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献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了小白,苏少兮吓着了也想伸手来接的,结果她还施着法,再伸手自然就慢了半拍,伸出的手搂了个空,动了动手指有些心虚。
“我就说你是个害人精你还不承认,看你是先杀了我,还是我先灭了你!”徐以献阴沉着脸,说出的狠话没有多惊人,明明他只是个凡胎□□,可奇怪的是苏少兮就是察觉出了让她后颈发凉的杀意。
偏她就不是安分的性格,险些伤了小白她心里自然愧疚心虚,对于此刻的徐以献她也有些不安的,最终咬了咬唇还是顶着危险选择回嘴,“谁的缘故心里没点数吗?你不先惹我会有这事儿么!”
“两位祖宗……”
“差不多行了好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疼好吗?”小白原本只是装的想着两人收手算了,如今也是真的开始头疼,都是有身份的人,两位怎么斗嘴跟个三岁幼童似的。
一个是美名远扬妩媚成熟的苏少兮殿下,一个是风华正茂的翩翩君子徐公子,天啊,请别让她来主持公道判个输赢,她夹缝生存谁都吃罪不起。
这样说起来,她就尤为佩服九宁殿下能常人所不能,她面前就两个都让她招架不住,别提九宁殿下的百花园……
齐人之福,果然也不是一般人能享的。
一想到这些,小白的脑仁一阵阵的发闷生疼,她哀嚎了一声,自暴自弃的索性缩在徐以献怀里企图逃避现实。
徐以献却以为小白是真的伤重了,一直镇定的神色终于慌乱了起来,竟开始胡乱试着小白到底是哪里疼,试了额头不足还试了胸口……
他真的担忧得一本正经,连苏少兮都如鲠在喉骂不出“流氓”二字。
眼瞧着徐以献又要开战,小白都顾不得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就飞快岔开话题,“苏苏啊,你可是九宁殿下的未婚妻,你要有分寸要保护好自己,切莫被于琢欺骗了,他可是情场高手。”
“你瞧,我们晓得就有李婶和于凌霄,不晓得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就这强行转移注意力的功力,小白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就说这话题转得硬不硬。
“……还真是傻白,难道你没看出来我附身的是一截烂木头吗?”苏少兮抽了抽嘴角,很不想搭理小白这无脑的话,但谁让她理亏在先。
“木头就是木头到底僵硬了些,附身后只余我六成美丽,不过够唬凡人罢了。”
见她还晓得害羞就还大发善心伸手将她拉起来,又扶到凳子上坐好,成功得到她眼冒星星的认可,“是的是的,我们家苏苏貌美如花任谁都是比不上的。”
好了,这话一出该窘迫的倒不窘迫了,不关她事的又摸了摸发烫的脸皮。
也……也没有那么不容置疑吧!
什么叫我们家苏苏,小白姑娘和狐狸精已经熟到这种地步了?果然师父说得对,妖无好妖最会迷惑人。
这就是气话了,小白面前徐以献还是知晓分寸,“你不用继续做你的局,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方才险些把小白给伤着了,苏少兮冷静多了,听到徐以献着重点在“我们”,脸上的汁水她早弄干净了,坐在那里只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于琢原姓李,我已经试探过了。”
“那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告诉他李婶的事吧!再迟,我也怕君君那里生变。”小白从椅子上跳下来,这真是连日来最好的消息了,她是显而易见的高兴,心累也顾不得了。
苏少兮却不赞同,她蹙着眉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照你之前同我讲的,你觉得于琢会承认么?但凡他心里还有半分李蜻蜓就不会骗娶于凌霄。”
好像也对,小白苦恼的抓了抓头很是沮丧,“可是李婶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不济我来施法入梦。”
昨日君君传来消息说李婶的状况十分不好,一日中至少半日都在昏睡,就算清醒着也是迷迷糊糊时时喊着李郎,她拼尽全力也拖不了太久,这几日总见黑白无常在附近晃悠。
“好,我们去。”
是徐以献,他伸手替小白扶正方才抓乱的珠花又像是最初遇见的那个温雅贵公子,既然小白想那就该去,他总见不得她为难。
“就算要去也该有个周全的计划呀傻白,尽力而为吧,你又同李蜻蜓认识了几天呀?掏心掏肺的。”苏少兮无奈了,这两人都不想想后果的吗?
