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奇一件事。

“小祁寒，你怎么做到的？”

薛祁寒一愣，转过头道：“你叫我什么？”

两人仅有的两次见面，李源这个糟老头只会叫他“畜生”“邪魔”“臭小子”。

这么亲切地唤名字，薛祁寒只觉古怪，盯着老头略显慌张的脸，薛祁寒唯一的念头，就是这糟老头想和他套近乎。

李老头答不上来，抚了抚花白的胡子，一时无语。

薛祁寒不太想为难他，只道：“想知道我是怎么将反噬转移到自己身上的？”

李源嗯了一声，目光带着些许探寻。

“怎么说……其实很简单”，薛祁寒把玩苏桦琰的发带，“哪方弱，反噬就会落到哪方身上。”

这原是薛祁寒的一个猜测，刚刚才被证实。

从苏桦琰的角度想，很合理，他不想薛祁寒走，自然要不择手段地阻止他跑掉。

若苏桦琰没受伤，实力没受损，当然用不到这等招数，但万一呢？

万一他虚弱得要死，命垂一线，控制不住薛祁寒，怎么办？

所以苏桦琰想到了这个办法，和系上同心结那时一样，依旧选择用自己要挟薛祁寒。

这其中变数很多，比如方才薛祁寒用术法破开同心结时，一开始无法终止，或许就在苏桦琰意料之外。

如果薛祁寒当时的反应再慢点，没让自己的实力降到苏桦琰之下，成功转移反噬，他不敢想后果会怎样，但好在有惊无险，两人都没事，同心结也解了。

李源明白了其中原委，没多说什么，只深深叹了口气。

事情一了，枫眠道众人也没有停留的必要。

眼见苏桦琰要被带走，薛祁寒忍不往前迈出一步道：“等等。”

一队人回头看他。

苏桦琰躺在两名弟子手持的木架上，很是安稳。

薛祁寒踌躇着走近，紧盯着木架上的人，视线在他身上不断流连，徘徊。

他记下了苏桦琰的样子，却还贪心地想用目光捕捉更多细节。

他不想以后想起他，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薛祁寒心中酸胀，面上却装作无事发生。看了片刻，他拿出最后一点养神芝，装进乾坤袋，然后又将发带塞进苏桦琰手里。

“走吧。”

抬着苏桦琰的两名弟子就要向前走，忽然，一只手拉住了薛祁寒的手腕。

薛祁寒垂头，顺着手腕看向木架上的人。

苏桦琰合着眼，没有醒，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可他就这么抓着薛祁寒，不松手，手上力气奇大。

薛祁寒有些难以呼吸，伸出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在身侧安置好。

垂头时，他望着苏桦琰的脸，忽然凑近，鬼使神差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极快的，稍纵即逝的一个吻。

旁边弟子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薛祁寒已经站直了身。

这次，是真地走了。

一行人渐渐走远。

薛祁寒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没入树林里，迟迟没动。

这一次分别，就永远不会再见了吧。

薛祁寒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迈出一步，又一步。

他极力说服自己不要追上去。

一旦现在靠近一步，就忍不住想靠近无数步，直至走到苏桦琰身边。

他还曾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会是分离时最轻松的人。

忽然，薛祁寒站定，缓缓摊开手掌。

手心里，躺着一根白色发带。

苏桦琰的。

薛祁寒握紧了这根不知何时又拿回来的发带，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我不想还给他啊。”