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后,沈书浅和家里人说了几句话就跟着简延回了宿舍
来到宿舍后,沈书浅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他在哪睡?
这是个八人寝,全都住满了,根本没有空位,他当时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根本就没有想过有没有床位的问题
对于他来说,这是个很低级的错误
沈书浅刚进宿舍,宿舍里的六个人就疯狂发出鬼叫
趴在上铺的徐诀林鬼叫:“哇哦!沈哥怎么来我们宿舍了!难道今晚我们要和你共度良宵了吗?!”
徐诀林刚说完,他下铺的谭家文就贱兮兮的打了他一下,示意他看沈书浅身后
徐诀林抬头看去,眼神中带着了然,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说:“我明白了,沈哥是不是为了某个人来的啊,啧啧啧,这特么是真爱啊!”
他又说:“啊聪,你说是不是!”
被叫做啊聪的人笑嘻嘻的点头,说:“是啊,肯定是真爱啊,以后是不是贼拉幸福”
名叫啊聪的人真名叫王异聪,床位在谭家文旁边,是和时鸣他们玩在一处的混子
谭家文跟着他们漫不经心的笑了两声,接着扫了一眼宿舍,问:“石头哪去了?”
宿舍里的人这时才惊觉人不在了,徐诀林说:“不知道,他下晚自习后就消失不见了”
王异聪:“都现在了,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宿舍里的人大多数议论纷纷,谭家文翻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谭家文说:“齐落,你去哪了?赶紧回来”
不知道对面回复了什么,谭家文下床穿鞋,对着对面的人说:“站在原地,等我来接你”
听到这话,宿舍里有人打趣道:“哟,谭哥这么好呢,还亲自去接,我怎么没见别人有这待遇啊”
谭家文没说什么,笑了一下:“他怕黑,一到晚上就容易迷路,现在在体育馆门前迷路了,我去接一个怎么了,你不服?”
那人嘿嘿笑着,说:“怎么不行,服!但不是听他们说,隔壁班有个兄弟在追齐落吗,那深情的,我都快心动了”
谭家文嗤笑,吊儿郎当说:“滚你妈的”
他又补了一句:“没这回事”
他说完就打开门出去了,沈书浅转身问简延:“我睡哪?”
简延说:“当然是和我睡啊,要不然你想去哪睡?”
沈书浅:“……”
沈书浅:“那我先去洗漱了”
简延:“好的,沈哥哥,我在床上等你啊”
沈书浅心脏一跳,在进厕所时,调了抑制手环,简延则是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发呆
时鸣从床上探出脑袋,向下看着简延:“你真把他留下来了?厉害!对了,晚上注意点”
简延呵呵一笑,缓缓比出一个OK
过了一会儿,谭家文来到齐落面前,他气喘吁吁的说:“还愣着干嘛,走了”
齐落小声嗯了一声,音色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明显是哭过的
谭家文愣了几秒,垂眸看向他,声音有些慌乱:“你哭了?”
齐落:“我没有”
谭家文:“别哭了,你迷路了就给我打电话,等我来接你,哭什么”
齐落:“不是这个”
谭家文追问:“哪是什么?”
齐落不说话了,谭家文也没逼他,挥挥手说:“行,不想说就不说,我不逼你,快点走了”
齐落沉默的跟在谭家文身后,在上楼前,谭家文往齐落手中塞了个东西,很小,但手感毛绒绒的
齐落低头看,是一个可爱的小乌龟挂件
他低声说:“谢谢”
谭家文:“小意思”
他说完就转过头看路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齐落用手轻轻摩挲了几下小乌龟
回到宿舍后,齐落去洗漱了,谭家文躺在床上面对着墙玩手机,其他人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突然间,宿舍里的灯光一下子熄灭,一切被黑暗吞没,仿佛是个没有尽头的黑洞
谭家文反手打开枕边的小台灯,昏黄的灯光发散在周围,带着无数星星点点,黑洞一瞬间消失,变成了朦胧空灵的暗,借着窗外月光打下的光点,像是误闯入暗夜的光仙子,又像是天际神秘美丽的星河,滚烫绚烂,美的不可思议
在谭家文打开台灯的后一秒,齐落从厕所出来,他看着面前的景象微微眯着眼笑
他动作缓慢的爬上床,他的床位在王异聪上面
聊天的声音还在继续,徐诀林突然问:“齐落,你在哭吗?”
