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肖冠臣愣了几秒,注视着裤子上的污物,他差点弹起来。
“卧丨槽!你特么没看见这儿有人嘛?!”肖冠臣暴怒。
黑影晃了一晃,抬起头左右扫视一下,“啊?”
“啊你妹!”
黑影听到声音这才低下头,正对上地上人愤怒的双眼,“呃……你好。”
肖冠臣一脑门子黑线,“好你大爷,我衣服都让你弄脏了。”而且经这么一吓,他酒也醒了大半。
“啊?哦,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干净。”黑影说着,蹲下身,扯了扯衣袖,开始认真的给肖冠臣擦裤子。
“你!”肖冠臣又被吓着了,他忙把腿往回缩了缩,“你干嘛?”
黑影摇晃着,“帮你擦啊,马上就好。”
这人因为喝多了,说话慢慢悠悠的,还有些大舌头,略微带些口音,又说不上是哪里的口音。
肖冠臣怎么可能真的让这人帮他擦,他刚才发火也只是表示愤怒的心情而已。
肖冠臣推了他一把,“你走吧,不用你管。”
这时黑影抬起头,借着昏黄的路灯,肖冠臣此时才看清了这人的脸,他不自觉的就屏住了呼吸。
肖冠臣眯着眼睛,心里不禁感叹。
这人长得真好看,简直漂亮的像天使,如同欧美人一般的深眼窝,高高的颧骨,长得不太像汉族人。
这人眉毛浓密,嘴唇性感,极具异域风情,看人的时候,懵懵懂懂带着一抹娇羞感。
年纪看上去应该不大,不过有那么一点点显老,脸上褶子稍微多了一点。
孛儿帖赤那此时同样注视着肖冠臣,静静凝视几秒钟后,竟然绽开了一抹极美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低落,还是因为酒精作祟,此时来自陌生人如此善意的笑容,让肖冠臣发自内心的感动,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笑容。
不!与其说有魅力,不如说温暖。
这样温暖而纯净的笑容在肖冠臣的记忆里出现的并不多,那一瞬间,来自一个陌生人的微笑,却温暖了整个寒夜。
都说相由心生,微笑同心,这个微笑着面对他的男人,心地一定是善良的,明净如水。
肖冠臣回了他一个微笑,可是笑着笑着,他却哭了。
孛儿帖赤那连忙问道:“你咋了?是心疼裤子不,我赔你一条,快别哭了,晚上风大,别把脸吹皲了。”
说完,他抬起手帮肖冠臣擦眼泪,边擦边说着。
肖冠臣听到这人的话,又哭又笑,他感觉自已现在像个疯子似的。此时两人萍水相逢,相视而笑,是如此直白而简单的善意。
所有心中的不甘,无可奈何,一并发泄了出来。
肖冠臣借着酒劲胡言乱语着:“我很难过,真的,我特别难过……你知道吗?他有对象了,可我甚至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咋?你失恋了?”孛儿帖赤那小心翼翼的问着。
肖冠臣坐在一边,默默的流泪。
“你等着,我这就回来。”
孛儿帖赤那说完便跑开了,没一会工夫他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两瓶啤酒,他和肖冠臣坐在了一处,转头问着肖冠臣:“你叫个啥?”
肖冠臣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愣愣的回答道:“肖冠臣。”
“好名字!我叫孛儿帖赤那,你叫我孛儿帖就行。”
肖冠臣压根不知道自已的名字好在哪,不过接下来他便听到这个人说道:“来,干了这杯酒,咱俩就是一辈子的朋友。”说完,孛儿帖赤那将一瓶酒颠倒翻转过来,用瓶盖边缘拔开另一瓶酒的瓶盖,然后递到肖冠臣面前:“呐,今天把自已灌醉,明天起来啥事都好了。”
“这……”肖冠臣看着手中被硬塞进来的那瓶雪鹿啤酒,很是犹豫。
孛儿帖赤那手里的那瓶酒,他直接是用牙咬开的,之后把酒瓶跟肖冠臣的那瓶轻轻一磕,酒瓶之间发出了轻轻的脆响:“啥也别说了,今天遇见就是朋友,一切都在酒里,干。”
肖冠臣看到这个男人如此豪迈,瞬间就被感染了,他举起酒瓶学着他的样子仰头灌了下去。
“噗……咳咳咳……”还没喝几口,肖冠臣就被辛辣的酒精呛得猛咳了起来,眼泪也被逼出了眼眶。
“哎呀,你这是咋啦?喝个酒也能喝成这熊样?”孛儿帖赤那边说边上手胡乱的给肖冠臣擦着眼泪。
而另一边,夏梓凝边打电话边跑回学校,叫了几个班里的男同学便马不停蹄的跑了回来,就怕肖冠臣有个好歹。
几个人来到小酒馆前,夏梓凝一眼便看见肖冠臣坐在台阶上哭。而他面前的那个人,正在摸他的脸!!
夏梓凝心下一怒,别不是这个傻子被这陌生男人占便宜了吧?
“肖-冠-臣!”