窥探前尘改人旧梦都是极为消耗修为的,要知道无论是妖、仙还是神都是不被允许施展法术影响凡间秩序。
天道的惩罚,虽迟但到。
尤其如她与小白这种不被天界认同的妖类,在凡间更要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以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这后果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可面对一个鲁莽的和另一个为爱鲁莽的两个傻瓜,她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这样吧,殿下那里有一只梦貘,我去要了来吧。”
梦貘是上古神兽,传说以梦为食,能重现吞噬的梦境甚至随意进出他人梦境。
师父总说天君最疼爱幺子,却没曾想上古神兽也在他手上,而且听苏苏的语气是十拿九稳。
九宁殿下要么是极为看重苏苏,要么就是手里头的珍奇异兽稀世法宝数不胜数,才能随随便便借出梦貘。
“这样了,那谁你带小白先去于府准备着,我现在去找殿下借梦貘,月上枝头时书房汇合。”说完,苏少兮就闪身离开了。
“苏苏我才没有意气用事,李婶是很温柔可怜的人,你见了也会心软的。”小白将手掌圈成喇叭状对着窗外喊,幸好是白日不然她的音量,铁定要被客栈其他的住客骂。
一旁在苏少兮眼里没有姓名的徐以献,拳头握了又松却什么都没说,人都走了,再说他又不是小女子图什么一时嘴快,倒忘了方才同苏少兮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是谁。
狐狸精果然诡计多端。
如苏少兮所料,今日于琢歇在书房。
侧院这边苏姨娘才受了伤,哪怕只是皮肉伤于琢也不至于急色禽兽至此,正院又同他闹得水火不容,他满是恼恨自然拉不下脸求和。
此时弯钩月将将爬上屋檐,从小白这个角度去看,一支金桂正好点缀其中暗香涌动美得清冷,小白是个俗人不甚明了意境之美,流于表面她也看得是津津有味。
月上正中,苏少兮才姗姗而来,比起他们约好的时间她这是迟了。
她这才是放肆的美,与白日里不甚走心的装扮不同,火红纱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眼角上挑好似还搽了绯色的胭脂,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你就仿佛欲语还休几多情。
宽大的衣裙勒紧了原本就不堪一握的腰肢,愈显丰盈,裙角大朵大朵的罂粟花浓烈神秘,不是谁都能压得住的艳色。
据说此类花是自西方而来,若是取其果壳熬汤制香会令人生出幻觉从而失了神智,最可怕的是吸食过多易上瘾,永不能在幻境中清醒,所谓危险又迷人当真符合苏少兮的身份。
徐以献幼年受母亲和家中丫鬟影响,以为女人都是粗俗浅薄心机深重的,不愿与之太亲近,哪怕独自闯荡江湖多年习惯也没多变。
但到底他是个男人,在有些事情上显得就比女人更无师自通了,他眼神一凝就瞧出苏少兮为何这一身打扮,男人和女人总越不过那些事,他本就瞧不上她,只是小白看重她,他不好做得太过罢了。
如此,苏少兮自然是看见了徐以献在小白的背后无声的张了张嘴,“妖孽”,薄削的嘴唇清晰的表达了他的蔑视与厌恶。
眼神无波无澜心脏都未曾跳快一分,实在如他一般所想的人多不胜数,她若人人都要在意早就不用活了。
果然老祖宗说的没错,嘴唇薄的男人最是无情。
小白的关注点不同,她瞧了瞧自己原本认为还算不错的身材,再瞧了瞧苏少兮,反复这么几遍又摇了摇头。
直瞧到苏少兮脸色都有些难堪,以为她也要说出与徐以献一样的话,她却扑上来一把抱住苏少兮,十分真诚的感叹道,“太漂亮了……可惜吾乃女儿身呐!”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没感觉到你偷偷的上下其手。
还是徐以献黑着脸将小白拉开,语气不善的提醒他们今晚来的目的,“好了,狐狸你拿来的梦貘呢?”
“这不就是咯!”苏少兮嘴硬也不遑相让,却也晓得不是斗气的时候,摊掌放出梦貘来,周遭蓝盈盈的慢慢才瞧出形态来,像是只泛着蓝光的白鹿,看起来挺温顺的,不像食梦的异兽。
“这……小东西,还挺别致哈!”
突然什么紧握住他的手,徐以献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不知怎的被梦貘蛊惑着,是小白抓住了他就要触碰到梦貘的手,神情严肃甚至还带点冷意。
她一边咬破自己的手指替徐以献点在眉心破解幻术,一边对苏少兮罕有的皱了眉,“苏苏,凡人之躯怎么禁得起梦貘的幻术。”
随即又从头上拔下枚簪子敲了敲梦貘的头,“他不是你能动的人,知道吗?乖些。”
徐以献这才真正瞧清楚梦貘的真实面目,它似乎被什么力量震慑住了,瑟缩了一下乖乖变回了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的异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现在就等于琢睡着了。”制住梦貘,小白满意的拍了拍手并没有过多计较方才的闹剧。
一是此事可控,二是苏少兮和徐以献两个眼红得如同猫见了狗,总得闹一场,让她这个负责端水的还真不好说偏帮哪一个,都是小场面谁都没吃亏就是了。
再看向主角于琢,他还在翻看底下门客给他递来的各地消息,瞧着似乎没有多大睡意。
突然,他“嘭”的一声倒在了书案上,小白吓了一跳捂住额头猜想于琢明日肯定要头疼,回头一看果然是苏少兮手里持了本厚重的古书砸到于琢头上,生生将他砸晕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
这下苏少兮解决了于琢,就轮到小白施法让梦貘牵引他们入梦,此法虽比不上小白独自窥探前尘旧梦消耗修为,却也十分耗费精气,如此施完法小白也不由得一时头晕脚软。
看来,这好事也不能做得太频繁。
见势,徐以献干脆打横抱起小白,跟着苏少兮随着梦貘的牵引线入到于琢的梦中。
小白这时也没多得精力去纠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是断不会委屈自己的,累了就靠着了就这么简单,况且她估摸着这梦境不会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