还没等齐落回答,徐诀林下铺传来谭家文悠悠的声音:“他没哭,我和他聊天呢,刚讲了个笑话,他在憋笑”
徐诀林听到后说:“哦,我还以为石头哭了呢,吓我一跳”
王异聪笑他:“石头怎么可能会哭,我和他是初中同学,从初中开始我就从没有见过他哭,他就好像不会哭一样”
徐诀林不以为然,说:“那肯定是人家坚强啊,哪像你,动不动就嗷嗷叫”
王异聪:“狗日的,徐诀林,老子掐死你”
徐诀林:“不过说起来,我好像从没有见过石头的爸妈,对他了解也挺少的”
谭家文在他说完后,就翻身下床爬上了齐落的床,顺带还说了句:“赶紧闭嘴,我和齐落要睡了”
徐诀林:“切,不就和石头说几句话吗,护成这样,你是他爸还是他哥啊,能不能给人家一点自由”
谭家文继续说,但显然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闭嘴,你再说话,我就要帮助王异聪完成他的愿望掐死你了”
徐诀林:“我呢天,好可怕,我要告诉老程你们校园暴力我,双人合击啊,我要被打死了”
徐诀林这样说了后就没和谭家文说话了也没问齐落的事,而是转头和时鸣聊天
齐落的床安了蚊帐,所以谭家文和徐诀林聊天时他是掀开蚊帐的,虽然他人已经在齐落床上了,但他头是转向徐诀林的,齐落就这样被他压在身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谭家文说完转头看向齐落,却被人捂住嘴,他低眸看去,是齐落
只有微弱的光亮透进来,但齐落很白,所以借着那点光,谭家文看清了他
瘦小的Omage躺在床上哽咽着抽气,泪水大滴大滴流向枕边,打湿了大片,他的眼角和鼻头很红
齐落发现自己捂住的是谭家文的嘴巴后,慌忙的撤回手,但却被谭家文一把抓住了,他原本是想捂住谭家文的眼睛的
谭家文看着他,笑了一下,是个很好看的笑容,因此他的一颗尖牙也露了出来
他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指腹擦去齐落的眼泪,笑着说:“小花猫”
齐落哭得更凶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的流下
谭家文陪他一起躺下,齐落甩开他的手,哭着低低说:“走开”
谭家文假装没听见,抱住齐落,用额头紧紧贴着他的额头
齐落还是重复:“你来干什么,走开”
谭家文:“我来哄你”
齐落:“走开”
谭家文:“你没推开我”
齐落不吭声了,谭家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柠檬味的水果硬糖,打开包装纸拿出糖果喂进齐落的嘴里
柠檬味的糖果刚进去就开始不停的融化,充斥着整个口腔,有些发酸,但很甜,甜的齐落心里发软
谭家文说:”好像在我面前你很爱哭,但他们说你从小到大都没掉过眼泪,他们一点都不了解你,但我对你却很了解”
“齐落,你是石头吗?”
齐落长长的眼睫颤抖的扇着,他整个人缩在谭家文怀里,哑着嗓子说:“因为你总是看到我难堪,委屈,伤心的一面,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撞到我脆弱敏感的一幕”
“我一点也不坚强,我讨厌你,讨厌你一次又一次的看到我的难堪”
谭家文:“所以呢,小花猫,你要让我走吗?”
他沉默了,过了好久,齐落抬起浸着泪水的眼睛看着谭家文,第一次主动的回抱了他:“小花猫想要落家”
在谭家文上床后,齐落的哭声就渐渐的停息,直到睡着
齐落睡觉时很喜欢整个人都挂在对方身上,将脑袋抵到对方的肩膀处,这是谭家文通过观察发现的
平稳的呼吸声传到谭家文的耳边,谭家文低头去看面前的人,对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无意识的蹭着他
谭家文额头贴着他,之后又离开,抱着他进入梦乡
在简延的床铺上,简延头落在枕头上,身体靠墙,对着沈书浅轻轻说:“其实齐落在哭”
沈书浅诧异的看他一眼,问:“为什么这么说?”
简延:“有一次我和时鸣从小卖部回来,路过备用教室时,看见了谭家文和齐落,齐落在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齐落哭,他坐在桌子上,很崩溃,谭家文当时就那样抱着他,不停的安慰他”
“我一直都认为,没有人是绝对坚强的,看似坚强的背后,是一颗破碎的心,坚强是他们拼凑出来的,坚强的核心是崩溃”
“齐落也一样,他很善良,从来没有给我们传染过负能量,或许提起坚强,大家脑海中浮现的永远都是他,没人知道他的背面,他也讨厌被人看到”
“我知道齐落不喜欢被人看到难堪落寞的一面,所以我和时鸣选择了沉默,之后我和时鸣就想尽办法的慢慢靠近他,接触他,让他明白他有很多爱他的人,有好的朋友,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选择当一个背后贡献爱的沉默者,不去强行打破谭家文好不容易为他建立起的保护障,而是让他心甘情愿的开心的把我们当成一个好朋友”
“我不想进他的保护障了,保护障里有谭家文就够了”
之后简延翻身抱住沈书浅,说:“道理是这样的,可你猜怎么着”
沈书浅任他抱着,轻轻问:“怎么样?”
简延叹了口气,说:“谭家文却把他自己摘出保护障了”
“他选择默默站在障外看着齐落在障内安静的生活,障有损坏他就精心的修,齐落需要陪伴他就上,扶着齐落成长,照料这棵枯死的树”
等他说完,沈书浅突然问他:“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简延顿了下,像是没料到,但他还是如实说:“我朋友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