夏梓凝跑过来冲到二人面前,一把拽开两人,倒把毫无防备的孛儿帖赤那险些拽一个跟头。
之后,夏梓凝顺势把肖冠臣护在身后,冲着面前的高壮男人便吼道:“你干嘛欺负我同学?”看到两人手中的酒,夏梓凝立即怒吼道:“你还灌他酒?你想干什么?灌醉了好非礼他是吧?”
几个呆愣在一旁的男同学此时也纷纷跑到了跟前,七手八脚的扶起了醉得七荤八素的肖冠臣。
孛儿帖赤那怔愣在了当场,明明两个人是一起在喝酒,怎么反倒成他在灌酒?还非礼?
这些人简直是倒打一耙!
孛儿帖赤那心里来气,便扬声道:“你这女女脑袋儿不吉米……”(你这个女孩脑子不清楚)
孛儿帖赤那被眼前的女孩子一激,脑袋一热直接飙出了家乡话。
夏梓凝也不示弱,一脸嫌弃的道:“麻烦您把舌头捋直了再说,不行拿熨斗熨熨。”
“你!”孛儿帖赤那直接被气个倒仰。
他刚要再说什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孛儿帖!”
话音未落,从酒馆里陆续走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异常魁梧,满脸横肉,眼神凶狠,打眼一看就非善类。
几个大学生看这阵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与这些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夏梓凝瞥了眼为首的那个男人,气势瞬间就矮了一大截。
要说查干巴日这样魁梧的大老爷们,往这帮白斩鸡一样的年轻人中间一站,确实是略显突兀了些。
他不仅身材壮硕,肌肉结实,就是那一脑袋短寸,再加上警察的职业病,爱斜眼看人,往那儿一杵,就分明不像好人。
其实会给人这种印象,真怪不得查干巴日,虽然长得和孛儿帖赤那差不太多,但是架不住他总瞪着眼睛啊。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谁会对一个眼神凌厉、目光如电的人心存好感呢?
夏梓凝握紧了拳头,虽双腿打颤,但俗话说的好,输人不输阵。
于是她一咬牙,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此时,这名人民警察,正紧紧皱着眉头,眼神像要杀人一样的注视着眼前只到他胸口的女娃。
下一秒他瞳孔微缩,神情即刻变得复杂了起来。
干什么?他们能干什么?
查干巴日转头看看弟弟,“我们是一起的,你有啥事跟我说。”
夏梓凝亮晶晶的凤眸一瞪,壮着胆子说道:“是一起的又怎么样?我们才不怕你们呢,你们要是敢动手,我们就报警!”
“……”
此时几个警察外加一个军官听到这小姑娘说的话,皆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站在后面的格根塔娜看着几个大老粗和一个小姑娘大眼瞪小眼,觉得有些好笑,她赶紧走到夏梓凝跟前问道:
“小妹妹,你们之间是不是有啥误会,刚才发生什么了?”
在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中突然走出来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夏梓凝紧张的心一下就放松了,她有些委屈的看着面前的格根塔娜,小声说道:“你朋友灌我同学酒,我亲眼看见的,他还不承认。”
“你胡说个甚……”
“闭嘴。”
格根塔娜不等孛儿帖赤那辩解,上去就抽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掌直打得孛儿帖赤那一声惨叫,站在那里一脸可怜巴巴的揉着后脑勺。
夏梓凝站在一旁,被眼前的突发事件惊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这漂亮的姑娘怎么如此暴力?好吓人啊!
被无原无故打了一掌的孛儿帖赤那顿时觉得自已要冤死了,他转头看向自已的姐姐,不敢置信的叫道:“额格其?”(姐?)
格根塔娜一脸甜笑的注视着眼前娇小的夏梓凝说道:“好啦,我帮你教训他了,还有啥事不?”
“呃……”夏梓凝面对眼前的漂亮女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多谢姐姐出手相救,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夏梓凝双手抱拳,招呼着同学们搀扶着酒醉的肖冠臣走了,心想回学校可有得吹了。
身后的一群人呆若木鸡,等这帮小朋友们走出很远之后,格根塔娜才反应过来,直接笑弯了腰。
“阿哈,这女女怪可爱呢。”(哥,这女孩怪可爱呢。)
后脑勺无辜挨了一掌的孛儿帖赤那看着‘罪魁祸首’的背影,心里狠狠的想着,可爱个鬼哟,女人最麻烦,他最讨厌女人啦!
之后孛儿帖赤那不满的撅着嘴,斜楞着格根塔娜道:“揍哈捶饿么?”(干嘛打我?)
“不捶咋个办?南方女女难缠的很,你咋个搞?比都!”(不打你怎么办?南方姑娘很难缠,你怎么搞定?笨蛋!)
格根塔娜这时抬手碰了碰弟弟的脸,又伸出一指怼他脑门:“娇贵的样子。”
“特格!你好好说嘛,上来就一鼻兜……”(很疼啊!你好好说嘛,上来就一耳光)孛儿帖赤那捂着脸,一脸委屈的控诉道。
格根塔娜一撇嘴,上手呼撸了一下孛儿帖赤那的圆脑袋,“那咋个整?人家这花儿骨朵,经得住你一指头?愣个泡娃。”(那怎么办?人家这长得花儿一样的,经得住你一个指头?你个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