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里的窗帘遮光效果好得有些过分,加上昨晚酒精和甜言蜜语的双重麻痹,颜之潇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来。
揉着脑袋坐起来,望着陌生的房间发了好半天呆,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酒店。
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平板电脑放在桌上,却没见到关鹤的人影。
“奇怪,人去哪了?”颜之潇嘀咕道。
关鹤莫不是一觉睡醒想到自己昨晚发的疯,觉得不好意思,躲起来了?还是怕两人一起出现被狗仔拍到,先行离开了?
那也不能这样悄么么的走啊,没礼貌!
颜之潇气呼呼地收拾好自己,趴在窗口再三确认楼下无异常,才戴着帽子口罩溜出酒店,打了个车回去。
然而,家里也是空无一人,桌上还放着关鹤昨天剥剩下的葡萄。
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颜之潇坐在院子心里开始发慌。
这是表白完反悔了?
跑路了?
想来想去,他拿起手机打给了小卓:“你在哪里?”
“在公司啊。”
“你一个人吗?”颜之潇顿了一下,“关鹤……关总在公司吗?”
“没有,关总今天没来,”小卓反问道,“他不在家吗?
颜之潇拿着手机,脸色开始凝重,实话实说道:“没有,好像有点不对劲,关鹤不见了。”
小卓紧张起来:“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昨晚睡觉前他在客厅看视频,我先睡了,从今天起来就没有见到他。”
小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关总虽然现在脑子不好使,但他向来稳重沉着,不可能做出主动离家出走这种离谱的事情。
颜之潇迟疑了几秒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们就是叙了叙旧。”
“当务之急先确认他是自己离家出走还是被人……”
颜之潇神经瞬间紧绷:“被人怎么?”
“没什么,我也只是猜测,”小卓改口,“你在家里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现在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关鹤失踪了,他们却不敢报警。一旦报了警,外界就会传得沸沸扬扬,说星闻的老总变成了一个傻子,还把自己跑丢了。
但是只靠他们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自从颜之潇见到小卓,他就在不停地打电话,试图通过非官方的渠道去寻找关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走到报警那一步。
“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小卓问。
“线索……对了!”颜之潇突然想到,立刻打开手机上的视频软件,同步到他网站账号的播放记录。
播放记录显示,昨晚关鹤先看了《远离尘嚣》的最后一期,接着倒回去看了第五期。
第五期?
颜之潇打开链接,播放进度定格在导演尖叫着跑出去的画面……是他们在疗养院拍摄的那一期。
历史记录显示,关鹤将第五期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一次打开时已经凌晨五点了。
他为什么要反复观看这一期?
又为什么会独自跑出去?
颜之潇心里有一股强烈的直觉:关鹤的失踪和昨晚他看到的视频一定有关系。
他收起手机,当机立断:“杀青宴的酒店和我家附近,你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想办法调取这两个区域的交通路口监控。”
说完,他推开车门,下车绕到驾驶座,将小卓从驾驶位置拽了下来。
小卓在车外站稳:“你干什么?”
“去最有可能的地方找找。”颜之潇拿过钥匙,关上了车门。
话音刚落,油门猛踩,车子嘶吼着窜了出去。
小卓追上去大喊:“你自己能开车吗?”
车速太快,小卓的声音被风吹散,毫无痕迹。
……
傍晚六点,颜之潇在经历了三个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到达了他们曾经拍摄《远离尘嚣》第五期节目的疗养院。
几个月前,这间疗养院只是暂停营业,从外表看起来豪气不减。而这次过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变得凄凉荒芜了许多。
与之相反的是,安保措施加强了。
之前只有两个看门大叔轮流值班,如今换做了由四位壮硕大汉组成的保安队。
大门被紧紧锁着,墙上的电网警示灯有节奏地闪烁,颜之潇记忆力不算特别好,但他感觉四周的监控摄像头似乎多了不少。
有种说不出的紧绷感。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还是说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秘密?
颜之潇没有时间多想,把车停在偏僻处,开始思索如何进去。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关鹤就在这里,但是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进入疗养院的通道。
观察着围墙上细细密密的电网,颜之潇唤出系统:“阿复,你能把这些电网给弄没吗?”
