奈着跟着站了起来，一边把抽屉里的袋子拿出来提在手上，冲人招了下手：“走吧，一起走一段。”
这会儿正式下课的高峰。
许循张天越俩人没跟着去挤，就远远地坠在人群后边。
许循瞅着旁边的张天越，问了一句：“唐栎川咋招惹你啦？”
张天越回瞅了他一眼：“很明显？”
“废话。”许循笑了一声，“你对他就没给过好脸。”
张天越“啧”了一声，提到唐栎川脸上都透着不耐烦：“还不是那人太bking了。”
张天越是很典型的那种与人为善的类型，班上每个人他都能笑着凑上去开两句玩笑。
许循总觉得他不至于因为唐栎川对他态度冷了点，就对人产生厌烦。所以许循又追问了一句：“还有呢？”
张天越白了他一眼，头一昂还是吐出了答案：“叶清清。”
许循一下明了了，感情还是为了情啊。
叶清清就是今早上讨论他跟唐栎川谁长得帅时，说“他跟唐栎川各有千秋”的那个女生。
同时，还是张天越暗恋了一年的对象。
这头张同学还在替自己的心仪对象打抱不平：“人家叶清清也是好意，想着他一个人转学过来人不生地不熟主动过来搭话，结果他就那鸟样，不就长得帅了一点吗，装啥装啊。”
说话的同时张天越又把矛头转向了他：“许循，你也别搭理他了，让他一个人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许循长长地“嗯”了一声。
然后突然话音一转：“可是他帮过我诶。”
“啊？”张天越还要吐槽的话一下卡在了喉间，他睁大了眼睛，“他帮过你？”
许循重重地点了下头：“有一回他帮我打过架。”
“他头都恨不得扬天上的人会帮你打架？”张天越有点不信：“你怕不是骗我呢吧你。”
张天越特意回想了下他跟许循经历过的那些嗙啷嗙啷事儿，越想越觉得是：“我初中就认识的你，没听说过你被打了啊？”
许循笑了一声，看着老张同学真挚的脸，编起了故事：“高一的时候你还记得不，有一回我担着手来上的学，我跟你说我是一不小心把手给摔着了，其实是打架打的。”
许循看着张天越一脸震惊的眼，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就是怕你担心，想帮我打回去，这才没有告诉你。”
张天越就睁着大眼睛。
满脑袋都是不可思议，满脑袋都是：他居然在许循被打的时候没有出现？？？
就听许循又说：“那会儿唐栎川只是路过，跟我也不认识，看我一个人被揍，就主动地伸出了援手，还跟我一样挨了打。”
而后，张天越听到许循长叹了一声。
语气听上去十分的惋惜：“那会儿唐栎川多乐于助人多阳光的一兄弟啊，也不知道这一年是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后，张天越看到许循拉住了自己的手。
表情贼真挚，眨着bulingbuling大眼睛：“也不知道我的兄弟，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一回。”
张天越还能说什么。
看着兄弟的卡姿兰大眼睛，他只能说：“行吧，那就原谅他这一次。”
一边还被兄弟故事里，那个乐于助人的唐栎川小小地给打动了一下下。
一边想，看来唐栎川是真发生了啥事儿，还是需要帮助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