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就先把心肝肠放回肚子里,静待明日!”
“那么梁晏呢?”楚卓反手去揉后背,五官扭曲地凑上前,“姓姚的贱人醒了,此事必然瞒不住,章大人可有趁这些日子,将他送走?”
“我会救他。”章栽月语气平淡,如同在说午间刚吃过什么一样,稀松平常,之后便大步往外。
然而快走到门口时,他又忽然停脚,半张脸掩在阴影里,声音听起来很有些潮气:“阿图她,可曾问起我?”
闻言,楚老爷子和楚卓对视一眼,齐齐垂眉。
“是么。”章栽月紧了紧手里的书,淡淡一笑:“那她,可有说过什么?”
“有!”
楚卓疾步走到章栽月身旁,“楠姑娘说,如果能挨到开春,最后的日子,她想去太湖看看,尝尝肥鱼春笋,品品茶看看花,然后,”
埋下头,楚卓地声音滚在喉咙里:“然后她希望,能浮一只葫芦舟,独自去东海,叫我们,别等她。”
“傻阿图。”
章栽月仰头,香樟树冠的缝隙里,明明湛湛青天可见,却不经意飘下雪米,落在额间,转瞬融化。
“太湖哪有春。”他抹去水珠,轻声哝哝。
“嗯?”
寥寥数字,楚卓大惑不解。这几乎是楠姑娘的遗愿了,章大人不张罗成全,此言,究竟是何意?
“大人的意思,是养好身子要紧,别想些有的没的。”楚老爷子也走到门口,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小声叮嘱:
“同是女子,倘若宁国公主并非主谋加害,还请章大人高抬贵手。七七那日,我儿仲基亦在享堂,他亲眼所见,宁国公主温良和善,心中很是敬服。”
“唔。”
章栽月不置可否,落阶先行离去,须臾步出塔群树林。
雪舞漫天,冬日藏身云端,姚令喜捧举金液的样子,浮现于眼前。
那张脸轮廓清晰,五官寡淡,眼神直白,一览无余。
而她跪在佛母像前,结印祝祷,恰似沐猴而冠。
召之即来,略给颜色,便可予取予求。
她与其他女子,别无二致。
一样浅薄,一样愚蠢。
章栽月给出定论,闭目抬手,挥散姚令喜的脸。
“章大人!”
不远处,青袍壮汉奔命而来——
“章大人!总算找到您了!快走快走!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