系统看了一眼绵延数百米的铁网,迟疑道:【儿,这工程量有些大啊,还有,就算是没有电网,这么高的墙你爬得上去?】
“我……”颜之潇发愁,“还有别的办法吗?”
系统:【这样吧,你绕着围墙走一圈,我扫描试试看有没有别的漏洞。】
颜之潇戴上口罩,小心谨慎地贴着围墙边慢慢踱步。终于被他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侧门。
一扇不到一米宽的红色铁门,上面挂着把生锈的铁锁。
颜之潇拧了拧铁锁,纹丝不动。
他转身看向背后的大树,仰头指了指树上的废弃鸟窝,“来吧,交换一下。”
系统照他的指令做了。
下一秒,铁锁变成了一堆干巴巴的枯树枝,颜之潇两根手指头轻轻一捏就掰碎了。
推开红色铁门,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系统在耳边悄声问:【儿,这里面挺大的,你知道关鹤在哪儿吗?】
颜之潇小心避开有摄像头的区域,“不知道。”
【那你怎么找?】
“瞎找。”
根据之前录节目时记下的大概路线,颜之潇将去过的地点逐个找了一遍。在力气耗尽之前,他走到了疗养院的建造纪念碑跟前。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一眼看到了关鹤的身影。
他蹲在地上,用手指摩挲着黑色的大理石碑上的名字。
“关鹤!”颜之潇大口喘着气追到跟前。
关鹤抬起头。
他的眼神在变化,从起初的混沌一点点变得清明,像个梦游中被惊醒的人。
“之潇?你怎么来了!”关鹤开口,声音沙哑,与茫然稚嫩的眼神有些不符。
“你还问我!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颜之潇像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吓死我了。”
关鹤眼中有了情绪的波动:“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是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信吗?”关鹤苦笑一声,“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莫名其妙就出门拦了车,报了这个地址。”
颜之潇弯腰拍打着关鹤裤腿上的灰尘,同时在意识里疯狂地呼叫系统:“阿复阿复!关鹤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摸着圆溜溜的下巴思索道:【恐怕是他之前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经历,在受到刺/激后触发了记忆点。】
“原来是这样……”颜之潇心情复杂,“相当于系统自动修复升级?”
【宿主你这比喻很恰当。】系统伸出大拇指。
“其实想起来也挺好的,”颜之潇在心里自我安慰,“距离他恢复正常又近了一步,说不定之后不需要我的霉运值,他也能自己恢复正常。”
他给小卓回了个电话报平安,拽着双脚发麻的关鹤起身,“我们回去吧。”
关鹤乖乖跟着他,走出几十米远,回过头看向身后。
颜之潇站在原地回望着空荡荡的疗养院,“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关鹤:“算了,走吧。”
颜之潇拉着关鹤原路返回,找到那扇侧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
关上侧门,两人正在寻找停车的方向,突然从半空中冲过来一只炸毛的小鸟,一边叫着一边拍打翅膀,气势汹汹要攻击他们。
关鹤转身护住颜之潇,用手掌遮在他头顶,挡住疯狂小鸟的攻击。
两人一路狼狈地跑回车上,身后不断落下零星的鸟粪。
坐在车里,关鹤喘着气问:“那只鸟怎么了?好端端的一直追着我们啄。”
颜之潇发动车子,心虚地摸着方向盘,讪笑道:“可能是没怎么见过生人,激动的吧……对了,你是怎么进去的?”
关鹤手肘撑在车窗沿,看着窗外闪过的绿树,打了个哈欠,说:“走进去的。”
颜之潇吃惊道:“没人拦你?”
关鹤眯了眯眼睛,回忆一番,肯定道:“没有,我过去的时候大门是闭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回去的路程不算短,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关鹤睡着了。
大概是累极了,他眉头微皱,闭着双目靠在头枕上,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微微起伏。
颜之潇将视线收回,观察着路况,对系统说:“把那只鸟的窝给它还原回去了吗?”
系统对鸟粪攻击心有余悸,捂着圆溜溜的小胸脯说道:【还了还了,已经给它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