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和长溯面对面。
白十六苦笑一声:“算了,不说这个了……”
而长溯却有些急,他紧紧地盯着白十六的眼睛,手努力往外伸,似是想握住他的手,但自然被法阵阻挡在内:“怎能算了?怎能不说这个?”
“你不要难过。好不好?”少年急切地说道,他宛如一头被关入监笼拼命挠着壁的小狮子,“我该怎么做?我要怎样才能帮到你?”
白十六席地而坐,神色有些迷茫,许久才嘴唇嗫嚅着:“我也不知道。”
他迷蒙着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我只是觉得不对。我在很多年以前同院长打过交道,院长他不是这样的……”
长溯微微睁大眼睛。
而多年前的事过去太久了,自从遇见长溯,以前的事就宛如蒙上了层层厚纱,斑驳又记不清楚。
白十六脑子里翻来倒去翻腾了很久,长叹一口气:“你也帮不到我。这次不比以前,艰险异常,一个不注意就会……我不能将你置于危险境地。”
说着说着,白十六似乎越说越从低沉悲伤的情绪当中清醒过来。
“对了,”他焦点一转,话题直接对准长溯这里,“听说你们在芥子空间完成任务时,被满满一城的阴鲎虫追着跑?后来你还重回魔城?”
长溯:“……啊?”
白十六神色变得严肃,认真地看着他:“这太危险了,哪怕是在芥子空间里也太危险了!归心书院造景真真假假,幻境比真的还可怕,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听见没?……”
说实话,长溯一时间有点懵。他至今没习惯白十六这个无比跳脱的思维。
只是,听对方在耳边絮絮叨叨,如往常那般熟悉,听着听着,他忍不住轻轻扑哧笑了一声。
白十六正说到激情处,奇怪道:“你笑什么?”
而少年身上带着一种沉定的气息,他同周遭环境完全格格不入般,如一块安静的璞玉。
他嘴角含笑,在夜晚的静谧中静静看着白十六:“我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世间事来来去去,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我还记得我刚来归心书院那阵儿,那是千般不情万般不愿——我是真的不想来。我总想回到我在玉绡山上、和我师尊在一起的那段最美好的日子。但谁知,……”
他弯着眼眸看向白十六,“眼下的日子,其实也不错。”
白十六被他情绪所感染,心绪平静下来,弯了弯嘴角:“是吗。”
说实话,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心道这小子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证据。
“白十六,”而少年敛了敛神色,煞有其事地突然说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我之力为你做到。”
他微微低下头,“当然了,我知道我如今还很弱小,和你这样能被归心书院聘请当授课先生的相比,我几乎微不足道。但我会努力的。”又蓦地抬眼,“我会抓紧时间修炼,我会成为越来越厉害的大修士。到时候,你想做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做到。”
小伙子眼里的热忱和认真几乎要把他烫伤,这番话也着实让人感动。但感动之余,白十六这下心里是真怀疑了。便是他不怀疑,心里也酸得直冒泡泡。
好家伙,这席情深意切的话,你臭小子几时同白霄尘说过?你还记得玉绡山上的你师尊嘛?
白十六狐疑地瞅着他,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而少年微愣,继而弯了眼眸:“挚友。你以前不是也说过,我们是挚友吗?”
“你理解你之所想,支持你之所念,这不能是挚友吗?”
挚友……白十六心间琢磨了一番这俩字,觉得很是精妙,不由得会心地笑了。
“对,你说得对,你我是灵犀一点通的挚友。”
他不禁仰头长叹,“不想诺大归心书院,没有一人懂我,除了你这小子……”
两人又窃窃说了些别的话,白十六寻摸着不得不走,不然院长那边得派人来找他了。
临走前,长溯还安慰白十六:“没关系,等我从阵法里放出去,我们想办法去芥子空间看看天衍宗那个弟子,或许事情有转机呢。”
白十六点点头,舒了舒心,回去了。
可谁知,第二天清晨,防护大阵还没来得及撤去,不少人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天衍宗那边隐隐传来嘈杂喧闹,似乎还夹杂着哭声。
长溯站起身来,探身往那边看去:“怎么了?”
苗景是个善于打听的,立刻回来报告。他趴在阵壁上:“大师兄,好像是,天衍宗那边昨晚被关进芥子空间的弟子,他的命牌灭了。”
命牌,是大门派会给弟子们设有的微型法器,和弟子们命理相连,可以随时监测弟子们的安全状况。通常在门派里会点命灯,外出时命灯不好携带,便设置命牌。
而谁人的命牌灭了,自然是,这位弟子人走灯灭了。
长溯眉间突地一跳:“当真?”
苗景叹口气,摊摊手:“唉,大师兄你没见,天衍宗那边人正闹着的嘛。一夜过去,啥事都没告诉他们呢,就折损一名弟子,这放谁哪都接受不了。他们争吵着让归心书院给个说法。诶!院长来了!站好快站好!”
正说着,书院院长又在轿撵掩映下出现了,但他没过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此事我会亲自和你们宗主解释。”便消失在练武场的入口。
随后一同前来的燕长青沉默许久,张了张口,哑着嗓子道:“此番就此揭过,
明杰眼泪落下来了。长溯一下子嘲讽的话说不出口了。他看着明皓,小声道:“师兄,师兄,是我让他去捉一只阴鲎虫的。我知道我们没有奖励了,我连累你们都无法去宝库选法宝。我想着,或许怕危险,这次不让,下次任务就是捕捉阴鲎虫呢……我,”他抽噎起来,“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明皓犹豫了一下,搂住他的肩膀,“是我带他来归心书院的,我却没把他带回我们宗门……我要怎么和师叔交代啊……”明皓不知道说什么,只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院长:此事,我会同你们宗主讲清楚的。想必谢宗主,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唱起安魂歌。安魂咒本是流传下来的古词,修士人人都会念,还是扶鸾真人谱的曲,
苍凉的曲调,让众弟子不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白十六独自。要不让溯崽也在旁边。
燕长青来找他。“先生最近都不回纳园了。”他干巴巴地笑了下,“在学生这能睡好吗?”
白十六立刻站起来:“燕将军此行所为何事?”
来道歉。
白十六:“倒也不必。这也不能怪你。”
【先生们都是怎么来书院的呢?
然后药王谷老头儿也来了。凑热闹。“老谷主来了!”
“诶,我都不想来。他们说扶鸾真人履行多年前赌约,来给他们开课了,我这才着急忙慌往这赶。”
后面说那个,归心书院的先生们,都觉得如今朝廷太混乱了。还是比较想,做点儿纯粹干净的研究。朝廷发展到这里,周期律,逃不过的。并且,一个皇朝的存亡,会有许多节点。但是对大昶而言,未免每一步都太倒霉了些。……即,有人说,不是正统。天道不站在大昶这边。“唉,这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